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内，请稍候再拨。”
“嘟——您拨打的号码已关机，请——”
“靠，什么情况！”
徐飞飞攥着手机来回踱步，手指在颈侧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红痕。
“两个电话都没打通？”安芝并不意外，她皱了皱眉，“我刚问过了，她父母说昨天梁梦琪还和她们一块回家，今天没看见人本来以为她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至于乔悠琴，她室友说她昨天在寝室睡的，但是今天没人见到过她。”
安芝语气微妙：“你妹妹这个玩笑也许是真的……”
徐飞飞抹了把脸、呼吸急促，满眼希冀地看向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涂良。
“涂顾问，您有什么办法吗？”
从沉思中回过神来的涂良缓慢地吐出几个字。
“去六子山。”
几分钟后，越野低沉的轰鸣声响起，一路驰骋远去。
安芝泰然自若地坐上了副驾驶，并在徐飞飞不知道第多少次透过后视镜往后瞅时出声提醒。
“开车别东张西望的。”
虽然她也在透过车内后视镜观察着后面两位的神情。
考虑到种种因素，一开始他们并未和盛惟行说明情况，却没想到对方在即将发车的时候伸手搭在了后座降下的车窗上。
“要去哪？”盛惟行语气淡淡，可前座的两人听得出来队长这时有些生气。
徐飞飞大气都不敢出，虽然他不知道涂哥为什么不让带上学长，但是他明智地知道不要多问。
安芝则是眼观鼻、鼻观心，涂顾问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她才不要瞎掺和。
好半晌都没得到回复，盛惟行状若才发现后座上的涂良一般，偏过头去。
“怎么？早退得这么光明正大？”
涂良闭了闭眼睛，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像是妥协一般：“只是出个外勤而已。”
“那为何偷偷摸摸的……”盛惟行皮笑肉不笑，“开的却是我的车？”
按压穴位的手指动作一滞，涂良轻咳两声，别过脸去。
“哦，我拿错了你的车钥匙，顺手开了。”
盛惟行盯着涂良白皙的后颈不说话，喉结隐晦地一滑。
他几步便绕到另一边，兀自拉开车门坐在了涂良旁边。
等系好安全带抬头，余光注意到这个涂顾问又把头偏向了另一边。
男人喉腔中发出稍纵即逝的一声哼笑。
徐飞飞觑着后视镜中涂良的半个下巴，试图从那抿直的嘴角中获得一星半点的指示。
最后还是安芝冲他点点头，示意赶紧开车吧。
一个小时过去，在徐飞飞高超的车技加持之下，视野中已经出现了六子山影影绰绰的形状。
远处的天空似是一摊浓墨未被抹匀，云层翻滚，里面乍然出现的红光显得格外诡谲。
这样的异状，令徐飞飞的心咚的一声沉入谷底。
车内气氛更是难捱，后座两尊大神身上的低沉气压更是如有实质，令他坐立难安。
徐飞飞试图用眼神向安芝询问，却也只得到对方食指比在嘴上的答复。
围路改道的这些天六子山上滚落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子，原本还算好走的路现在变得崎岖不平，幸好开得是辆性能绝佳的越野。
徐飞飞出示证件后一路把车开进了后山腰才找个空位停泊。
哒——
车才刚挺稳，后座的门便打开了。
涂良头也不回地朝着山里走去，脚下半点迟疑都没有。
接连两声的开门声响起，盛惟行和安芝一前一后地跟上涂良。
徐飞飞赶忙熄火下了车，把钥匙塞在某个旮旯里，小步跑着跟上。
“涂顾问，我们这是去哪？”
此刻徐飞飞的满腹疑惑还是冒了出来，他不太懂为什么涂良似乎很确信失联的两个女生就在这边。
乔悠琴和梁梦琪怎么会到六子山来？
这段地区的封路程度堪比国境防线，若非上级直接指令和特案办的高级权限，还没有靠近就会被发出滋滋电流声的长棍挡住去路。
还是说，徐飞飞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什么。
“难道说，之前那个画皮鬼没死透，又把她俩抓走了？！”
“猜错了。”涂良突然停了下来，肩膀微微弯下，地上有什么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盛惟行轻车熟路的模样像是早就来过，与涂良的步伐同调。
他现在可以肯定，自己忘记的这段记忆中，这位涂顾问绝对承担了难以忽视的角色。
“不是画皮？还能是谁，好巧不巧抓了乔悠琴和梁梦琪。”
徐飞飞不解地追问到，原谅他脑子没有那么好使，想不到一星半点两个失联女生和六子山的关联之处。
“是山里的家伙抓的吧，山魈…和画皮的同伙，或者该说是那位上线。”盛惟行突然开口，语气笃定。
涂良脚尖微动，在地上蹭了蹭，一缕灰烟翘着两个小尖角，弱不禁风得晃动两下便消失殆尽。
“献祭的人牲跑了，自然得有所动作。”
涂良抬腿继续往前走，这次不再沿着歪歪扭扭的小道，而是直直地往上。
话音刚落，头顶传来了沉闷的雷声，山间突然起了雾。
雨要下不下，风带来腥湿腐烂的气息。
安芝抱着起了鸡皮疙瘩的胳膊，勾勾手指把甲乙和丙丁唤了出来充当左右护法。
她能感觉到，这周围有许多即将成形的恶灵。越往上走，那种令人窒息反胃的感觉越发明显，甲乙和丙丁却有些不同寻常的躁动。
山顶，是什么——
“梁梦琪，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乔悠琴站在门槛前，用一根长长的树叉子把蒲团勾了出来，拍了两下想要让梁梦琪同她一道坐下来在屋檐下避避风雨。
毕竟外面这天气看上去可不太好，阴风阵阵的。
但她可不敢再回庙里，那个神像忽胖忽瘦的模样，还有惨死的小黑狗，这剧情一看就是邪神的模板。
乔悠琴撇撇嘴，抬眸发现梁梦琪的动作似乎有些怪异、面无人色，身后的影子不甚清晰。
一瞬间某种直觉攀上了她的心头，乔悠琴突然冷静下来。
她关切地问道，抬起一只手将梁梦琪招过来坐下，另一只手不动声色地探入腰间，将某个东西取了下来。
“这儿可真冷，还好之前给我哥发的消息收到回复了。”
乔悠琴十分自来熟地双手抱住梁梦琪的胳膊，像是在汲取暖意，嘴里还嘟囔着：“好冷啊，咱们两个挨在一块应该会暖和点吧……”
过了不到半分钟，赖在梁梦琪身上的乔悠琴叹了口气，送开了抱着梁梦琪的手，脸埋了下去。
“算了，你好像不太适应我抱着你的手，还是就这么靠着吧。”
“嗯……”
梁梦琪含糊地应了一声，眼眸以极其缓慢的频率眨动。
两人身后黑黝黝的庙中，高堂上“神像”圆滚滚的肚皮如波浪一般晃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挣扎、怒吼。
以包围形式向山上靠拢的恶灵像是被按下暂停键，紧接着一道金色的弧光闪过，山间的白雾渺无踪迹，真正露出犹如炼狱一般的场景。
数以万计的零碎骷髅向山顶铺出一条大道，褐色的泥土吞噬着白骨，树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枯，一如某种厉鬼。
山间骚动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迁移。
走在前面开路的盛惟行捕捉到空气中异常的波动，迅速地抽出漆黑的手枪。
砰！砰！
子弹在虚空中留下银白色的轨迹，直击不明来者。
尖厉的啸声骤然办法，穿过早已不在茂密的山林传向山顶与山底。
像是一发信号弹，即将抵达山顶的恶灵如退潮一般往下俯冲，向盛惟行的方向汇聚。
“这…这座山上是有多少恶灵！”徐飞飞艰难地按住腰间不停震动的罗盘，同时还要注意拉住指针不被刮伤。
指针如此激烈的的反应，让人幻视一只张大嘴巴持续尖叫的土拨鼠在不断地刨土。
安芝自觉地退了几步，让出活动的空间。
蓝盈盈的瞳孔扫视一圈周围，报出第一批恶灵的方位。
“西偏北30度方向。”
咔哒——
盛惟行迅速地掰动枪支，随即向安芝描述的方位开枪。
剧烈的爆炸声在西北方向响起，并无硝烟却亲眼见证什么叫做夷为平地。
涂良面色一凛，快步上前按住盛惟行的手臂，也不管对方现在到底把他当什么，他只知道盛惟行现阶段是绝对不能像刚才那样肆无忌惮地调动灵力来输出。
——是真的会死人的。
可当他想要从盛惟行手枪夺过那支枪，对方却单手钳住了他的双手。
“别闹。”
不是，现在到底是谁在闹啊！
涂良欲要挣开，安芝很快又报出了新的点位。
又是一枪下去解决一片恶灵，涂良明显察觉到盛惟行的脉象不稳，体内灵气似有淤积征兆。
不能再继续了！
涂良一面冲徐飞飞喊道：“你赶紧上，用我之前教过的。”
一面反手制住盛惟行半边身子，趁着对方猝不及防松手的瞬间将手枪抢了过来，还没等他摸清楚怎么开枪，盛惟行下意识伸手把他拽了回去。
“啊？哦！”
头一次被赋予输出位重任的徐飞飞快速地进去了状态，数十道符咒从袖间纷飞而出，成功制住了一大片恶灵。
他试着喊出咒令，微小的火星给了他无限的鼓舞。
随着越来越快的念咒速度，幽幽的绿火席卷开来，任何恶灵都无法避开，直至被燃烧殆尽。
盛惟行深邃的眉宇间被绿光照亮，涂良的眼瞳中倒映出他愕然的神情。
“你到底在干什么！”
涂良并不回答，只是冲他吼道：“你再开一枪人就废了！”
“让獬豸出来！”
“什么？”
“我说，”涂良翻身一脚将试图接近的漏网之鱼蹬得魂飞魄散，“叫獬豸出来代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