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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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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她靠近牢房,笑看着宋长鸣滑稽的神色,如同看一出好笑的戏。

“你不会觉得我真怕死吧?宋长缨以为他智者千虑拿住了我的命脉。

“你小心翼翼守着这个底牌,就等着这一天拿出来,让我保你一命。

“可惜我不吝啬自己这一条命。

“我一条命,有你,有宋族那么多人作陪,还有什么不值的?

“而你和他们,视人命如土芥,等着问斩向你们口中的贱民赔命去吧!”

“疯子!”

没有一点权宜斡旋,她竟然直接宁愿玉石俱焚,宋长鸣睚眦欲裂,一手抓着栏栅,一手伸出直指宋媮。

“你这个疯子!”

“宋族的疯子还少吗?”冷静看着他暴怒无状的样子,宋媮步步紧逼,“宋长缨、你、我。”

“你们就喜欢高高在上看人一步步靠近希望下一步又堕入深渊的样子。

“喜欢看他们,于梦寐以求近在咫尺的东西,和自己的坚守底线间挣扎抉择。

“我也喜欢,喜欢看你前一瞬尽在掌控,后一瞬势穷力尽。”

“宋——媮——!”不知是被看穿心思的恼羞成怒,还是想起来诸事不顺的暴跳如雷。

宋长鸣大力拍打栏杆,一只手不甘的伸出似要抓住她。

宋媮后退半步,低眉瞥见他手里攥着什么露出一角,当时便觉不妙。

偏头没来得及再闪躲,一把黄白色粉末扑面而来。

下意识挥开,提腕惊觉轻巧,方才想起今日有雨她便穿了一件窄袖外袍。

短短一瞬,药粉撒了她右侧一脸,甚至还有多余沾在前襟,零星散落在地。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宋长鸣状若癫狂,敞开嗓子大笑又将自己呛到,生生咳出眼泪来。

“多年筹谋,毁于你手,不孝后辈,去死吧咳咳哈哈哈哈哈哈哈——”

宋媮暂时没功夫管他,药粉被她吸进去不少。

她快步走到桌边,幸而壶中还有水,她打湿随身携带的牌子仔细擦拭口鼻。

陆琢早在宋长鸣喊着要人去死时就快步走到桌边,凝重地看着宋媮。

“大理寺有一间我平常用来小憩的屋子,我先带你去,父亲生前有位老友医术出众,我叫人请来为你诊治。”

宋媮自衣襟中掏出一药瓶,倒出一丸药服下。

陆琢见状松了口气:“你有解药?”

“不是解药,聊胜于无。”

“有解药!”宋长鸣嘶哑着嗓子高喊,趁着两人齐齐望过来。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仰头将药吃下,得意道:“现在的确没有了。”

陆琢蓦然色变。

宋媮擦完衣襟将帕子往桌上一摔,拔下头上簪子反握,上前拎住对方脖子。

银簪尖锐的顶端泛着幽幽寒光,直刺宋长鸣右眼。

逼得后者闭眼:“你无权对我用私刑!”

“都要死了还怕这个呢?老匹夫。”

站在一旁的人嘲讽完,再次看向宋媮。

“现在解你的毒才是当务之急,你请过那么多大夫都不顶用,要么是运气不好遇到些庸医,要么就是他私下做过手脚。

“他重金受贿,又走运私盐,死劫难逃,你先跟我走。”

没错,死劫难逃。

宋媮收手插回银簪。

宋长鸣赶紧逃脱桎梏,匆忙后退到牢房深处,确保宋媮无法再伸手抓住自己。

宋媮冷然扫他一眼,垂下手闭了闭眼,突然感觉到很累。

其实这种身心俱疲的,强提一口气的累很早就有了。

只是以往她深深一吸,尚且能将这口气提起来,如今这口气好似卡在半道任她怎么提,都提不上来了。

罢了,只好按了按额头将那口气叹出来,稍稍平复过于激荡的心绪,否认了陆琢的提议,并将他拉去一边。

“不妥,我若真毒发死在大理寺你怎么交代?反而拉你下水。”

她若身死,太子夺嫡便只能指望陆琢。

少卿之位乃陛下亲授,郡主之死与他扯上关系,二皇子一党与他对上时,绝不会轻易放过这攻讦的机会。

“现下管不来这么多了!”陆琢皱眉,伸手反拉住宋媮就要往外走,“命悬一线了还算计这些有什么用?”

昏暗无人的监牢是说话的好地方。

宋媮站住不动:“最重要的不是我的命,是怎么把应该做的事继续进行下去,哪怕我死了还有你。”

陆琢停下动作,一言难尽,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两人都明白,她说这话并不是有多相信陆琢,以至于到生死相托的地步。

不过是,他利益使然投诚,而她,没有时间再试探,京城也无人可信。

下定了决心,宋媮沉下心,按照以往的毒发速度,半个时辰对她来说是极限,其中还包括脑子不清醒的时间。

当务之急,是交代。

她堪称平和地,将自己心中的计较娓娓道来。

“一、赵霁决不能为帝,蒋忠勤意图把持朝政,率兽食人,赵霁火烧青音楼的做派与舅其如出一辙,他若为帝,不知将来还会有多少个青音楼,民无噍类,昭王旧部亦难以求存。

“二、明威郡公府圣恩太重,盈则必亏,你要用可以,但恐有反噬。你同我父亲同为领兵之人,他不通朝堂谋算,你却是在昭王夫妇死后长到十四岁才离开邺京,望你保他一命。

“三、容妃欲求后位,颖妃属先后旧友,无子,可用。

“陛下不喜后宫前朝私讯相传,长平乡主沈听雨可用。”

世事便是如此无常,进监牢前她还在对他反复试探,猜测用心,现今要出去了,就变成孤注一掷,生死之托。

“我若是赵霁派来假意投诚的,你今日不仅会死,你的所有筹谋都将被扼杀在摇篮!”

警告看她一眼,却避开那双坚定的眼睛,陆琢再次拽住她往外走。

“好了行了,不必再说了——别这么相信我,把命留住自己去干。”

宋媮这回倒由着他了,话差不多说完了也不再阻止他的动作,反而笑了笑。

“还有,容妃和先后的恩怨你同太子说清楚吧,他是个仁君的好苗子,不要让他改了初心。”

陆琢没回头也没答应,半个身子面着监牢大门外投射进的光亮,拉着宋媮埋头往前冲。

外头还在下雨,也还隐约有着阳光。

宋媮抬头眯着眼打量灰黄的天色,和断线般下坠的雨滴,死到临头了,反而生出几分闲适。

陆琢言简意赅地同几乎要吓死的紫芸说完,最后交代。

“赶紧把她带回去,以往吃什么药都吃着,我叫人请医者过去。”

回头瞧见宋媮那幅仿若半个身子入土淡然平和的样子,他简直气笑了,出声威胁。

“好好活着,自己的棋局自己下,全权交于我,小心我一败涂地!”

隔着昏黄的天色和绵绵的雨幕,宋媮轻轻转动伞面,侧头看他。

“尽人事,听天命,我若身死,怎管洪水滔天?”

如宋媮所料,上马车才摇摇晃晃走了不久,便觉头疼。

她闭眼勉力支撑着,想喝些茶来清醒又怕药性相冲,只能靠在马车壁上捱着。

雨天路滑,紫芸纵然焦急万分也不敢再三催促马夫,只能死死攥手皱眉看着她,不时掀开帘子望一下外边。

漫长的等待后,终于到了宋府门前,紫芸赶紧扶着她下去。

而宋媮早已没了多余的力气,半闭着眼全凭着靠在她肩头支撑着。

艰难的走上石阶眼看就要进府了,迎面碰上几位笑语晏晏的锦衣夫人。

糟了,这定是躲闪不及的,宋媮强行睁开沉重无比的眼皮子,紫芸张开手掌撑在她后腰上。

“兆安郡主!”为首紫衣夫人最先瞧见她,笑眯眯地走上前。

这谁?以她现下的脑子,根本想不起来这是哪位,她只能一笑,连礼都行不了。

紫芸扶着她也不能动,只能朝面前人低眉道:“李夫人。”

李夫人瞧着二人怪异的样子,抬了抬眉睫。

柳蒲姿从三四位夫人身后走出来,见宋媮第一反应便是粲然一笑,转身对着几人。

“你们不是还想拜访郡主,这不就来了?”

“二夫人,郡主身子有些不适,便先行回院里了”

紫芸开口,说着就要分开人群。

谁知,身子不适这话一出,一众夫人非但没告辞,反倒齐齐拥上来关心,将四周裹得更严实了。

“郡主脸色缘何如此苍白?府中有些珍稀药材改天给郡主送来。”

“郡主太虚弱了,得多吃些补气血的,我府中……”

“京中有位名医,深居简出……”

紫芸扶着人连连后退,就怕她们将人挤到,她探头去找柳蒲姿想让她帮着拦拦,便见她站在一旁正翻着白眼。

宋媮在着挤挤挨挨中摇头晃脑,觉得自己的头真的要炸了。

脑中激烈翻滚,血腥味直冲口鼻,眼前的人影都蒙上一层红雾,她再也忍不住,捂嘴吐出东西来,吐完用便下意识用手背擦拭。

而后,她好似觉得周边都安静了。

她看不清,自然不知道自己吐出的是一大包血水,一只手手心手背都是,指缝指尖全是血在往下淌。

“姑娘!”紫芸惊呼,无暇理会周围被吓傻的夫人们,半抱起人往院子里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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