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锐敲开卫生间的门,把明皎皎从卫生间领出来。
且——
“真的,今天不学习。”
“哥哥保证。”
“今天一定不让皎皎学习。”
再三重复后,明皎皎才肯出来。
“大伯大伯!皎皎要看电视机!”
明长平见明锐把人哄了出来,忙顺着小丫头的性子,把遥控器递给她:“看吧,也吃点水果,喝水吗?”
“皎皎还不渴哦!”
一整个下午,明皎皎抱着遥控器,目不转睛看电视,恨不得把自己扔进电视机。
明长平、明锐和晏让生无可恋又怀疑地看着电视机。
“剧情……它合理吗?为什么能过审?”
明锐向来睿智的眼睛第一次如此真实地迷茫。
晏让双眼无神:“可能……不合理吧。”
老套的谈恋爱剧情,发生在不太发达的城市。
主角是生活在城市的厂长儿子和乡下高考进城的漂亮村花。
漂亮村花女主性格犹豫又善良,进城前有一个朴实的竹马大哥,两个人相互喜欢。
女主考上大学,却没有足够的钱,恰好,男主对女主一见钟情,答应女主只要跟他谈恋爱就能上大学,女主无奈,只能答应。
另一边,为了给女主攒学费,竹马大哥一咬牙,入赘给了城里的有钱大姨。
有钱大姨身份很特殊,是男主的厂长妈妈。
自此,一家人开启了疯癫又追爱的奇葩事。
明皎皎意犹未尽关上电视机,大眼睛一转:“原来上学要好多好多钱!皎皎就不上学了叭!爸爸妈妈就不用好辛苦!”
【皎皎也太聪明了叭!】
【世界上怎么会有皎皎这么聪明的孩子呢!】
【学习?滚出皎皎的世界!】
明长平扶额:这小崽子就这么点心眼子,全长在不爱学习上!
明锐摁在明皎皎的肩膀上,语气认真:“哥哥有很多钱,足够皎皎上一辈子学。”
明皎皎睁大眼睛:“!!!”
傍晚,明老爷子回来,还带了三个硬朗的老头子。
明皎皎歪头望几个老头子,乖乖巧巧打招呼:“爷爷们好呀,我是皎皎,也叫小月亮~”
“这就是老二家的小月亮啊!真好!叫我高爷爷就行。”戴眼镜的高老头弯腰和明皎皎打招呼,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顿时脸红,“出来的急,没带着钱,等下次,下次高爷爷给小月亮补上见面礼!”
明皎皎黑琉璃似的眼睛一骨碌:“皎皎有见面礼嗷!高爷爷等等!”
小丫头啪嗒啪嗒往沙发跑,玄关处明老爷子把几个老战友往客厅带。
“小丫头活泼,别见怪。”明老爷子语气宠溺,看向高老爷子,调侃,“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自己的零花钱啊!”
高老爷子笑着把名片塞回口袋,给自己找补:“我家老婆子是怕我在外边吃的不干净!你懂什么!”
“行行行,我不懂!”明老爷子懒得拆穿他,招呼后边的钱老爷子和杨老爷子,“都进来坐吧,别客气。”
明锐和晏让从沙发上站起身,礼貌朝几位老爷子点头问好,有礼貌有礼节。
明皎皎也从沙发上扒拉出自己的小宝贝。
她小心翼翼捧着小手,举给几位老爷子看,傲娇的小语气很是炫耀:“皎皎种的狗尾巴草结种子啦!”
明老爷子虎眼一瞪:“呦呵!咱们小月亮会种草了!真厉害!这狗尾巴草种子长得也好!饱满!”
身后的三位老爷子闷笑。
往常只见过老朋友一丝不苟的严肃和下棋输急眼的爆粗口,哪里见过哄孩子的细致和温柔?
“是啊!小月亮真厉害!”高老爷子笑呵呵挤走明老爷子,捻起几粒狗尾巴草种子,“小月亮送高爷爷几颗种子,赶明儿高爷爷带你去大剧院看表演,行不?”
“有孙悟空嘛?”明皎皎忙追问。
“哈哈!有!还有小哪吒呢!”高老爷子心情舒畅,浑身轻快,“小月亮想不想去?”
“想!超级想!”
高老爷子得意地朝明老爷子抛过去一个眼神,乐津津跟明皎皎约定:“一会儿高爷爷给皎皎留个家里的电话,皎皎什么时候想看孙悟空了,就给高爷爷打电话!”
“谢谢高爷爷!”
“小月亮啊,我是你钱爷爷,钱爷爷没什么大事,就是啊,出门好带钱!”说着,钱老爷子从兜里拿出三张大票,又朝明锐和晏让招招手,分别递给三人,“来!见面礼啊!都有!要不是你爷爷不提前说一声,钱爷爷指定得买好吃的带来!”
明皎皎大眼睛望向明老爷子。
明老爷子微微一笑:“皎皎,你爸爸说再给你吃零食,他就大半夜过来砸门。爷爷怕。”
明长封是个混账的事,人尽皆知。
几位老爷子深呼一口气:“还好没买,不然老二……”
明皎皎眨眨眼,老气横秋拍拍明老爷子的手:“爷爷不怕,皎皎揍哭爸爸!”
“行!揍哭你爸爸!”
明锐和晏让不擅长交流,俩人挪到边缘,安安静静喝水,时不时被问到,也就应一两声。
全靠明皎皎应付精力充沛还话多的老爷子们。
晚上回家时,是岑新开车来接的。
车的后备厢放了不少书——明长平送给皎皎的启蒙书。
岑新一如既往做人物背调:“高见新,东陵艺术剧院任职,现为东陵宣传司司长。钱得益,前东陵财政司司长,现已退休。杨典,明德人民医院现任院长。”
“哇哦!”明皎皎站起来,趴在岑新的车座后方,“听起来好厉害呀!”
【可惜皎皎听不懂!唉~】
【但是!皎皎会夸呀!】
【爸爸说啦,这就叫人情世故!皎皎超级懂!】
明锐:“……”
晏让:“……”
安分了一路,回到家,几个小崽子发现——四个女人都喝醉了!
四仰八叉倒在沙发上,手里要么抓着酒瓶子,要么抱着枕头,叽里咕噜念叨着、唱着歌。
白落苏醉眼朦胧,一半身子瘫在沙发上,另一半在地上,抱着酒瓶子:“干!谁都不许养鱼!”
“呜呜呜呜……好想吃蛋糕……”陈海棠把头埋在抱枕里,哭得死去活来,“晏升……哇……”
楚怡躺在地上,嘴里嘀咕着:“这题都不会!抄十遍!”
只有商柔,脸色潮红,一声不吭,闷闷坐在地上剥花生。
明皎皎躲在明锐身后,大眼睛满是好奇。
【酒好像好好喝!】
【还好好玩!】
【皎皎偷偷喝一点叭!】
明皎皎悄悄窜出去前,明锐早就做好了准备,拽住她的后脖颈:“皎皎,回房间去。”
“哥哥——”
“回房间。”
“哼!知道啦!”
明皎皎颇有怨气瞪明锐一眼,啪嗒着小腿,一步三回头,终于离开。
明锐头疼地看着一屋子狼藉。
“让岑新她们来。”晏让轻飘飘给出解决方案。
“嗯。”明锐松一口气。
岑新一众人把四个酒醉的女人送到各自该去的地方后,再次悄无声息藏匿。
酒气随着夏季的清风吹散,清晨还带着宿醉的头疼。
白落苏打着哈欠,煮了几个粽子。
还没煮熟,大门就被推开。
熟悉的男人拎着大包小包,脸上胡子拉碴,带着疲惫,踩着欣喜,自门外归来。
“你回来了!”
白落苏扔下锅铲,扑到明长封怀里,一边打哈欠一边吐露欣喜:“回来就好!累不累?饿不饿?我刚煮了粽子,马上就熟!”
“还好,坐了一夜火车,我得补个觉。”明长封疲惫地打了个哈欠,恍然发现白落苏也在打哈欠,“你昨晚也没睡好?”
“昨个儿喝醉了,没什么大事。”白落苏摆摆手,“你赶紧补觉去,下午看看皎皎给你做的礼物。”
“好闺女!真知道心疼我!”明长封得意抬下巴,“不枉我给她背回来好多漂亮小裙子!”
白落苏笑笑,把他推进房间:“快睡吧。”
明家团团圆圆,陈家则另有一番天地。
“你是说,说说吧,你和晏升到底怎么回事?”陈老太太沉着脸逼问。
桌子另一边,坐着宿醉才醒的陈海棠,心虚低着头:“就、就是感情不和了呗。”
“胡说八道!感情不和还大半夜给他打电话?一边说还一边哭?还嚷嚷着什么想他?”陈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天底下哪有上赶着给的女的?”
“我那不是喝醉了吗!”陈海棠强词夺理,瑰丽的脸蛋气焰嚣张,“你跟爹怎么不知道拦着我!”
陈老爷子被“战火”波及,吓得忙拉着晏让往院子里跑,生怕被母女俩揪住,大骂一通。
“小让啊,女人吵架千万别往前边儿凑!这都是外公的人生经验!”
晏让:“……”
“你妈妈和爸爸究竟怎么回事?不是说离了吗?”陈老爷子叹气,“外公总感觉你妈妈瞒了些什么。”
“没有离婚,只是吵架。”
晏让不会站队任何一方,于他而言,晏升和陈海棠离不离婚都和他关系不大。
他不需要所谓的“完整的家庭”。
“原来如此!”陈老爷子痛骂,“你妈妈胆儿是真大!谁都敢骗!”
话音刚落,屋子里传来几里咣啷的声音。
陈老爷子偃旗息鼓,小声嘟囔:“这俩疯子!一吵架就摔东西!我那老茶壶都被摔碎七八个了!造孽啊!”
晏让不擅长处理家庭纠纷——或者说,他不擅长一切不能直接枪毙的纠纷。
“外公,我去见皎皎。”
“行。晌午饭回来吃吗?”
“商阿姨准备了饭,今天在商阿姨那儿吃。”
“你们可是有口福了!”陈老爷子笑说,“小柔阿姨那手艺,做国宴都绰绰有余!她那小饭馆以后成大餐厅是迟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