牧禹坐在床上,他犹豫着。穿越过来之后吃穿住都是用陈航的,他还给自己买了手机。
再加上之前陈航之前还自责自己没有钱。
……
陈航总是这样,有心事也不爱说,总觉得自己多扛一点,别人就能轻松些。
可牧禹心里清楚,他的压力有多大,更何况现在还…养了个自己。
“得找点事做。”牧禹低声对自己说。
第二天早上,陈航端着两碗泡面对他笑:“今天超市打折,买一送一。”牧禹接过碗,面条的热气扑在脸上,有点烫。
他看着陈航眼下的青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找工作的念头一旦生了根,就开始疯长。牧禹不敢在学校附近找,怕被同学看到。
这几天放学他都是找借口自己走,然后坐公交往老城区走,那里有很多小餐馆和便利店,常贴着招聘启事。
现在已经八月了,他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几个招聘软件的页面,大多是服务员、收银员、夜班理货员。
路过一家叫“良口”的小餐馆时,玻璃门上贴着张红纸,用马克笔写着“招晚班服务员,八点到十一点,工资日结”。
牧禹停了下来,透过玻璃往里看,店里没什么客人,吧台后坐着个中年女人,正在择菜。
他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风铃“叮铃”响了一声,女人抬起头,上下打量他:“小伙子,吃饭还是?”
“阿姨,我……我看您这儿招服务员。”牧禹有点紧张,他还是不习惯。
女人放下手里的菜,擦了擦手:“嗯,招晚班。能吃苦不?活儿不算轻,收拾桌子、端菜,得麻利点。”
“能行,我能吃苦。”牧禹赶紧点头,“我以前…以前在学校食堂帮过忙,手脚还算快。”他撒了个小谎,其实他只在淮北那的食堂吃过几次饭……
“多大了?住哪儿?”女人问得很细。
“十八,就住在附近小区。”牧禹谎报了年龄,但是没有报错离这儿两站地的小区名。
“行,那你明天晚上六点来试试,试用期三天,一天五十,正式干了一天一百五。”
女人没多问,递给他一张纸,“填个表,留个电话。”
牧禹接过笔,手指有点抖。填到“工作经历”时,他犹豫了一下,简单写了之前在学校食堂的“经验”。写完后,他把表递给女人,心里七上八下的。
“叫牧禹是吧?”女人看了眼表格,“行,明天准时来,穿深色裤子,别穿拖鞋。”
“哎,好的,谢谢阿姨。”牧禹走出餐馆,傍晚的风吹在脸上,带着点饭菜的香味。
他抬头看了看天,晚霞是橘红色的。他拿出手机,想给陈航发个消息说晚上晚点回去,又删掉了,改成“临时有点事,晚点回,你别等我吃饭”。
第二天晚上,牧禹又跟陈航说自己有事,提前半小时出了门。
他特意换了件旧T恤,“良口”的生意比他想的要好,六点多就坐满了客人。
那个招他的阿姨姓王,让他叫她王姐。王姐给他找了件黑色的围裙,教他怎么收拾桌子,怎么端菜,还叮嘱他:“眼要尖,手要快,客人叫了就赶紧过去。”
第一晚过得手忙脚乱。牧禹端着热汤碗,手指被烫得缩了一下,差点洒出来。有桌客人催菜,他赶紧跑到后厨,被油烟呛得咳嗽。王姐看他还行,没出大错,临走时给了他五十块钱:“明天继续来。”
攥着那五十块钱,牧禹心里有点暖。他走在回家的路上,拿出手机看了看消息。
-什么时候回来?
-?
-你每天都忙什么,这么晚?
接下来的日子,牧禹开始了“双重生活”。白天在学校死赶老师留的作业,对着卷子苦恼;晚上八点到十一点,在“良口”当服务员,擦桌子、端菜、收碗。
他最怕的就是遇到熟人,尤其是陈航的朋友。
这天晚上八点多,店里来了两个年轻人,一进门就咋咋呼呼的。牧禹正收拾旁边的桌子,听到其中一个人喊:“哎,那不是牧禹吗?”
牧禹心里“咯噔”一下,慢慢转过身。是张家旁边还站着一个女生。
最近根本没怎么见过张家,印象里只有在那个时空的陈航身边经常见到他。
“真的是你啊牧禹!”张家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怎么在这儿?打工呢?”
牧禹勉强笑了笑:“啊,是啊,一般没事,过来帮帮忙,赚点外快。”
他故意把“没事”说得很重,希望张家别多想。
“这样啊,”张家没怀疑,指了指桌子,“给我们来菜单,随便推荐点,饿死了。”
“行,稍等。”
牧禹赶紧去拿菜单,手还有点抖,“我们这儿的招牌是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你看…”
“行,就这俩,再来个西红柿鸡蛋汤,两碗米饭。”张家爽快地说。
牧禹把菜单递给后厨,心里七上八下的。他怕张家问起陈航,更怕张家回去跟陈航说看到他了。
他故意躲着张家那桌,让别的服务员去上菜。可张家眼尖,看到他在擦另一张桌子,又喊他:“牧禹,过来帮我们加点水!”
牧禹硬着头皮走过去,拿起水壶给他们倒水。张家看着他身上的围裙,好奇地问:“你这是每天晚上都来啊?挺辛苦啊。”
“还好,不辛苦,”牧禹低着头,假装专心倒水,“就当锻炼了。”
“陈航知道你在这儿打工吗?”张家随口问了一句。
牧禹倒水的手顿了一下,水差点洒出来。
“你跟陈航…是在一起了吧?”
“…啊?”
“挺好的,陈航也算能过的开心点。”
他赶紧稳住,说:“陈航不知道我来这打工,我跟他说我这几天晚上有点事情…你……你别跟他说啊,省得他担心。”
他抬头看了眼张家,眼神里带着点恳求。
张家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行,我不说。不过你也别太累了,有事跟我说。”
“哎,知道了,谢谢啊。”牧禹松了口气,赶紧走开了。
那一晚,牧禹都有些心不在焉。他生怕张家一个不小心就告诉了陈航。直到下班,张家和他女朋友走的时候,还跟他挥了挥手,没再说什么,他才稍微放下心来。
走在回家的路上,夜风吹着,有点凉。牧禹摸了摸口袋里今天的工资,八十块。
他不是没想过告诉陈航,但他知道陈航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肯定不让他干,说不定还会自己多打一份工。
牧禹不想让他更累。有时候他觉得自己把挣来的钱一笔一笔存起来,看着存折上的数字慢慢变多,心里就踏实一点。
回到家时,陈航已经睡了,书桌上还放着他没看完的课本和笔记。
牧禹轻手轻脚地洗漱,然后躺在床上。
但是他没睡着,这几天一直都是…失眠一样睡不着。
正当他想用数绵羊让自己睡着的时候,门被推开了。
黑暗中的身影一点点向自己靠近,他知道是陈航。
但是陈航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把手搭在自己手上。
牧禹没有睁开眼,但是能感觉到这个人一直看着自己。
直到最后一滴温热的泪落在自己额头上,伴着的是爱人轻轻的吻。
……
“牧禹…别离开我。”
“哪怕…你喜欢上了别人,一直这样瞒着我也好。”
傻逼,自己哪里有功夫喜欢上别人。
牧禹等陈航关上门,猛的坐起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迷茫害怕了。
想下床看看陈航回去没有的时候,他的声音轻飘飘传进自己耳朵里:“你没睡啊,牧禹。”
还没等找到陈航人在哪,陈航的重量就压了下来。
借着月光,他能看清陈航的脸,但是带着陌生。
“陈航?你没走?”
手腕被他紧紧攥住,他想挣脱也挣扎不开。
“你不是也没睡?”
呼吸喷在自己脖颈处,牧禹偏过头:“干嘛?我睡不着不行吗?”
“你这几天…干什么去了?嗯?”
得,来兴师问罪的
“我跟你说了我有事…”
“女的还是男的?”
“什么女男男女的?我没有…”
陈航轻轻咬着他脖子,牧禹用腿顶他让他滚,这男的就开始撒娇耍赖。
“你说你爱我,说啊”
“我爱你。”
“你爱谁啊?牧禹…”
“我爱陈航。”
牧禹无奈放弃反抗,顺着陈航的话回答。
“那你这些天干什么去了?”
“打工。”
“……”陈航松开手,从他身上下去。
牧禹揉了揉自己被攥的发红的手腕,轻轻“啧”了一声。
“牧禹,我能养活你。”
陈航不知道是什么情绪,牧禹也没心情睡觉从背后抱住他。
“但是我不想你这么累,陈航乖。”
陈航转过身搂着牧禹摔在床上,“今晚一起睡吧好不好。”
牧禹叹了口气,闷闷的“嗯”了一声。
陈航对于他出去偷偷打工这件事没有那么大的反应,那就很好了。
不用瞒着了也好。
第二天他是在陈航怀里醒来的,摸了摸枕头边的手机,闹钟还没有响。
身边的呼吸让人安心,他看了看微信里面少的可怜的好友,突然想到可不可以给那个时空的许路打电话?
他顿了顿,凭着记忆按下电话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牧禹烦躁的按下挂断,皱了皱眉。“在给谁打电话?”
“…被我吵醒的吗?”
“嗯…你刚醒我就醒了。”
牧禹顿了顿,“给之前一个同学。”陈航没有回答,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好了该起床了,一会迟到咯。”
下午第三节课是自习,教室里只有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翻书的轻响。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陈航坐在靠窗的位置,头微微低着,手里的笔悬在练习册上方,半天没落下。
他其实没在做题。周围的声音模模糊糊,但又有一些细碎的声响格外刺耳。
牧禹在一边趴着睡觉,这几天打工没给他累死。
几道声音渐渐低下去,变成了窃窃私语,但那几个词:“夫妻俩”“死刑”“儿子”“学校”像铁钉子,一根接一根,狠狠砸进陈航的脑子里。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困难起来,教室里的光线瞬间扭曲了,明晃晃的阳光变得惨白。
如同他现在的脸色。
牧禹…
牧禹在他的旁边…
他在睡觉…
没事的…
周围的沙沙声、翻书声、窃窃私语声,突然汇聚成一股巨大的噪音,他看到了一些画面。
不是眼前的教室,而是很多年前的那个早晨。天刚亮,楼道里传来粗暴的敲门声,他躲在卧室门后,然后是争吵声,很低,但他能听到母亲压抑的哭声,父亲沙哑的辩解。
还有法庭…高高的审判席,刺眼的灯光,法官冰冷的声音。
“被告人陈军,安兰,犯故意杀人罪,诈骗罪,数罪并罚,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台下一片哗然,他坐在角落里,浑身冰凉,感觉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带着鄙夷、恐惧、好奇。他想逃离,却挪不动脚步。
“陈航?陈航你怎么了?”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从混乱的记忆里拽回一点。
他猛地一颤,像是被电流击中,身体瞬间绷紧,过了好一会才转过头,视线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是牧禹。
牧禹就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的,正皱着眉看他。
牧禹的眼睛此刻充满了担忧。
“你脸怎么这么白?”他伸手想碰陈航的额头,“是不是不舒服?”
陈航猛地往后一缩,躲开了牧禹的手。他的呼吸还是很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着,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杀人犯…牧禹…”
陈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