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奇怪的规律,那就是一到军训那几天,太阳总是最大的时候,学生们叫苦不迭,不情不愿的被教官们拉到太阳底下站军姿。
蓝煦咬着牙坚持,身边的一个女同学却一直小声跟她说话,蓝煦的眉心就没松开过。
“诶诶你就是蓝煦啊。”
“你怎么一个人跟其他学院的同学混宿呢?”
“你好白啊,怎么保养的呢?”
喋喋不休,跟一只苍蝇一般让人烦,蓝煦忍不了想让她别再说了,教官的训斥声就先来了。
“那两个同学,怎么还在说话,是训练的强度不够吗!”
“其他同学休息,你们两个继续站十分钟。”
蓝煦开口想说什么,教官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说话打报告,刚刚说了多少遍都没听清吗?”
最后蓝煦和那个女生都被留下继续站着,她认了,毕竟她确实是跟自己说话。
蓝煦站的有些麻木了,但是那个话痨还在不停嘀咕,说教官没有人性,说两句话都不行。
没到时间,蓝煦不想跟她说话,整个操场的连队都休息了,只有她们两个还在站着。
祁初晴她们连也在操场,教官骂人的声音很大,早就注意到了被罚的蓝煦,皱了皱眉头,徐媛媛有些担忧的说:“蓝煦的身体真的能承受吗?说什么蓝煦说闲话,怎么可能嘛,她在宿舍连话都不会多说的。”
蓝煦当然不会,都是她身边的那只苍蝇一直在嗡嗡叫,祁初晴清楚的看到了蓝煦对身边人的排斥。
教官当然也不是傻子,见那个话痨一直单方面输出,也想明白了:“这位同学,被罚了就要在说话了,合着你自己一个人说半天啊。”
女生被说的脸一阵白一阵红,最后教官终于放过了她们让她们去休息了,蓝煦头也不回的往树荫下走,她有些撑不住了。
可那个话痨没放过她,拉住她的手气汹汹的问:“你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你是哑巴吗?”
蓝煦被拉的一个踉跄,心里压抑的怒气蹭蹭往上涌,被她刻意压制的暴力因子快要关不住。
下一秒,一个温凉的手把她的手扯了出来,蓝煦看到了祁初晴的侧脸随后伸手挡在她面前,对话痨的质问她毫不示弱:“她为什么要理你,你连累她被罚,你凭什么想让她理你。”
“你是什么苍蝇吗,一直嗡嗡叫个不停。”祁初晴说话声音清亮,掷地有声,让面前的女生说不出话,周围的同学也开始说她的不对。
她死死盯住蓝煦:“那她为什么一直不理我,如果她理我,我就不会一直说话,你真的很没礼貌。”
蓝煦冷漠的看着她扭曲的面庞,终于开口:“因为你很讨厌,一直打扰人的人才是不礼貌的那个。”
“你!”话痨忍住眼泪,半天说不出话,跑着离开了。
祁初晴见蓝煦脸色白的不像话,二话不说拉着人走去了树荫底下。
“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喝水?”
“来来来水来了。”徐媛媛和方洛带着水递给蓝煦,还顺便给她打开了。
蓝煦有些楞住,机械的喝了口水,然后说:“谢谢。”
徐媛媛甜甜笑着:“不用谢不用谢哈,祁初晴让我们去的。”说完就拉着方洛走了。
祁初晴靠在树上看蓝煦,等着什么。
蓝煦眨眨眼:“谢谢你,祁初晴。”
祁初晴心一软:“没事,来坐会吧。”面前的女孩软软的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样冷淡。
蓝煦听话坐下,学着祁初晴靠在树旁闭上了眼睛,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开口:“你害怕虫子吗?”
“嗯?”祁初晴真是搞不懂她的脑回路,摸不着头脑。
“只是树上可能会有很多虫,你不怕就没事了。”蓝煦又恢复了平时的声线说。
祁初晴身体一僵,默默直起背远离了树干。
“原来你怕虫。”蓝煦看着祁初晴,一直没有表情的脸笑了。
“我不怕,只是不想让它们进到我的衣服里。”
解释之余她也没有错过蓝煦的笑,像阳光破开乌云那样惊艳,祁初晴觉得她这张脸生来就是要笑的。
可以美好的风景转瞬即逝,蓝煦又闭上了眼睛,祁初晴就在一旁玩手机,氛围诡异的和谐。
她们坐的树下只有她们,而引人注目的两人吸引了很多的目光。
祁初晴习惯了,蓝煦根本没感知到,一直闭着眼感受光影的移动。
哨声吹响,又该训练了,祁初晴没告别直接离开,蓝煦也没管,径直走到自己的连队。
果然那个女生跟别人换了位置,恨不得离她十万八千米远,很好这样就没人打扰了。
一天的训练结束,就不运动的蓝煦感觉自己快要散架了,不打算吃饭想直接回去休息。
祁初晴三人来抓住了她,蓝煦一脸问号。
“去吃饭,不吃不行。”祁初晴没给她反抗的机会,拉着她就走了。
徐媛媛和方洛还不太敢对蓝煦动手动脚,却也附和着说不吃饭的危害。
蓝煦无奈,她好像没说过她不去吃饭吧,但是她没有像之前那样一口回绝,默默的任由祁初晴拖着走。
她们去得快,食堂里还有很多位置,打好饭菜后四人齐齐坐下,祁初晴坐在蓝煦对面,优雅的吃着自己的饭菜,好像在吃西餐似的,徐媛媛嘴很忙,又要忙着咽饭又要聊八卦,方洛则是句句有回应,时不时夹菜到徐媛媛碗里。
祁初晴则是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往方洛脸上看了一眼就低头继续吃,偶尔加入她们的聊天。
蓝煦则是一言不发,小口小口吃餐盘的菜,其他三人也没有跟她说话,气氛和谐。
蓝煦想,其实跟她们相处,她好像不会觉得累。
蓝煦胃口不太好,一般吃不了很多,很快就放下了筷子,祁初晴看着她碗里没动多少的饭菜皱了皱眉,但没说什么。
蓝煦坐着发呆等她们吃完,然后跟着她们一起回了宿舍。
她发现有人领着走很方便,不用分出神来躲避,观察,只需要跟着祁初晴走就行,祁初晴也会偶尔看看蓝煦,看她有没有跟上,诶像是带着个小孩。
没坐多久送快递的阿姨敲门了,是祁初晴的快递,她就去门口服了快递费。
徐媛媛看到这么一个大箱子有些震惊:“哇,初晴你买的啥啊,这么大一个。”
“椅子。”她用剪刀拆开纸箱,从里面搬出张折叠躺椅。
“我发现在阳台躺着吹风晒太阳挺舒服的,放在外面以后谁想躺着都可以。”祁初晴笑道。
蓝煦微张着嘴看过来,看看祁初晴又看看那张看起来很舒服的躺椅,有些怀疑这是祁初晴给她准备的,但又有些不确定,毕竟在外面吹风确实很舒服。
祁初晴注意到蓝煦的目光,直直对上她的眼神,有些随意的说:“晚上睡不着就坐着,不要再趴栏杆上。”
徐媛媛和方洛听不懂,但蓝煦听懂了,看来昨晚她还是被吓到了。
蓝煦过了一会后,才点点头,祁初晴满意的笑了笑,把椅子放到空旷的阳台,就在蓝煦喜欢站的那个地方。
不知道是什么感觉涌上心头,蓝煦好像很久没有体会过情绪波动的感觉了,好像又恢复了一些感知能力,晚上她起来了,专门去坐了那张椅子,确实比站着要舒服很多,能看到月亮,能感受到风。
不过再买一个毯子和抱枕就更完美了,好像比她的床舒服些。
睡意来的比以前更快,蓝煦又再一次回到了床上睡着了,祁初晴看着时间,40分钟,今天蓝煦支出去了40分钟就回来了以前都去一个小时,看来躺椅她很喜欢。
军训总是枯燥乏味,且艰苦。蓝煦没有在班里收获任何朋友,也没有记住任何一个人的名字,因为她总是惜字如金,一开始被她美丽外表所吸引的人总是会被她的冷淡劝退,大家都知道了大一新传系花是一朵高岭之花,冷傲得谁也看不上。
祁初晴不同,她天生就有让人想靠近,想跟她并肩的吸引力,那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自信和从容,她也擅长交朋友,每次下训身边都会包围三五成群的人,她只坐在中间眼眸含笑不动声色。
但不变的是祁初晴会在下训时找蓝煦吃饭,有其他人约她,她会拒绝说:“已经有约了,谢谢你们。”
蓝煦也开始在路口靠着树放空自己等祁初晴,每次看到她都跟不同的人挥手告别,看起来不像是没人陪吃饭的样子,怎么她就一直愿意跟自己吃饭呢,蓝煦想不通也懒得想,祁初晴想跟到什么时候就跟,毕竟有她在方便很多。
军训快到了尾声,祁初晴被选为优秀新生代表,在最后的军训展示和大会上要表演和演讲,因此她被留下训练的时间更多了,自然而然的,蓝煦又只剩下一个人。
明明两人在一起时也不怎么说话,但是蓝煦就是觉得去食堂吃饭这件事变得麻烦起来,她不觉得饿时就干脆午饭买个面包,晚餐喝完粥应付一下。
更别说这几天她来了例假,肚子一阵一阵的抽疼。
在军训训练时她再也忍不住,肚子又疼头也晕,眼冒金星有了具象化,她举手跟教官打了报告,教官见她唇色泛白的样子也下了一跳,赶紧让人去医务室休息。
蓝煦一路往医务室走,结果她还是高估了自己,没忍住的眼前一黑,软着身子倒下去,眼睛闭上前她听到了有人喊着她的名字,好像是祁初晴的声音。
祁初晴吓坏了,她从排练现场正准备回去军训,就看见蓝煦晕了过去,她的脸白的像是要透明了一样,慌张从她的心底蔓延到全身,她仿佛看到蓝煦像是化成一股烟就这么飘走。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将人背起,好在离医务室不远了,马上把人背了过去。
医生给蓝煦检查完身体眉头紧蹙,对祁初晴说:“你的同学痛经,再加上不好好吃饭导致了低血糖,等她醒了要好好叮嘱她,女孩子太瘦是不行嗯,不要整天想着减肥而不吃饭,更别说是经期的时候。”
祁初晴冷着脸听完,对医生道了谢,回到蓝煦的床边坐下,看着女孩面容精致却毫无生机的样子,又无奈又心疼,自己这几天不跟她吃饭,她就真的不去吃。
蓝煦输液输了大半才悠悠转醒,头疼让她嘶了一声,抬手想去摸,结果另一只纤细的手拉住了她。
祁初晴瞪着她,语气不自觉严厉:“别碰,还嫌自己不够惨吗?”
蓝煦睁眼,看到了跟前的祁初晴,有些疑惑她在生气?
“为什么不好好吃饭,医生说你低血糖了,还是在经期,你是不是嫌你的命太长啊!”祁初晴确实生气了,看着蓝煦还是淡淡的表情,气就更是蹭蹭的往上涨,一贯的优雅从容也不复存在。
蓝煦却咧着嘴笑了起来,祁初晴第一次见她这么笑,原来她笑起来是这么明媚的,把嘴唇的苍白都掩盖了,可笑的好看也没用,她轻哼了一声冷脸看蓝煦。
“祁初晴,你好凶啊。”蓝煦弱弱的说,语气里却带着笑意,丝毫没有害怕。
祁初晴真是不想管她了,这个时候了,还有心情调侃她。
蓝煦抬手拉住祁初晴白皙的手指,还小孩子气的晃了晃:“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水汪汪的大眼睛让祁初晴被看的脸一红,蓝煦这是在撒娇吗!是的吧,咳咳,不行她还在生气。
“知道错了就行。”祁初晴变扭的说。
在蓝煦看来她这就是不生气了的意思,然后就放手继续安心躺下了,困意袭来,她又坚持不住的睡了过去。
祁初晴觉得她睡着的样子比醒着可爱多了,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而是软软的窝在被子里,头发也软软的,像是收了刺的刺猬。
因祸得福,蓝煦睡了沉沉的一觉,眼皮艰难的掀开时没看到祁初晴,却看到了徐媛媛和方洛两人。
见蓝煦醒了,她们关切的凑上前问:“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方洛往病房门外去:“我去叫医生。”
“没有不舒服的了。”蓝煦回答徐媛媛。然后有些欲言又止。
徐媛媛好像知道她想问什么似的说:“初晴她刚刚被老师叫走了,不放心你一个人所以让我们来看你。”
“谢谢你们。”没有过多的感谢,徐媛媛却真正感受到蓝煦的感激,也很开心她们宿舍的感情又好了一些。
“医生说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直接走了,蓝煦以后要好好吃饭才行。”方洛也关切的叮嘱。
“对对,你看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