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赢比赛,扔进竞技场都是阮茸没想到的,比赛的兴奋热度褪去后,他意识就高速自己是彻底出大事了,毁了野人王的竞技场,还搅黄了他的生意,这不等于杀他小儿子吗?关键还是荣北的场。
从虚拟场景出来后,没想到一路畅通无阻。
阮茸完好无算的从竞技场出来,秋风一吹,背上的汗瞬间让他透心凉,脑子来还回想着竞技场内的群众呼声,这个后遗症比在赌场都要严重。
他不敢多逗留,快步走到黑暗处,拿出手机,现在已经离约定的时候晚了两个多小时,果然好几个未接电话和短信。
——孙子,到了没?
——他妈死在哪儿条路上了?
——你弟弟被我们吃了。
……
最后一条是两小时前。
——活着出来就来花店。
野人王战战兢兢的来到顶楼,今天他擅自把阮茸扔进了竞技场,本以为他能死在那儿,没想到不仅没死成还把比赛赢了,别说自己的钱,荣北都压了好几百万在里面。
虽然说阮茸不在赌注行列里,但蛟龙输了就是输了,妈的,没想到那个植入体那么没用!
门口的人工智能为他打开门,微笑着说:“老板请您进去了。”
野人王深呼吸,里面的灯调的很暗,望进去好像能吃人一样,荣北就是喜欢这样的调调,总给人带来心里上的压迫感。
他走了进去,才发现不仅是他,其他三个帮派的老大也都来了,毕恭毕敬的站在房间中央。
野人王站在他们的旁边,低下头喊了声:“老板。”
房间沉寂着,抓阮茸来的那个小孩缩在旁边的懒人沙发上捧着平板玩游戏,不停响着“滴滴滴”的声音,好像倒计时一样,野人王捏着汗,不敢有动作。
荣北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缓缓开口:“知道我为了这场比赛花了多少钱吗?”
野人王简直是汗流浃背。
荣北又说:“你随便往里扔了个人,全给我毁了。”
野人王九十度鞠躬:“实在对不起,老板,我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厉害。”
“竞技场和赌场的事我不追究,以后谁都不要再管阮茸了。”荣北转了过来,他有些年纪了,头发都已经半白了,声音却十分有力,质问起来的威胁力极具有威慑,他看起来精神十足,不像外界流传病重的模样。
野人王倏的抬起头,不甘心道:“那我儿子怎么办?阮茸杀了他,我不会放过他的!”
“要怪只能怪你儿子命短。”荣北的声音不轻不重:“给你海沃,不是让你弄自个儿的事儿,如果不是我让人去抓他,就凭你行?”
野人王心头愤怒,紧攥着拳头:“那也是那小子的错!老板,我就这么一个儿子啊,这跟割我的心头肉有什么区别?!他倒好,还活在那儿,逍遥自在的,现在又毁了我的竞技场,我今天亏了那么多的钱谁来承担?难道就这么放过他?!”
“砰!”
子弹打中瓷砖,弹到了墙上,深嵌了进去。
野人王吓得连着往后退了好几步。
手枪在小孩手里转了几圈,然后收了回去。
野人王不敢再反驳,咬着牙闭上了嘴,死死的盯着地面的瓷砖。
荣北挥了挥了手,示意让他们几个退下,落下一句:“把他修好。”
野人王愤愤的离开了房间。
荣北转动椅子,面朝落地窗,六十一楼往下望去,所以的一切都变成星星点点,随便一踩就能踩死,他撑着脑袋,笑出声:“运气真不错啊。”
——————
阮茸通过花店来到酒吧,里面还是一如即往的灯光昏暗。
阮多多正在房间里睡觉。
阮茸没叫醒他,坐在外面的吧台问:“你们没虐待他吧?是不是没给他吃饭啊,看他都瘦了。”
“开玩笑,我的厨艺不是浪得虚名的,为了让他好好吃饭,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家乐举起一罐玻璃瓶:“看见没,土豆做的动物饼干,给他当醒来后的小零食。”
阮茸顺势拿了一块饼干:“多烧点肉,别那么抠搜,他都瘦成风筝了。”
“今天我还做了顿肉给他吃。”家乐拍着胸脯说:“放心,我绝对不会饿他一粒饭。”
阮茸开始咽口水了,厚着脸皮问:“还有饭吗?我也饿着。”
家乐笑了下,放下手里的东西:“行,等着。”
“还挺能打啊。”沙岳也站在吧台后面,阮茸觉得样子和他这个体型不太配,他还是适合□□保镖之类的。
“自保下的绝地求生,当然要爆发出最大的力量了。”阮茸咬着饼干,这是他有生之年吃过最好吃的了,相比之下,自己的厨艺简直成了灾难:“那什么病毒编写好了吗?”
屠爷说:“没那么快,“33”里的系统程序很复杂,我们都没有接触过。”
本来就不好的心情更差了,搞了半天连他们都什么都不知道,阮茸语气变得不快:“那现在和瞎子走路有什么区别?都能创造虚拟世界的系统,别对普通人抱有太大的期望。”
屠爷看着他:“我相信他可以的。”
阮茸不知道是他自信太足还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他要是愿意听点使唤或许进展还能快些,让他干活,他就在电脑面前敢干坐一天,动都不肯动一下。”
屠爷想起这事就头疼,现在的小孩真难管教。
阮茸完全可以想象阮多多一副全世界我最自由的模样,他的话都当耳旁风,外人还想鞭策他?
屠爷凉凉的加了句:“没想到你这种人养的小孩还挺娇气的。”
但凡阮茸觉得自己是个好东西,他就要屠爷人展开说明,什么叫做我这种人。
“花店这也是你们的藏身点?”
沙岳说从后面拿了个玻璃杯出来:”算吧,每个人都有工作要做,组织不养闲人,天天在这喝酒算什么回事。”
应该说是没钱养吧,阮茸在心里默默的想,椅子旁边放着水桶,里面放着乱七八糟的花,样子都不太好。
沙岳说:“水桶里的花,你可以随便挑,这些都是品相不好,没人要的,他们就拿来装饰这儿的。”
“我送给谁?”阮茸说着,随意折了支黄色月季放在胸口前的口袋。
沙岳给他倒了杯水,推过去:“就当恭喜你赢了比赛,庆祝你入了荣北的眼。”
“……”阮茸:“能大方点吗?我现在已经在过生死一线间的日子了,就喝凉白开啊?”
沙岳品着酒:“等你什么时候给这交会费了,你就能喝了。”
家乐盛了一大碗饭,上面淋了一层酱油肉汤,旁边孤零零的放着几块肉和几根青菜。
阮茸不行了,像个饿死鬼一样开始吃。
沙岳说:“我会多让几个人保护你的,帮派那儿我们会想办法的。”
既然都说到这儿了,阮茸也打算问问他了,一边拍着胸脯,一边喝着水,费力的吞下去:“你们和帮派,不,应该说是荣北之间,有什么关系?”
沙岳语气平静:“人在江湖飘,哪儿有不挨刀,想要保持平衡,偶尔也得做点违背内心的事,身不由己的事情多了去了,想要活着就得干。”
阮茸:“你们的□□和私下的觉醒者联盟都是一个老大?”
沙岳眯着眼:“联盟就是组织,组织就是联盟,取两个名字听上去霸气点。”
阮茸“……”
都要世界末日了,还挺会装。
沙岳晃了晃酒杯,继续说:“不管哪个,我们都侍奉同一个人——旱魃。”
阮茸没听过,他舔了舔腮帮子:“别告诉我,你们把荣北当合作伙伴,他热爱系统就跟热爱自己的裤衩一样,恨不得三百六十五天贴在身上,要是知道你们在做什么,还不把你们一锅端?”
沙岳看着他:“没听说过吗,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利益也是。”
阮茸才不信不这上不了台面的鬼话,结束虚拟世界就相当于解放了夜之城几十万的人民,荣北到时就失权了,拿利益和权力去换真实,那他宁可沉溺在虚拟之中。
说话饭就要干活了。
沙岳说:“注意那边的时间。”
阮茸还没问又要小心什么怪物,两眼就一黑,一股急速下降的重力席卷全身,三秒后他睁开眼。
他站在街口,和之前一样的雨天。
这里应该是市中心,周边灯红酒绿,黑夜中飘着绵绵细雨,大楼覆盖住他的影子,广告宣传语,鸣笛声,人声,哭喊声。
阮茸低着头,双脚正在站在一片血泊中,旁边躺在一具睁大眼的尸体。
靠,又来?!
阮茸没空管他,还没来得及抬起头,肩膀就被重重的撞到了。
“救命啊!!!”
“啊!!!!”
现在十分混乱,车子撞上了路边的建筑,人们摔倒在地,纷纷的四处逃窜。
在觥筹交错的光影和声音中恍然听到了清脆的铃铛声。
阮茸也没听错,街边还有其他“生物”。
穿着青红相间的长衫裙,手里撑着一把红色油纸伞,伞下一圈垂挂着铃铛,“她”停了下来,转过身,抬高伞檐,头带冠饰,珠帘微微遮挡住了两眼,却是在盯着阮茸。
风起撼铃,好像念经一样围绕着他。
“跑!”
跑,现在!
通讯器里的声音和阮茸心里的声音同时响起。
右脚刚往后动一步,铃铛就打到了他的脸上。
一张脸惨白惨白,好像从棺材底爬出来一样,珠帘下的双眼却是全黑,空洞又直勾勾的盯着他。
阮茸寒毛竖起。
油纸伞合了起来,伞柄握在掌心,伞冒“蹭”的滑出刀刃,朝他刺去。
突然“她”的身体就朝受到重力朝一侧扭曲,整个人就被踹飞了出去,砸在不远处的按摩玻璃门上,惊动了行走在路边的群众。
长剑是黑的,连着刀身都漆黑无比,出鞘的时候泛着寒光,一剑刺进“她”的脖子里,连着墙壁一起穿透。
阮茸记得那把剑。
“她”浑身抽搐着,机械的发出低沉的呜咽声,她倒在台阶上想要爬起来,屋檐下的吊灯在昏暗的光线下摇曳,破碎的镜子反射出扭曲的影像,剑从脖子上拔了出来了,下一剑横着劈下去,砍断了脖子,掉了一地零件,身体彻底死机,脑袋掉了下来,轱辘轱辘的转了几圈后停了下来,黑漆漆的双眼朝阮茸那边侧着。
阮茸和黑漆漆的两个洞口对视了一秒,又抬眼看向那位眼熟的风衣男子。
男人身影晃动,寒光袭来,阮茸双手紧捏伞柄,把油纸伞横在胸口前咬牙挡住,冲击力让他再次装上背后的卷帘门。
这人力气大的可怕。
阮茸手臂发麻,剑都顶到他脖子这儿了。
男人单手持剑,看着他:“你的车票还在我这,不要吗?”
阮茸咬着牙在心里骂你妹:”谢谢了,我不需要你送我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