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房内,顾瑾安不停挥着锅铲,熟练地向锅里加各种调料,他手上一边动着,嘴里也嚷嚷个不停。
“炒菜呢最注重的便是火候,最绝顶的美味往往是用最朴实无华的原材料制作而成,我这是从人界御膳房大神厨那学来的,一般人他可不会教。”说完后,他又往里面撒了几颗八角。
坐在伙房角落稻草堆上的沐风染咬了口林檎,嘴里叽里咕噜念道着什么:“顾师兄,我们在这凊寒谷院烧火做饭,若师傅发现了会不会被责罚啊。”
这香味漫延在整个伙房的院落中不说,烟还大得很。
顾瑾安毫不在意:“师傅他老人家日理万机,哪会这个时辰还呆在谷内,而且这伙房不就是用来烧火做饭的吗,荒废了也是废了,不如让我们拿来一用。”
于他而言,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将刚学到的烹饪妙法化作烟火鲜香来得要紧。
沐风染将手一扬,手中的林檎核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稳稳当当落入顾瑾安身旁的木桶内,他用手背擦擦嘴后询问:“你这段时间下界,就是为了学这道菜?”
“不,我是奉师尊之命去往人界余州斩妖除魔,在捉妖空闲时间顺道学了这道菜。”顾瑾安细心纠正沐风染的说辞。
“切,得了吧,师尊布置给你的那点小妖,三天就能完成,你偏偏折腾了半个月,一猜就猜到你这是又学习厨艺去了。”顾瑾安对烹饪的痴迷程度让沐风染着实敬佩。
顾瑾安也不反驳,他烧好菜将其一一铲入碟内:“做仙嘛,最重要的就是开心,如何才能开心呢,自然就是得有自己的兴趣爱好啦。诶,做好啦。”
他顿了片刻,随后又从柜内多拿了一套碗筷出来,瞄了眼屋外:“诶,那边的小师妹,要不要也来尝尝?”
他问的是月樱盏。
月樱盏发现被捉到了,悄悄从门后探出半个身子:“你们好。”
她问好后便走进伙房,这才看清二人模样。坐在稻草堆上的,是个墨色劲装束身的少年,马尾高束,腰间悬有铁剑,极具少年气派。
而烧火做饭的是个书生模样的青年,看着比那位少年年长,浅蓝色宽袍,木簪束发。
这两位应该是她的师兄,只是不知分别是谁。
“嗯……我猜你应该是师尊昨日带回的小师妹,叫……叫月樱盏?要不要尝尝,我刚做好几道饭菜。”那个做饭的书生替月樱盏盛了碗米饭,递到她面前。
那草堆上的少年见状说道:“这家伙最爱炒菜做饭,每次去到人界都得学上几手,每次学完后都那我们当“尝膳者” 。好在这家伙做得还不赖。”
那少年说完后撑着下巴一脸好奇的望着月樱盏:“你昨日刚到的清寒谷?我们仙门竟多了个如此可爱的小师妹,我今早刚完成任务回的谷内,昨日不在,不然就去接你了。”
他上下打量了月樱盏一番,笑意更深:“我叫沐风染,师尊专教我御剑术与御风术,师尊有说先叫你何功法吗?”
月樱盏双手接过碗筷,随后回忆了一下昨日种种,摇摇头:“师尊还未说。”
顾瑾安道:“她昨日刚到,正巧这段时日谷内繁忙,师尊还未来得及安排,你莫急着找人比试,她还小,需要成长。”
沐风染嘻嘻一笑:“我哪舍得跟小师妹比试,护着都还来不及呢。”
月樱盏分了一部分米饭给灵灵啾,然后同二人解释:“因为我无仙根也无气运,师尊说得练出仙根才能学法术,可能教我的方式应该同你们不大一样。”
“你是说…练出仙根?”沐风染似是听到什么新奇事,小声又重问了一遍。
顾瑾安听后看着月樱盏沉思半响,随后神色无常的接话道:“那小师妹好生修炼,修仙,急躁不得。”随后又扔了个林檎到沐风染怀里。
月樱盏看看顾瑾安又看看沐风染,觉得这二人虽奇怪但应当好相与,随即点点头。
“对了,还未做自我介绍。这家伙叫顾瑾安,师尊一般派他与宣啸二人干活干的比较多,可能常时间不在谷内,你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腿脚功夫和剑术武艺我也精通,你若想练我可以教你。”沐风染热气说到。
“还需你教,师尊他老人家自会教。”顾瑾安瞟了沐风染一眼。
在玄天界的众仙门弟子,哪个不是自己实打实靠考核进入玄天仙门,这个没有仙根与气运的人,仙尊却愿意自己下界将其带回谷内,定有她特别之处。
“这不是怕师尊没时间吗,他连我们都极少亲自教导,更何况新来的小师妹了。我反正闲来无事,也可以帮他分担分担压力。”沐风染又咬了口顾瑾安给的林檎。
“蠢货。”顾瑾安摇头叹息。
***
玄天界,簇云山。
簇云楼仙尊寝宫内云雾缭绕,空气中氤氲着迷离暧昧的气息,床榻上铺着柔软的锦被,散发着淡淡熏香。
男人轻轻环抱着怀中的女子,平日里那凌厉的眼神此刻却化为绕指柔。
“阿央,你醒了。”
见怀中女人睁开眼,祭冥幽微微起身,眉眼带笑,妩媚至极。
那是个男子,披着白色半透明薄纱外衣,衣衫微敞,肤如凝脂,但明明是个男子,却比女子还妖娆,眸光流转含情脉脉,举手投足间风情万种。
“啪!”
女子刚睁眼,便一个巴掌扇到祭冥幽脸上。
“你对我做了什么?”稚央定了定神,起身发现自己衣裳还整洁的穿在身上,这才松口气。
祭冥幽并未计较那一巴掌,而是伸手将稚央再次拥入怀中:“没干什么,只是相拥而眠罢了。没有阿央的同意,我怎会擅自做什么……虽然我很想……”
他抬起纤细的手,将稚央额前散下的发丝轻轻抚到耳后,顺带低头嗅了嗅女子的清香:“阿央还是那么好闻。”
当祭冥幽指尖触碰到稚央肌肤时,女人不着痕迹地将头撇开:“滚。”
祭冥幽也不恼,用鼻尖蹭蹭稚央脸颊,轻轻笑道:“阿央这是想放我离开?不抓我吗?看来阿央还是很关心我。”
“想抓,但现在蔟云山势单力薄,打不赢你,如果你愿意站着让我捅几剑,也不是不行。”稚央很想去拔挂在墙边的万花剑,但毫不意外的,自己身体根本动弹不得。
祭冥幽语调委屈:“那不行的,阿央的剑砍人可疼了,我会伤心死。”
他想抱得更紧些,柔弱无骨的手环住稚央腰身,头埋在女人脖间贪婪细闻:“阿央,这两千年间我一直被关在塔内,每时每刻都好想你,你想不想祭儿呀?”
怀中女人不吃他这一套,袖内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想,祭冥幽,我每时每刻都想杀你。”
男人身形一顿,随后轻轻施法,忽然间祭冥幽的声音变成了一个清朗如玉的少年音,那语调间带着抹撒娇与爱意:“你不爱祭儿了吗?”
声音语调与先前全然不同。
稚央恍惚片刻才反应过来:“祭冥幽,莫在用以前的招骗我了。”
这熟悉的声音就像刀刃般直戳她胸口,心间直疼:“……你已经不是幽祭子了,如果知道曾经的幽祭子会成为如今的祭冥幽,还杀害了最疼爱我的师尊,我先前就应该亲手杀了你。”
祭冥幽勾魂的眼眸低垂,语调略带幽怨:“阿央莫要这样说,祭儿心里疼。”
说罢,祭冥幽嘴唇轻轻贴了贴稚央耳垂,闭着眼如同在享受世间最美妙的事。
“够了,松开。”稚央强忍着恶心,冷言拒绝。
男人毫不在意,牵起稚央的手一一扳开,细细把玩:“阿央,我们曾说过要永远在一起,你忘了吗。”
“那是对幽祭子,不是你祭冥幽。”说罢稚央闭上双眼,不再看他。
“你把一切都毁了。”
男人闻言,不乐意的皱起眉,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阿央,不能怪祭儿,明明是那大傻狗无故闯进我们生活,明明你之前眼里只有我。”
稚央摇摇头,觉得过于荒谬:“我说过很多遍了,我跟以墨仙尊,无任何事。”
“可是自从碧海仙尊将他接回玄天界,你与我接触愈发的少,我难受。”祭冥幽幽怨更深。
“以墨仙尊当时刚被师傅带回玄天界,孤苦无依,我身为大师姐,奉师尊之命对他多加照顾,我有何错,师尊有何错,这整个玄天界又有何错。”稚央通红了眼。
祭冥幽脸色渐渐沉了下来,逐渐冰冷,却还硬逼着自己挤出笑容:“阿央还不明白吗,错就错在,阿央不应该看其他男人哦。”
他站起身,将稚央轻轻放倒于床上,抬手抚了抚女人唇间:“我会打败君墨雪,成为仙界新的仙尊之首,这样你就能重新看我了。”
“祭冥幽,你现在是魔,当不了仙尊之首。”可还未等稚央说完,她便又陷入沉睡。
***
“所以我们往后需经常下界除妖是吗?”月樱盏抱着饭碗,一边往嘴里塞菜和饭团,一边问。
沐风染点头:“六大仙门就属我们凊寒谷与冷冽峰下界居多,其它四仙门以处理仙界专项事务和协助我们为主。”
就在刚刚顾瑾安和沐风染大致对她交待了一下玄天仙门各类事项,这才让她心中有了个大概。
他们凊寒谷,以帮人界除魔降妖为仙门主要任务,而以墨仙尊,也就是君墨雪,是唯一实力可以与魔尊抗衡的存在。
数千年前,玄裴仙尊弟子幽祭子修炼入魔,揭开封魔山封印,并引诱一批弟子背叛仙门,引发仙界与魔界大战。
仙界腹背受敌,死伤大半,损失惨重。
在魔族对抗时,碧海仙尊和玄裴仙尊陨落,六位仙尊只剩四位。
镇守封魔山的力量失去大半,剩下的四位仙尊一边需要加固封印,一边还需对抗无数逃窜而出的妖魔,捉襟见肘。
正在这时,君墨雪出现了。
他一一己之力冲向魔祖殿,降伏众魔族,创建镇妖塔,将祭冥幽等众魔锁于塔内。
三界从此才太平了。
至于他是怎么做到的,无人知晓。
后来先前四位仙尊退位成为四长老。君墨雪、临澈、稚央、千铃、珏峥、碎休六人继位,掌管各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