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璧碎片在江照野掌心灼出焦肉味,顾云深喉管里溢出的血沫浸透了后领的饕餮纹。祭坛中央的青铜尸已重组出半幅胸腔,肋骨间嵌着的玉琮正与顾云深颈侧鳞片共振出蜂鸣,震得矿洞顶端的钟乳石簌簌炸裂。
“祭品要自愿才作数。”江照野突然攥住顾云深往祭坛反方向甩去,自己却被青铜荆棘缠上脚踝。机械蜈蚣残骸在蓝血中翻涌重组,复眼折射出三十年前的画面——穿中山装的顾父将青铜匕首刺入少年顾云深锁骨,血珠滚落在祭器纹路上竟凝成“赦”字。
顾云深撞上刻满殉葬者生辰的矿壁,后腰试剂管迸裂的声响混在石屑纷飞里。他摸到三年前江照野留在他医疗箱的□□,刀刃早被伪史病毒蚀出甲骨文:“江队当年把这玩意塞我绷带里,就为今天让我捅你?”
AI贩子的全息投影从蜈蚣腹腔钻出,顶着江照野殉职搭档的脸扯开胸腔——心脏位置嵌着枚婚戒,内侧刻着“1997.7.1 香港回归日永生绑定”。江照野虎口崩裂的血渗进荆棘,滋啦一声烧出紫烟:“拿死人脸当武器,你们赛博坟场挖出的脑浆还挺怀旧。”
青铜尸忽然发出编钟鸣响,无头躯干抬手按住江照野天灵盖。顾云深腕间监测仪爆出红光,家族祠堂的环形玉璧虚影浮现在两人之间。他看清尸骨指节纹路与自己掌纹完全吻合,突然将匕首扎进自己心口:“顾家守了三千年的替死咒,总得换个新玩法。”
血雾喷溅在玉琮表面的刹那,江照野视网膜闪过走马灯——1997年香港回归焰火下,十岁的他攥着父亲遗留的青铜钥匙,身后穿白大褂的少年研究员弯腰递来棉花糖。那人后颈隐约有鳞片反光。
“误差值是倒计时!”江照野嘶吼着捏碎玉璧,锋锐断口割开掌心肌肤。血珠悬浮成河图洛书阵列,将青铜尸指尖传输的病毒数据流尽数折射。顾云深心口匕首突然被无形之力拔出,带着他的心头血钉入祭坛中央的商王图腾。
矿洞穹顶轰然塌陷,月光混着柴油味泼进来。江照野拽着顾云深滚进地下暗河,腥臭水流中浮沉着二里岗假酒作坊的招牌。怀体温监测仪显示顾云深心跳已降至30,后颈鳞片却蔓延成完整的甲骨文篇章。
“你早知道自己就是商王头颅的活容器...”江照野把人顶在锈蚀的输酒管道上,指尖按着他颈动脉搏动处,“三星堆那晚你给我注射的阻断剂,其实是病毒催化剂?”
顾云深咳出的血染红江照野战术背心上的警徽,染血的睫毛下瞳孔泛起青铜光泽:“现在跑还来得及...江警官。”他沾血的手忽然按上江照野后腰旧伤,三年前淬毒匕首留下的疤痕正凸起成钟鼎文。
暗河尽头传来螺旋桨轰鸣,考古局的救援直升机探照灯扫过水面。顾云深在强光中猛地咬破江照野下唇,将混着伪史病毒的血渡过去:“替我看看...误差值归零后的世界...”
江照野在窒息般的痛楚中看清探照灯下的真相——直升机舱门处站着二十个“顾云深”,每个都捧着刻有不同年号的商王青铜颅骨。腕间监测仪彻底黑屏前,他听见真正的顾云深在耳边呢喃:“病毒最后阶段,是要你亲手写出我们的正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