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星姐,外面来了好多好多媒体和粉丝!”
霍南星拉低墨镜,瞥了一眼观察完情况跑回来的助理童槿,冷静地问道:“他来了吗?”
童槿接过她手中的行李,边走边说:“当然,你放心吧,肯定没问题!”
经纪人严舒枫最后检查了一遍霍南星的仪容仪表——
柔顺的墨发随意披散着,白皙精致的脸上只化了淡妆,大框架墨镜遮住了她如星般的眼眸,却挡不住她身上的锐气。
霍南星浑身上下的每一处都散发着“明艳”的气息。
三年了,那个当年饱受争议的黑红演员霍南星回来了。
严舒枫递给霍南星一个低调却不失格调的大牌包包,低声嘱咐她:“别冲动,按计划来。”
霍南星点点头,深吸口气,不急不缓地走向了机场出站口。
“啊啊啊——霍南星你终于回来了!”
“南星放心飞,星光永相随!”
“姐姐你怎么舍得离开那么久啊呜呜呜呜呜……”
踏出出站口,粉丝们的声浪如有实质般扑向霍南星。
霍南星抬手将墨镜推了上去,架在头顶,随性又洒脱。
她冲着挤到面前的粉丝们露出一个明快大气的笑容,“好久不见。”
简单的四个字又引起了一片尖叫,许多粉丝都激动地止不住眼泪。
霍南星接过童槿递来的纸巾,分发给粉丝们,安抚道:“大家不要激动,也不要拥挤。”
“我回来了,就不会再离开。”
“未来我们还有很多见面的机会,今天天气太热了,你们早点回去吧,注意安全。”
粉丝们嘴上答应着,身体却很诚实地簇拥着霍南星一直向前走。
他们怎么舍得离开。
当年霍南星深陷霸凌同期演员的丑闻当中,澄清的声音溅不起丝毫水花。
纵使粉丝们相信霍南星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却也无力扭转当时的舆论。
后来霍南星匆匆出国,粉丝们就此陷入了漫长的等待之中。
他们始终相信,那个艳丽耀眼的女孩一定会回来。
现在,他们等到了。
粉丝们一直跟到了保姆车附近,在这里,霍南星终于见到了那两个男人。
当年和她组成“新月蜉蝣”组合一同出道的两个男人——
萧以期和舒辞。
当年霍南星出事后,新月蜉蝣组合就进入了单飞不解散的状态,所以现在三人仍是明面上的队友。
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表面上的欢迎还是要做的。
毕竟公司也打算借霍南星回归炒作一波。
萧以期穿了一件粉色衬衫,领口松垮露出了锁骨。
他的脸上挂着恣意的笑容,伸手递上了一束太阳花,“喏,我们的小福星,欢迎回来。”
比起周身气场极具攻击性的萧以期,舒辞的气质则要温和得多。
他穿了简单的白色T恤,笑容和以前一样温柔,也递上了一束太阳花。“小星,辛苦了。”
霍南星看向他们递来的太阳花。
这是当年公司为她选的象征花,寓意是“勇敢热烈、坚强光明”。
现在看到这花,霍南星只觉得讽刺。
她笑着接过舒辞递来的花,动作微微顿了顿,晾了萧以期几秒,这才接过他手中的花。
萧以期丝毫没觉得尴尬,像以前一样凑近霍南星,开玩笑道:“三年不见,小福星长大了,更漂亮了。”
霍南星蓦然收起了脸上的笑意,下一秒,她扬起手,用花束重重抽向了萧以期的侧脸。
如一记清脆的耳光。
太阳花鲜艳的花瓣片片飘落,萧以期被这一下打懵了,维持偏着头的动作愣在了原地。
被花瓣拂过,他的脸上其实不怎么疼,心口却火辣辣的疼。
他想过霍南星会恨他,却没想到她会恨到拿自己做她回归的开胃菜。
霍南星将那束七零八落的太阳花拍进萧以期怀里,漠然地说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的象征花已经换了。”
“太阳花已经成为了过去式。”
“现在,我的象征花是——”
“欧石楠。”
象征着孤独与背叛的欧石楠。
霍南星转头冲舒辞笑了一下作为告别示意,随后直接上了保姆车。
她在车上冲粉丝们挥挥手,潇洒离开了机场。
在车上,童槿接过她手中的花和包,递上了一瓶水。
这个小助理声音中全是压不住的激动,“南星姐,你刚才简直太帅了!”
“天呐,萧以期的脸色哈哈哈……我从来没看到他露出过那种表情。”
经纪人严舒枫无情地戳穿她:“从来?你这是第一次见萧以期才对吧?”
童槿小声嘟囔:“以前在网上也看过嘛。不过,无论怎么想,被人抽一巴掌的感觉肯定不好受吧?萧以期活该!”
霍南星无奈地挥挥手,“激动什么,我们都彩排了那么多次,你又不是没看过。”
没错,这一场回归好戏,她已经准备很久了。
久到每一个动作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童槿嘿嘿笑起来,“彩排和现场怎么能一样,还是现场看过瘾。”
童槿还在傻笑,霍南星回头问坐在后座正盯着手机的严舒枫,“严姐,网络那边没问题吧?”
严舒枫头也不抬,还在盯着手机消息。
她语速极快地回道:“没问题,热搜已经上了,热评都控制住了。”
霍南星放下心来,当年她就是吃了舆论的亏,现在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将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她才能安心。
童槿反应过来,也摸出手机开始看新闻翻评论。
“大家都觉得南星姐是回来复仇的呢,好像没什么不好的声音,吃瓜群众全都看热闹不嫌事大,表示想追连续剧。”
霍南星放松下来,慵懒地靠在座椅上,喝了几口水浇灭了刚才和萧以期“飙戏”带来的烦躁。
她随意地回道:“是啊,网络上的人只在意故事够不够精彩,至于真相?谁在乎呢。”
童槿又翻到了新的评论,嘴快地念了出来:“还有人说南星姐根本就没放下当年的事,这三年说是出国深造,实际就是在等机会回来复仇呢。”
严舒枫闻言抬头瞥了一眼霍南星。
靠在窗边的女孩不知从哪里摸出了剧本,正在复习,神情专注而认真,仿佛童槿的话根本没能入她的耳。
严舒枫重新低下头,“南星要是没放下就不会回来了。”
霍南星闭着眼轻笑一声,“嗯,但是该做的事情我一件也不会落下,仇要报,热闹也要看。”
童槿偷笑,打趣她道:“知道了知道了,你不是能吃哑巴亏的人!”
很快,“霍南星回归,对萧以期大打出手”的新闻就引爆了娱乐圈。
但这些都和此刻的霍南星无关了。
她上午回的国,下午处理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安排好一切后,她终于赶在夜幕降临之前来到了“墨”。
这是一家位于城市角落的冷清调香店。
店铺小得可怜,藏得也深,除了霍南星自己,她几乎没看到过其他客人。
她瞅准了时间来的,果然,店内亮着灯。
熟悉的身影就坐在调香台后,那人拿起面前的褐色小瓶子,取了几滴液体后又放下。
他还是和以前一样。
眼前的画面带给霍南星无尽的熟悉感,仿佛时光一下倒回了数年前,她还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女。
霍南星轻轻推开门,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却还是惊动了老板,也就是那名调香师。
他抬头看向霍南星。
在冷色灯光的映照下,他的脸部线条尤显冷峻,神情漠然,仿佛这世间没什么事能令他动容。
看到霍南星,他只是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你来了。”
霍南星微微一怔,“你还记得我?”
男人的视线没有继续在她身上停留,而是重新垂下眼眸,自顾自地摆弄着手中的瓶瓶罐罐。
他的声音清冷好听,仿佛冰水般抚过她紧绷的神经,带来阵阵舒适的凉意:“嗯,客人很少,每个我都记得。”
简单的一句话驱散了霍南星心中的紧张感,她放松下来。
她害怕他知道了她的真实身份,那她就再也不能无所顾忌地来这里了。
原本停顿在门口的脚步重新迈起,她如以前一样,坐在了羽拾对面。
羽拾,就是“墨”的店主,也是店内的唯一的调香师。
第一次踏进这家店,还是在她十七岁时。
那时的霍南星刚刚经过公司的培训,签了黑合同改了年龄出道。
突如其来的爆红令她不知所措,来自媒体、粉丝、同期艺人的诸多压力令她喘不过气来。
叛逆偷跑的某天,她偶然推开了这间仿佛被世界遗忘的调香店的大门。
那时的羽拾也是如今天一样,简单地抬眼看她打个招呼,然后继续做自己的事。
那一瞬间,霍南星感觉那些黏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都被她甩开了,她喜欢眼前这个人。
无关情爱,她喜欢与他相处的轻松感。
于是,“墨”就成了她的避世港湾。
羽拾也成了她的树洞。
“今天需要香吗?”
羽拾的声音将霍南星从回忆中拉出,她看向调香台,好奇问道:“你现在在调的是什么?”
“重生。”
他的话简洁有力,并不多做解释。
霍南星眨眨眼,要不是知道羽拾一直都是堪称与世隔绝的状态,她简直要以为他认出她来了。
认出她是个刚刚回国要展开复仇的黑红演员。
“那我就要这瓶。”
以前霍南星过来,并不每次都会买香,很多时候只是单纯地来吐槽。
羽拾从来没有赶她走过,也不会不耐烦,只是静静地听着,做着自己的事情。
有时候霍南星也会想,他是不是根本就没在听。
但羽拾总能调出符合她当下心境的香,于是这个问题就被霍南星埋在了心底,时不时就挖出来想想。
就如此刻,霍南星闻到了令人有些发晕的晚香玉气味,浓烈而厚重。
羽拾曾为她科普过,晚香玉这类白花中含有特殊成分,对气味敏感的人闻到会感到头晕。
霍南星却觉得,这种微微的眩晕感,很符合“重生”的感觉。
仿佛飘在云端,下一秒就会重重摔落。
她的复仇,也是她的重生。
“‘重生’是以白花调为主的香吗?”,她忍不住问道。
羽拾却摇了摇头,他寡言少语,霍南星就只能自己猜测,或许晚香玉只是其中的点缀吧。
面前的男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波动,低垂的眼眸令人看不清其中暗藏的情绪,算不上明亮的灯光在他的睫羽上洒下点点金芒。
见羽拾不再理睬她,霍南星找回了从前的感觉,开启了吐槽模式:“不好意思哈,之前走得突然都没和你打招呼。”
“其实这三年我去国外读书了。”
“之前我好像和你说过,我工作得早,书都没读完。这次总算补上啦,再也没人敢拿这个说我了。”
“唉,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职场那些事吗?我这次回来就是处理那些事的。”
霍南星从未和羽拾说过自己的真实身份,都是伪装成普通社畜,把公司老板、经纪人、同期艺人当做同事吐槽。
出乎她意料的是,羽拾罕见地回应了她,“嗯,我记得。”
极少得到他回应的霍南星瞬间来了兴致,说得更加起劲,“太好了,你记得的话,我就不用重复了。”
“这次我一回来就手撕了那个花蝴蝶同事!天呐,原来当反派这么爽!”
“就是那个花花公子,你应该还有印象吧?他真的太可恶了!当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