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致雅就在余意洲家里呆了两天,星期一就拖着超级大的两个行李箱自己去了学校,许宁说要不自己去送她,姜致雅却不让。
“这几天外面太冷了,洲哥哥说了你身体不好,等会我把你带出去弄感冒了,他会杀了我的。”这是姜致雅的原话。
姜致雅走的那天是个大晴天,阳光明媚的像是蛊虫,让人们看到就想出去晒晒太阳,但一出门就发现吹过来的股股微风还夹杂着像冰刀一样的冷空气,一下把要出门的劝退。
许宁听了余意洲建议,也开始准备开始考烘焙师资格证,早早的在网上买了资料,一上午就坐在自己的小桌子前看书。
余意洲最近好像很忙,许宁偶尔也听到了项目组别的人在说,这两天项目组谈了个大项目,可以在年前给大家挣个不错的年终奖,所以整个组的人都很忙,就只有许宁一个人闲着。
对了,闲着的还有余明亮,但是余明亮中午才来,下午到点就走,就只有许宁除了下午在烘焙房的时间外,一直呆在余意洲的办公室,有时候甚至可以小睡一会儿。
已经临近七点,余意洲还没从会议室出来,十一月的天黑的格外早,许宁从休息室醒来后,映入眼的就是黑洞洞的房间。
显然下午睡觉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这句话是有道理的。孤独从黑暗四周漫开,像疯长的枝桠缠绕着许宁。许宁突然觉得心脏又开始不舒服了。尽管知道余意洲是在忙,但心底还是会去想。
余意洲为什么还没回来?
外面为什么静悄悄的,这么晚也没人来叫我?
是不是这么多天都是在治疗室的幻觉?
是不是又要一个人了?
心脏开始抽痛,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从吹起的纱帘透过的城市灯光绚丽多彩,但许宁却总觉得那是治疗室头顶的射灯。
要不?就这样吧,不想去查找真相了,也不想那么累的天天东奔西跑找当年那个小孩了。
眼睛慢慢又开始闭上,模糊好像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有白色的衣服晃过,许宁以为那是所里的医生。
“阿无!”是余意洲!许宁猛的惊醒,意识到这不是梦,自己是在余意洲的休息室睡觉。但随着意识清醒的开始,随之而来的是心脏的抽痛,刚清明的视线有开始模糊,直到完全失去意识。
余意洲这几天确实很忙,特别是今天,是和甲方敲定最后的细节,出会议室时,张秋跑来说给许宁送的饭没有动,余意洲一看时间才发现已经七点了。想着今天早上说好的晚上回去做捞汁小海鲜的。可能许宁还在等着。
下楼进办公室的时候,屋里一片漆黑,想着可能在休息室睡觉,可当休息室门打开,余意洲就发现了一阵不对劲。
休息室的门被猛地推开,走廊的光线斜斜地切进来,映出床上蜷缩的身影。许宁整个人陷在被子里,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上覆着一层细密的冷汗。
余意洲的心跳瞬间停滞了一秒。
“许宁?”他快步走到床边,伸手轻拍对方的脸颊,触手冰凉,“醒醒。”
没有回应。
许宁的眉头紧蹙,呼吸越来越快,胸口剧烈起伏,却像是吸不进足够的空气。余意洲立刻俯身,手掌贴上他的胸口,感受到掌心下急促而不规律的心跳,太快了,快得像是下一秒就要挣脱胸腔的束缚。
“许宁!”余意洲的声音提高了几分,手指轻轻拍打他的脸颊,“看着我!”
许宁的眼睫颤了颤,却没有睁开眼,嘴唇微微发绀,像是缺氧的状态。余意洲的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他一把掀开被子,发现许宁的手死死攥着胸口的衣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阿无!”余意洲几乎是低吼出声,双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看向自己,“醒过来!看着我!”
这一声像是穿透了混沌的梦境,许宁猛地睁开眼睛,瞳孔涣散了一瞬才聚焦到余意洲脸上。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下一秒,他的手突然死死抓住心脏的位置,整个人蜷缩起来,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
“疼……”许宁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余意洲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他一把捞起许宁,单手拨通了急救电话,声音冷静得可怕:“海城中心医院,心脏问题,患者有既往心脏病史。”
挂断电话后,他迅速将许宁平放在床上,解开他的衣领,手掌贴在他的胸口,感受着那紊乱的心跳。许宁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神涣散,像是随时会再次失去意识。
“看着我,阿无。”余意洲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手指轻轻抚过他的脸颊,“呼吸,慢一点,跟着我。”
他刻意放慢自己的呼吸节奏,引导许宁调整呼吸,可许宁的胸口仍旧剧烈起伏,像是被困在无形的牢笼里,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余意洲一把抱起许宁,大步冲向电梯。许宁的身体在他怀里轻得不可思议,像是随时会消散一样。
“别睡。”余意洲低声命令,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看着我,别睡。”
许宁的眼睫颤了颤,视线模糊地落在余意洲脸上,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
他害怕。
害怕这一切都是幻觉,害怕醒来时又是冰冷的治疗室,害怕余意洲也会像其他人一样,最终离开他。
救护人员迅速接手,氧气面罩扣上许宁的脸,心电图连接,刺耳的警报声在车厢内回荡。余意洲坐在一旁,手指死死攥着座椅边缘,指节泛白,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监护仪上跳跃的数字。
太慢了。
车怎么还没到医院?
太吵了。
为什么医生说的话他一句都听不清?
太冷了。
许宁的手怎么会这么冰?
……
“家属!家属!”医生的声音猛地将他拉回现实。
“病人是焦虑引起的过度换气,又诱发了心脏问题,现在已经稳定了,但需要留院观察。”医生推了推眼镜,“他最近是不是压力很大?”
余意洲的喉咙发紧,半晌才低声道:“……是我的问题。”
医生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自责,好好陪着他吧,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身边人的支持。”
余意洲点点头,转身走向病房。推开门时,许宁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氧气面罩下苍白的脸在看到他时微微怔住。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
最终,余意洲走到床边,轻轻握住许宁冰凉的手指,低声道:“……对不起。”
许宁的眼眶瞬间红了。
他摇摇头,手指微微收紧,回握住余意洲的手。 说:“不是你的原因,不要自责。”
窗外,夜色深沉,但病房里的灯光温暖而明亮,像是终于驱散了长久以来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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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住院,余意洲衣不解带的在医院照顾,把所有的工作全部堆在医院,会议也全部改成线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许宁,还不够好。
但这次来医院看许宁的人也多了,余明亮,姜致雅,甚至还有从A市赶过来的余小舟一家。
许宁的焦虑其实是因为醒来的时间确实太不合适了。普通人在那个时间点醒来都会惆怅不已,更何况是经历了那么多的许宁。
“阿姨他们呢?”许宁刚从影像科出来,在医院住了两天,已经可以自由行走了,照完CT一出来就只看到余意洲一个人在门口等着。
“我让他们回公寓住着了,顺便明早给我拿换洗的衣服。”余意洲扶着许宁往住院部走。
“其实他们可以不用来的,我这也不严重,特别是小舟身体还不好,一来一回的太麻烦了。”
“你不用管他们,小舟也是想来海城玩玩,他这么大还没见过海呢。”余意洲知道许宁在担心什么,顿了顿又说:“爸妈说,想让你今年去A市一起过年。”
许宁突然沉默了,他知道尚叔叔和姜阿姨是好意,但是自己一个外人大过年在别人家,他们也会不自在吧。而且……
许宁看了看余意洲,这个人对自己这么好,又是给钱,又是给工作,甚至把自己的朋友介绍给自己认识。
应该……是因为自己和小舟一样,以前都过得不太好吧。所以,是把自己当亲弟弟一样看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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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余意洲问了许宁要不要一起回余家过年,许宁就一直在发呆,许宁并未直接拒绝余意洲,只说了到时候再说。
余意洲不知道许宁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
单人病房的电视放着《知否》,大娘子正告诉自己的官人四丫头通奸一事,紧张刺激的场面许宁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余意洲想摸摸他的头,却被许宁一下躲了过去。
余意洲顿了一下,把手收回,场面一时陷入了尴尬。
打破尴尬气氛的是唐明兴和严黎莉,他们提了一堆东西把病房的桌子占满。余意洲注意到严黎莉妆也遮不住的黑眼圈,疑惑道:“你怎么了,黑眼圈都快掉地上了。”
严黎莉叹了口气,抱怨似的给许宁和余意洲吐槽:“还不是我们公司那个一姐,自己偷偷搞对象搞出了个孩子。”
许宁也被转移了注意力,睁着黑漆漆的大眼问严黎莉是哪个明星。
“谭晶,其实搞对象也没啥,有娃也是小事,大方承认就行了,但是他那个对象是个有家室的,人家合法的老婆直接闹到网上,还指名道姓的说我们公司不会约束自家的艺人。”严黎莉一下瘫在病房的沙发上,嗷嗷嗷嗷的大叫:“谁来救救我啊,我已经一周没好好睡觉了。”
许宁咯咯的笑着,余意洲看他心情好了不少,也把眉头舒展开来。
“对了,明年四月我们公司十五年庆典,请的有余意洲,小宁你也也一来吧,因为要提前发邀请函,提前来问你。”严黎莉突然坐起身对着许宁眨了眨眼,“有喜欢的明星在场的话,我可以帮你组个饭局呦。”
许宁一下来了兴趣,转头看着余意洲,眼睛亮晶晶的,余意洲被这一幕逗笑了,摸着许宁的头答应下来,这次许宁没有躲。
殊不知,这一次庆典,差点让他永远失去许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