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打断他,问他可知道他师弟在哪儿。
我那大弟子不笑了,脸上全是嘲讽,他只嗤笑道,师父真是可怜又可笑,教了这么久竟看不清自己教的是什么人。
我知道我不该关心那个徒弟,这样违背这个世界的道义,可是话就像没过脑子,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了。
我还想再问,那边却有一个小弟子跑过来了。
小弟子看着是来找我的大弟子的,过来就附在他的耳边说话。
我只能压着心焦,等等再问。
小弟子说完便退到身后,我那大弟子像是听到了什么好消息,面上更加高兴外放。
我还未开口,他便先问我,师父,念在你教了我十几年的份上,现在给你自己选择。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我只想问问我那不成器的二徒弟是不是还有口气。
他又问,师父你是选择陪着他们死,还是选择来我的阵营。
我忽然感到空空的,像一股大风贯穿了我的脑子。
我只听到我自己颤抖着声音问他,你师弟呢?
他又狂笑起来,脸上全是邪气。
他笑着说,师父啊,多亏你的帮助,这么多年打压这个灵根奇特的修仙奇才,又让他费着心力养那什么劳什子的桃花,明明是个修行之人,倒是不知道花开花落都是天命,逆天而行又有什么好下场,这不,让我这个人人可耻的魔族人得了便宜。
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每年我那二徒弟都会送我好久的桃花,哪怕大雪飘飞,我的花瓶里依旧有新鲜的桃花。
师父,那大弟子忽然又恶劣的开口,你后悔吗?现在山下魔族与那些赶来的正道正在比斗,我在这里赢了,山下又怎会输呢师父你说是不是?
我没回他,直接飞身而上,我要清理门户,要替宗门铲除这个魔头。
他一面接着我的招数,一面哈哈哈大笑,嚣张的说我不是他的对手。
我当然知道,可我杀红了眼睛。
我疯狂的将所有灵力都化成劈人的砍刀一下下飞砸过去,竟一时之间与他打成了平手。
下面的小弟子早已不见了,我深知小弟子必然已经投诚,我要尽快想办法通知掌门。
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意图,也打的越来越狠,在我废了一条胳膊的代价下终于也伤到了他几分。
他吐了口血往后退了几步。
依旧嘲笑的对我说,师父,你不用费力了,掌门早就受了我的桎梏,说来这也要感谢师父呢。
是选拔前的点拨。
我忽然想到,是我害了掌门师兄。
左手已然废了,我出手的那一刻就没想着全身而退,我依旧不要命的往前冲,打到最后灵力消散,甚至成了肉搏。
我知晓大弟子还有余力,但我丝毫不感激他现在给我留的几分情面,甚至恨不得立马将他砸成肉泥。
终于,我看到大弟子眼里最后一丝耐心消失殆尽,他终于不耐烦的像我使出杀手,我等的就是这个时刻,我确实存有一个杀招,不过这个杀招并不能保证杀死我那大弟子,予我却是自杀,我愧对天下正道,理应受死。
我将全身剩余灵力都汇入这一招中,大弟子显然也察觉到了,他也毫不留情,我自知不敌,已抱了必死之心。
那一掌结实的打在我那大弟子的身上,而他的那招我也躲不过去了。
我等着死亡降临。
忽然我的周身包裹了一圈温柔的白光,那白光的气息异常熟悉,我一下子掉了泪。
白光堪堪挡住了大弟子的那招,我只被余波影响,吐血在地。
我已是强弩之末。
可我还是强撑着回头看了一眼。
是我的二弟子,真的是他。
可他好不容易穿了一回白衣,眼下却沾满了血迹,那脸色苍白到几近透明。
我看着他,冰凉的泪水慢慢的顺着我的眼睛滑下,我很久没有掉过泪了,可现在却完全止不住。
他平静的看着我,缓慢而又坚定的走向我,我很怕在他眼里看到恨意,可他好像全然不在意,走到我身边用怀里那个已经一半沾了血的帕子给我轻柔的擦拭泪水,发现一直擦不完后似乎叹息了一声,他比往常任何时候都更温柔了。
我想跟他说对不起,为往常对他不好,为今天的局面,为我们看不见的未来。
可是我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大弟子像是缓过那一掌,看到他这师弟还活着愈加疯狂起来,他狂笑几声又蓄着魔力而来。
我仰头望着已然力竭的二弟子,心知这一次再无转圜,我拼力想站起来对抗为二弟子赢得一丝生还的希望,可我那二弟子此刻却笑了。
他向来脑筋不好,也看不清局势,不懂得明哲保身否则刚刚也不该跳出来救我。
他伸手压过我欲起身的肩膀,力道很轻,他说得话语也很轻,师父,乖一点,在这里等着可好?
我沉默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还有什么气力。
事实上他刚走进时,我就感觉他透支的比我还厉害,毫无战力,甚至不如我将他刚收为徒的那个时候。
可他却温柔地看着我,血污混杂的脸上,那双眼睛又亮晶晶的。
我竟一时觉得好看极了。
在我愣神之际,我只看到一片染红的白色衣角从目光中一闪而逝,留下一道虚弱的笑声,师父不要回头哦。
我当真没有回头。
那一声轰天之响,两股巨大的力量相撞,仿佛回到开天辟地之初,天柱穿破云霄,支撑起整个天地。
我只感到灵魔力的波浪一层层散开,以我为界限的左边战场全数遭殃。
无情宗栖伏的坤山折了一半,犹如神刀劈开,倒向山下。
我终于支撑不住,眼前发黑,吐了口血昏死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上下起了雨,我支撑着残破衰败的身子飞下山下,我的过错应该由我来承担。
选拔试炼的各个门派果然在山脚安营扎寨的修养,那些魔族之人已不见踪迹,我想无情宗这半壁坤山毁的,确实给下面威慑到了。
我又飞到山上寻掌门师兄,他向来大义,此番我犯了这么大的错,他罚我去死才是应该。
可掌门师兄却没有怪我,他咳嗽的对我说节哀,我想想掌门师兄真是善良,我有什么节不节哀的,我不是好好的,掌门师兄也还在。
我让他保重身体,毕竟他原来硬朗的很。
师兄叹了口气倒也放我走了。
这次正魔双方都吃了大亏,我确实难辞其咎。
不知道为何我的求生欲望也很寡淡,我向那些门派大佬请罪受罚,言明那入魔的罪魁祸首就是我的大徒弟,可这些大佬一个个体贴的不行,直言魔道之人善伪装,况且正魔早该一站,此番不是我的错。
我怀疑他们都收了掌门师兄的好处。
可是我没有证据。
我依旧忙碌的各处跑,尽管他们不怪罪我,但我深知这是我的错,我围着每个门派的人员复健,似乎和每个人都跑熟了。
直到掌门师兄一封书信寄来。
他说今年清绝院子里的桃花开了,开的很好。
我反应了好久才记起清绝是我那个战死的二弟子。
他尸骨未存一分,我竟忘了他。
我还是等着损失最大的药修谷招新结束才往回赶,山上桃花开的晚,我可能还能赶上。
果然不出我的所料,我回到宗门时已然五月,这几年坤山的复健也做的不错,我刚回来绕了一圈才到我那二弟子的院子。
看着满院盛开的桃花,我忽然就像被人施了定身咒,一动也动不了了。
等我反应过来之际,脸上早已爬满了冰凉的泪水。
我的灵魂像是安住在了这个院子里。
我每日看着太阳升起落下,看着星星挂满枝头。
有时候想事情,便在院子里吹了一晚上的山风。
就这样年复一年,我再也没出过坤山,再也没踏出院子。
直到那日一声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电子音出现,我仿佛才记得自己原来只是穿越到这个世界。
我茫然地听着他恭喜我完成任务,还说给我奖励。
我想了半天,才开口说了几年间的第一句话,我问它,为什么弄错了谁是正派。
为什么,让我对他如此不好,我还想问,让他受了这么多的委屈?
系统沉默了很久,最后消失了。
我本也不知道该像谁求个答案,我其实不需要答案。
我只要他回来。
花开花落,我在院子里又过了一载。
那日我我刚醒来,便被满院桃花打的苞吸引了,有几枝丫已然开了花。
院门外有小弟子前来通报,说掌门找我。
我心知掌门若无要事不会打扰我,我在这里住了几年他一回也没有烦我。
我忽然心中狂跳,挣扎着起了身。
那小弟子却忽然向后看了眼,然后欲言又止的离开了。
我只看到一个人向我走来。
他一步一步走得很快又很慢,我仿佛等了好久,他才走到我面前。
细弱的春风吹过,飘下几片花瓣轻柔的落在他的肩上。
他那黑色的常服像是开了花。
他笑盈盈的走过来,看见我的脸却微拧住了眉。
师父,你怎么又哭了啊。他说。
我知道他惯常没得情商,于是我狠狠的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