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五人以张琪为中心缓慢行动,走到校舍一楼时看到了满地的碎玻璃渣。
“这么惨烈,谁路过被袭击了吧?”
李飞扯起嘴角,语气颇为幸灾乐祸。
自副本开始初被何悠忽悠,后又被楚讳言抢灯,他路上对这两人的成见一直没下来。
只可惜被骂的正主不在此地,他怎么骂都不够解恨,只好在队里一遍遍重复。
刘泽听得不耐烦,顺嘴怼道:
“好弱智的问题,除了那俩还有其他别人?”
“你什么意思,老子爱说谁说谁,轮得着你狗拿耗子瞎管闲事。”
刘泽瞥了一眼李飞,冷冷哼了声。
徐宣冬心想:完了。
“你要恨得慌就上商城花500积分买个挑拨离间道具给何悠跟楚讳言用上,一直在队里夹枪带棒的,十句有八句求不得放不下,这里没人想听你这个死光头逼逼赖赖,本来玩无间游戏就烦,还要接收你的恶心情绪,简直闹麻了,说这么多话怎么没见你喷点猪脑花出来。”
徐宣冬站在刘泽旁边,尴尬地咬了咬唇,用技能测了一下李飞的心率,瞬间飚上180。
王彤怔怔眨巴了下粉色假睫毛:这嘴能不能借她用两天。
“你妈的!”李飞被戳穿心思,恼羞成怒,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人,拽住刘泽的衣领,将人扯起来。
刘泽也不是好惹的,抡起拳头就要开干。
见两人要打出光源外,张琪烦躁地揉了揉眉心,厉声喝道:“副本只剩下不到2个小时,出不去你们谁来负责?!”
李飞听到只好狠狠剜了刘泽一眼,不服气地站回去。
刘泽也不耐烦地移开眼,结果看到徐宣冬脸上震惊的神情。
“这,这是什么玩意?”
徐宣冬指着一只突然闯进光源的半透明灵体。
这灵体就这么当着众人面消失,钻进了教室。
“进去看看。”
张琪刚动身就被堵在了门外。
“这里有空气墙。”王彤伸手摸了摸,碰到一片光滑的触感。
“里面有声音。”张琪贴近听,其他人也扒着门板听着里面的动静,直到方才的灵体重又被推出来。
“容石?”
张琪看清灵体的面目,眼前骤然一黑。
“怎么回事,我瞎了?”
徐宣冬搞不清状况,左右伸手摸索着嚷道。
回应他的是地面上腾空而起的碎玻璃。
“靠,好痛!”徐宣冬在一片黑暗中腹背受敌,只能先裹起外套护住自己要害部位。
其他五人的情况也不比他好,都或多或少挂了彩。
“先把灯点亮。”
张琪将琉璃盏塞到最近的李飞手上,召出武器,扫开近身的碎玻璃块。
好在命令下的及时,视野复明的那瞬,碎玻璃瞬间落地。
徐宣冬松了口气,他的校服被碎玻璃割出好几条血线,在多盲几秒他都能交代在这里了。
只是他一口气还没舒完,就发现李飞仰着头抓起了自己的脖颈。
“你怎么了。”王彤离李飞最近,使了很大劲才将队友的手从脖子上扒拉下来,却看到一排黑色的鳞片。
“是鱼鳞?!”王彤惊呼。
“我身上也有一片。”张琪露出手腕上的鳞片,严肃地蹙了蹙眉,“不过没有发痒的症状,你们最好也看看自己身上。”
其他人自不必说都进行了检查,症状最严重的是李飞,其次是王彤,胳膊上附着了两三片,接下来是张琪,刘泽,身上只有一块鳞片。
只有徐宣冬,什么事都没有。
大家不约而同将视线都集中在他身上,看得徐宣冬心下咯噔一响。
刚刚点灯的情况太凶险,他忘了把何悠的提醒给大家说了。
“那个,可能是火柴的问题?我刚刚离灯远,没闻到它发出来的气味,所以就没受影响。”
“这样。”张琪唐刀还没收回去,立在身旁自带一阵压迫力,她看向徐宣冬,语气打着商量,“既然你是唯一没受影响的,那等下就由你来掌灯吧。”
张琪看向徐宣冬,一副不容分说的模样。
有用了就紧紧攥在自己手里,发现问题就忙把烫手山芋推出去。刘泽蹙了蹙眉,想说什么被徐宣冬打住。
“好,那就我来。”徐宣冬爽快地接过王彤手上的灯,走在队伍中间。
校舍二楼的房间更小,何悠在窗台的一只花盆底找到了把钥匙。
逐个试验过后,打开角落的一扇门。
“看起来是间办公室。”
楚讳言走进去环视了一圈,由于实在没什么摆设,他三两眼就把所有东西都扫完了一遍。
何悠举着灯,在一进门的书桌上看到一小截蜡烛,他用琉璃盏将蜡烛点亮,红色的木桌旁突然显现出一个灵体。
灵体是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教师,此刻正认真书写着教案。
何悠注意到教案上的名字,何婷茉。
何家?礼簿上很穷的那家?
那把镰刀也是在那家翻出来的。
在灵体备教案的时候,何悠趁机在办公室里搜寻了一圈,找到一摞学杂费收据单:
学生姓名容石,缴纳人何婷茉。
除了容石,底下还有很多签署着何婷茉名字的收据单。
看来替不少学生垫付了费用。
“吱——”
椅子被挪动,女教师的灵体看来备好了教案,正往楼下走去。
何悠见此也端着灯跟了下去。
就在他下楼的时候,有五人正与他擦肩而过。
不过这两拨人都没发现彼此的存在。
楚讳言倒能看到,但他看了眼浑身冒着别和我说话的何悠,选择了缄默。
不过真的一点也察觉不到吗?
想起何悠在校舍外同他说的靠气味篡改认知的能力,楚讳言眼底闪过一丝趣味。
就在何婷茉的身影下到教学楼一楼的时候。
何悠的灯,又灭了。
灯灭的一瞬间,何悠感觉自己的胃部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痛得差点没站稳。
“嘶……”
他颤着手勉强把灯点亮,胃痛没有丝毫的减弱,身上其他地方又多了几处痛感。
头部,手腕,脖颈,腰。
教师职业病的常见痛区,看来是继承了何婷茉的知觉。
这些病痛分批来都有点让人招架不住,现下一股脑全作用在了何悠身上。
何悠忍着颅压带来的胀痛感倚着墙竭维持住自己的身形,努力端稳手上的琉璃盏。
他记得办公室里抽屉里放有止痛药,但依据目前剧情点,贸然离开不知道会错过什么关键剧情。
而求助楚讳言的事,他就更不想做了。
冷汗顺着欲裂的额角落下,何悠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在教室里,没太多力气站稳,索性靠着墙角蜷起来坐下。
看到身边一下子蔫了吧唧面色惨白的何悠,楚讳言副本能力更加势在必得了些。
然后,他也不失人道主义精神慰问了句:“连上傀儡丝可以帮你调节减轻痛觉。”
何悠无言,事实上,何悠也已经痛得没什么精力听楚讳言在叨叨什么。
全身上下的注意全集中在教室门口。
十分钟的漫长时间过后,何婷茉从门口匆匆离开,身形径直穿过一楼一面蓝色的整容镜里。
何悠跟着行至镜子前,伸出手,半只胳膊穿透了镜子。
整个人穿过镜子的那瞬,眼前景物在因疼痛刺激凝起的模糊水雾中恍惚变化。
这里是村长家,此刻月上中天,即使不点琉璃灯也能看清四周环境。
李水富起完夜路过井边被突然出现的人从背后一推,整个人扒拉在井口差点掉下去。
看到始作俑者的脸,他还没来的及惊呼一声,就见人拾起砖往自己扒着井沿的手上砸。
“救命!”李水富听到自己发出了一声惊天的叫吼声。
这显然也让扔砖块的人慌了一瞬,砖块丢歪了,她连忙抬脚去踹那人的侧腰。
李水富困意全消,恶从胆边生,使劲从井口扒拉出来,一手拽住女人的领子,就向井口狠狠撞去。
“贱种!畜生!让你杀老子!”他边骂边按着女人的头往井边狠狠砸,已然杀红了眼 ,等到他累得缓过气来时,手下的女人早已没了气息。
容石变形的头部就这样暴露在月光下。
胃部的不适感淹至顶峰,何悠全凭意志力强撑才没闭上眼。
“发生啥事了?儿。”一个中年妇女匆匆忙忙赶到院子里,看到自己儿子手里扯着面容模糊的死人尸体的衣服,双腿一软当即晕了过去。
后赶来的村长见到这幅场面就显得冷漠很多,他打了桶井水泼到尸体头部,然后解开井绳一圈一圈勒在脖子上。
做完这些他将地上晕着的女人踹醒。
“明早起早把这尸体搬到村北树林里吊起来,让容家那老东西知道不得讹死我。”村长没好气道,将尸体扔到柴房里,又冲两人吼道:
“今晚发生的事谁都不许说,都滚回去睡觉。”
何悠手上的琉璃盏又灭了,重新划亮后,他在哆哆嗦嗦的李水富身后看到一团漆黑暗红的人形轮廓。
是已化为厉鬼的容石。
她果然死在了李水富前面,还是李水富的手里。
何悠印证了心中猜想,井里的水现出一片深蓝色,何悠踩着井沿跳了下去,刚睁开眼又看见了何婷茉。
“容石消失半个月了一直没找到,家访也被拦在门外。”何婷茉皱起眉间竖纹,想起容家那副生吞活剥人的嘴脸,摇了摇头,走在通往村北的小路上。
“进来村子不太平,先是村长儿子在河边失足落了水,捞上来已经被鱼咬的不成人样,后来又有人频频在村北迷路失踪,找到后个个都死状凄惨。。”
想到这儿,何婷茉感觉后背有些发凉。
不对,这条路,她刚是不是走过?
眼见天快黑了,树林里也不安全,何婷茉只好原路返回,返回路上,她依稀感觉右边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有人脆生生喊了她一声老师。
何婷茉没有转头,事实上,她不用转头也已经被惊地浑身僵硬。
她寻找多日的学生,此刻就这样高高吊起在眼前枯树枝上。
何婷茉被钉在原地良久,克服着心里的恐惧艰难爬上树,她总要让她的学生得到一个交待,入土为安。
手里的镰刀一下又一下将劈向手臂粗的枝杈,何婷茉虎口被震的发麻,最后一劈下去,被砍断的枯树枝连人滚落在了地。
那团黑红色的怨气当即便被封印在了镰刀中,而地上容石的尸体因为失去怨气庇护,现出肉身腐烂多时的样子。
何婷茉什么话也没说,抬手背过容石的尸身走出树林,敲响了容家的门。
她还是高估了容父人性,在将容石送回去的第二天,容父就欣喜地捧着五斗米送走了村长,连声承诺不闹大损害村子的名声。
见状,何婷茉只好报警强行带走容石,放在了自己家。
但由于技术力不足,尸体腐坏太过严重,案子迟迟不能了结,渐渐的,警察也很少来这边。
后面,何婷茉将容石的尸身埋在了自己院里,停了课,将得到的所有证据都妥善藏了起来,但是几天夜里,她偶尔会听到屋内响起翻找东西的动静。
镰刀在这个时候被放在了她的枕边,由于受到镰刀里容石的影响,何婷茉夜晚梦回,总能梦见有人拽着她的后颈往凹凸不平的井口上撞。
在第三夜,何婷茉猛然惊醒,坐起身泛起一身冷汗。
这个村里,有井的人只有那一家。
何悠见证着这些,何婷茉的一切负面影响都由这副本传递到了他身上,此刻的恶寒与心悸也不例外。
拖着负担过重的身躯,何悠打开何婷茉家里的破烂柴门,这次的落点又回到了最开始的那座后院。
何悠冒着冷汗坐在井边,恹恹地看着窗上映出的两人黑影,估算着副本还剩多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