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灼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舒服。

半夜一点左右直接拉通睡到下午三点，浑身都回了血一般，睡得通体舒畅。他躺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眼睛睁开之前先按到床头柜控制自动窗帘的按钮，等着窗帘自己徐徐拉开，外头天光已近西晒，一点一点把房间照亮，这才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睛。

今天没有工作，他这么想着，美滋滋地摸出手机准备网上冲会儿浪，没想到点开app就显示当前没有网络。

他以为是WiFi信号太差了，这种情况下按理说是会自动切换到流量上网的，可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手机右上角信号那一格显示无SIM卡，不仅没有WiFi，连卡都没了？

姜灼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

“小叶——”他朝门外喊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没有动静。

奇了怪了，他掀开被子下床，冲到客厅一看，客厅里没人，客房书房也都没有人。

“去哪儿了……”姜灼站在客厅中央，整个人还是一种刚睡醒没缓过劲儿来的懵懵的状态，他抓了抓头，决定先解决网络问题。

他蹲在电视柜前面一顿猛薅，只薅出一根没插上的网线，路由器却不翼而飞了。

“我去……”姜灼猛地站起来倒退一步，小腿肚撞上身后的茶几角，疼得他呲牙咧嘴地弯了腰，“我家该不会是遭贼了吧？”

可是家里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丢啊……

姜灼大惑不解，站在房子中央没头苍蝇一样转了三圈，终于在转第四圈的时候，发现了餐桌上躺着的明晃晃的一叠纸。上面还压着一个喝过的牛奶杯。

为什么之前都没发现？姜灼没空想这个问题，抄起最上面的那一张纸条来看，是小叶的字迹。

上面写：“姜哥，今天你休息，我和小蒋就先回公司啦！为了治好你的精神内耗，我们决定给你断网一天，好好休息！后附新接洽的剧本demo，有空可以看一看是否合适，或者如果你想健身的话，楼下健身会所的门卡在玄关柜第一个抽屉里。小叶留”

他把这张纸翻过来看背面，还是之前他在家吃泡面用来垫在下面的草稿本，上面甚至还有油渍。

写这种信连张好一点的纸都舍不得用吗？小叶真的，他哭死。

再说了，他能有什么精神内耗啊？

姜灼草草地翻了一下那个剧本，心烦得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把牛奶杯收去厨房用水泡着，一边继续琢磨这张纸条上写的内容，越想越不对劲。

他这会儿比之前清醒一些了，小叶留言里写给他断网，让他好好休息，可现状是自己连SIM卡都被拔了，甚至联系不上任何人，包括公司里的人，小叶以前做事可没有这么不知分寸。

网线拔了，甚至连路由器都被偷，这明显是想斩断他一切能够上网的途径，阻断他从外界接受新的信息。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网络上又有了新的舆论，而且并不好处理。

……但也不能把他卡拔了吧？

姜灼想找人理论，拿起手机，又意识到现在这玩意儿约等于一款砖，又放下了。

看来只能去公司找人了。

姜灼打定主意，于是开始火速洗漱换衣服准备出门，在玄关换好鞋了，从玄关柜的置物盘里拿钥匙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些不太对。

这个置物盘……是不是有点空了些？之前还放过什么？

姜灼歪着他的小脑袋瓜想了片刻，没想明白，摇了摇头出门了。

等他到了楼下地下车库，终于反应过来，盘子里缺了点什么。

——叶映初这丫头把他的车钥匙也给顺走了啊？！

姜灼痛苦抱头，现在还能怎么去公司？

走路？那必不可能。打车？手机是块砖如何叫到车？

有一个念头突然闪过，姜灼开始接受来自内心的拷问——公交还是地铁，你选一个吧？

还真别说，从姜灼家到公司，真有直达的地铁，姜灼也坐过的，要是现在上楼换身行头，把自己捂得严实一点，问题也不大。

原则上确实如此，可现在这个姜灼身体里装着的是活了三十多年过了半辈子的姜灼，够呛能记得坐哪一路车坐到哪一站下呢。

当然，地铁也是同理的。

他灰溜溜地回了家，坐在沙发上发呆，横竖还是觉得这件事必须找小叶说清楚，到底还是换了一身黑的行头，渔夫帽墨镜口罩标配，出门去找公交站了。

现在只能靠自己微弱的记忆力了，没准儿到了公交站一看站牌就能想起来呢。

有时候抱着积极的态度想问题，确实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结果，公交车站就在小区门口，出了小区就能看到，这一个站台只停一路公交车，姜灼顺着站名挨个数过去，发现有一站正好是以公司所属的园区名字命名的。

应该就是这个没错了，姜灼松了一口气，坐在站台自带的金属凳上等车来。

他的手机虽然变砖了，但好在很早之前就用手机的NFC功能绑了公交卡，没SIM卡也能用，否则他到现在可能还在满屋子找硬币呢。

车来了，姜灼上车刷卡。打眼一瞧，乘客一水儿的老头老太太，他暗自松了一口气，知道这个年龄段里几乎没有他的受众，被认出来的概率不高，总算是放心了。

他径自走到最后一排靠窗的空位坐好，尽量隐藏自己的气息，降低存在感，越低调越好。

手机被他握在手里，却没有什么可以玩的，他只好一会儿看看窗外，一会儿又观察车里的人。

这趟车很快他停靠在一家市级医院门口，车上的老头老太太几乎下了个干净，只剩下寥寥几人。

公交车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顾，没人能注意到他，这让他感觉很好，似乎也不用太隐藏自己的气息了。

姜灼出道之后已经很难再有这样坐公交车的经历了，拜不能用手机的福所赐，倒是一场又新鲜又怀旧的体验。

心里正美着呢，车已经开出去三站了，这一次停在一个中学前，适逢学生放学，一窝蜂涌上一大群穿着统一校服的少男少女们，很快就将整个公交车挤满，连过道都站着人。

车重新发动的时候，姜灼稍稍抬眼望去，都是一样的衣服，而自己前面身边，坐着的都是花季少女。

他的座位比前面的女孩高一些，看到她拿出手机在自拍，正好自己也能入镜。他连忙转头看向另一边，却见坐在他身边的女孩子正拿出手机在刷微博。

他发誓他不是故意要看的，但他有一瞬间真的看到了那个女孩的锁屏壁纸上面是他以前所在的男团的照片！

姜灼转回头，已经不知道视线该往哪里看了，虽然有墨镜遮掩，但他的心态已经毫无征兆地溃堤了。

要亲命了。他真正的受众放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