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盛亭觑着姜灼的表情,端详了片刻,感觉他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做了什么,便捻了捻被舔过的手指,站起身:“那……我去化妆了。”
姜灼脸其实还有些烧,但还是梗着脖子看着他离开,等谢盛亭的身影消失在化妆间门口时,绷直的脊背这才松懈下来。
他把自己吃完的饭盒收拾好,顺手抽了纸巾把桌子擦了,这才看到桌子上还留有一杯奶茶,想来是留给自己的那杯,于是便拿起来戳开喝了,一边喝着一边状似不经意地晃晃悠悠走到化妆间门口,暗中观察谢盛亭那边的情况。
反正他个人的内容都拍完了,一时半会儿也轮不到他。
还没等他走近,就听到谢盛亭的声音传出来,跟平时不一样,显得有些生气。
“我说了那个价格不可能接受……换别的供应商,在谈成之前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自己看着办!”
姜灼嗦着奶茶探了半个头进去看,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谢盛亭生气的样子,有些新奇。只见谢盛亭挂了电话,闭着眼睛生闷气,又睁开眼睛语气轻柔地跟正给他抓着发型的造型师说:“老师麻烦轻点儿,有点疼。”
这前后的反差正好让姜灼瞧见,若不是他正咬着吸管一阵嘎嘎喝,指不定得扑哧一声笑出来。
姜灼眼中的谢盛亭,那可是一手执掌财富一手把握资源嘴里还含了个金汤匙出生的富二代,娱乐圈的明日之星,天生自带“钞”能力,有什么问题解决不了,竟然还有为工作烦恼的一天,真是稀奇了。
“今天预计要拍摄到几点?”谢盛亭任由造型师摆弄,还不忘问裴默拍摄的行程。
“我刚刚问了,上午姜老师已经拍完他的个人部分了,为了不拖他们的进度,杂志这边跟我商量说,下午优先拍双人的部分,最后再拍你个人的部分。”
“嗯,应该的。”谢盛亭点点头道,“这样,你跟采购部的人说,原料供应商的问题自己去找办法解决,我前脚刚从集团批下来的预算,后脚供应商材料涨价就没有这么做的,晚上九点之前给我一个方案。”
“好。”
谢盛亭闭着眼睛交待完了,造型老师叫他睁眼,他睁眼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这个发型很好看,谢谢老师。”
造型师去叫化妆师过来了,谢盛亭左右端详着自己在镜子里的脸,偶然侧头,余光瞥见化妆间门口有个熟悉的身影一闪而过,定睛一看却只看到一片空空如也。
姜灼本来好好地在偷看,小经纪悄没声地走过来拍拍他的肩,吓得他差点把奶茶都扔出去了。
“姜哥,是我,”小经纪有些无语地看着他,“刚刚Sally姐跟我说下午先拍双人的内容,你的化妆师在那边,咱么过去先补个妆。”
“哦好。”姜灼应着,跟着小经纪过去了。
这次杂志拍摄造型并不复杂,所以姜灼只需要简单补补,而谢盛亭也很快做好造型换好服装就位。
接下来的拍摄过程还算顺利,姜灼自不必说,天生的镜头感,谢盛亭也是当了好几辈子的明星,自然对拍摄也是熟能生巧,两个人需要在镜头中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摄影师自会引导,但姜灼身处其中,倒是能感受到谢盛亭状态里的一些隐隐的心不在焉。
是因为他在电话里生气的那件事么?
姜灼心里有些猜测,但在演艺圈以外的事他一概不懂,也不好贸然去跟谢盛亭聊这件事,以防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踩了雷。
好在谢盛亭这样的状态歪打正着地能让那种若即若离、各怀心事的感觉更外化地表现出来,反而让这次拍摄顺畅了许多。
平面照拍完,工作人员要重新去搭建拍视频的场景,因为已经到了下午,随着日头的变化,要保证光线的条件就要跟时间赛跑,并且速战速决。
一群人去窗边忙活,两个主人公这边也不能闲着,被采编人员逮去小房间里录访谈了。
姜灼个人的访谈午饭前已经聊完,这里就先听着谢盛亭独自回答问题,跟问他的内容大同小异,只是在针对他们个人的不同情况问了不一样的问题。
比如问姜灼时,重点在于未来的打算、今后想参与创作的作品的类型;而问到谢盛亭时,则是如何平衡自己座位珠宝品牌的高管和作为产品代言人两个身份的关系,以及今后是否打算继续在娱乐圈深耕,探索自己作为艺人更多的可能性。
对于前面的一个问题,谢盛亭这样回答:“我现在其实也在学习如何去平衡这两个身份,我今天来拍摄是迟到了,这是我作为代言人的失格,但迟到的原因是因为我在忙着解决公司的一些决策上失误的问题,包括今天下了飞机来摄影棚的路上我还一直在忙这件事,此时此刻依旧尚未得到解决,我作为决策层,工作也不够妥帖。我始终觉得一个人要同时兼顾两种身份,这对我来说不可谓不是一种挑战,我接受了挑战,并且现在也在学习克服这其中不断出现的问题。”
而对于第二个问题,谢盛亭却是很笃定地摇了摇头:“我并不想、也没有打算继续在娱乐圈活动。”
这话一出口,不仅是staff,就连姜灼都震惊了。
“为什么?”姜灼不假思索地比采编人员更早问出这个问题。
“所以姜老师也不知道这件事是吗?”采编人员适时地插入对话,用一种比较打趣的文化企图消解掉现场尴尬的氛围。
“他没说过,”姜灼说,又转头看着谢盛亭,不解道,“你明明可以大火的。”
这话说完他就有些后悔了,旋即发现谢盛亭看向他的眼神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你怎么……”谢盛亭深吸一口气,往旁边支着的摄像头看了一眼,这台摄像机从头录到尾,要克制不要露出破绽,他扯出一个有些戏谑的笑,“姜老师怎么就直到我一定会大火呢?”
“我……我……”姜灼心里想着完了完了完了玩脱了,他也意识到有摄像头在录,只好硬着头皮扯点瞎话糊弄过去,“那我,我这个人就是……看人特别准!你这个面相啊,一看就是特别能火的那种类型!”
“哈啊……是这样吗,那我可得尊称您一声‘姜半仙’了,”谢盛亭被他的胡诌差点逗得破了功,便顺着他的胡诌演起来了,“那您得瞧瞧我这个,我未来能不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呢?”
“……”姜灼闻言,瞪了他一眼——非得这么搞我是吗?
谢盛亭眼神示意——那现在不演怎么办?
姜灼咬咬牙,认命了:“我觉得,谢总您福泽深厚,既然能大火,那也一定会得偿所愿!”
“借姜半仙吉言,”谢盛亭拱手一敬,转头跟采编人员说,“刚刚那段,录下来了嘛?剪成花絮放出来,我以后要回来考古预言家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