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在克里兰市寻找佩佩时，他们最终前往卡瑟堡花园。而卡瑟堡花园位于教堂群附近，宗教气氛浓郁，路上多是着白底蓝边长袍的信徒。

阿科力曾向他们介绍，神降派信徒着白底蓝边长袍，相信灵魂与仿生人的发现意味着神的降临，认为未来神将借助仿生人的身躯引导革命。

这样一个与灵魂、仿生人接触密切的宗教，是否就是幕后真凶！？

艾拉想起了望潮说过的，她低声念道：“9mm，施瓦莱格公司生产，手枪类型为SWLG-QR-1-24，施瓦莱格公司的市场就在东北部，犯人大概率为常驻的本地或邻市人……”

克里兰市与拉马特市距离并不遥远，所以他们才会选择前往克里兰市旅游。

蓝、白、仿生人、损毁灵魂、常驻邻市、p液自用——全都对上了！

幕后真凶就是神降派！

“那我们的任务……算是提前完成了？”

艾拉不可置信道：“找到凶手和p液的下落？这么简单？”

伊丽丝回道：“如果您确认无误，建议您联系克洛维娜部长。”

艾拉与望潮再次顺着线索回溯。

觉醒的伊利斯为了自由，帮助神降派窃取p液，害死了司机拉文。然而神降派却没有信守承诺，将伊利斯也一同杀害。他们销毁了车上的所有录像设备，使用手动方式，将车辆开到废弃工厂，转走了p液，并堵上了通向废弃工厂的路。

伊利斯与货车设备的信号消失，卡拉维基公司立刻根据车辆内部的GPS设备，寻找到位于废弃工厂的货车。货车损毁严重，没有留下丝毫线索，意识到来者不善的卡拉维基公司，为了尽早追回p液，也因此雇佣量子咨询公司。

“好，那就没问题了！”

艾拉握拳，对伊丽丝道：“克洛维娜部长下班了吗？还没有的话就请帮我们联系她吧？”

伊丽丝：“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克洛维娜部长下班时间为晚上六时……我已联络秘书维克多……他请二位前往12号楼55层见面。”

卡拉维基公司，利兹路分部。

招待仿生人确认过马修权限，微笑道：“您好，马修先生，我是史提芬尼，编号S9205，我将带您前往数据中心。”

“嗯。”

马修跟随史提芬尼乘坐摆渡车，手腕内侧震动提示，他有新消息。

他点开，看见了来自仿生助理卡尔的消息：“马修先生，陈氏量子的员工前往了仿生人宿舍，根据观察，他们在宿舍内进行量子咨询仪式。”

仿生人宿舍？

量子咨询？

马修皱起了眉。

卡拉维基公司将定期检查，以确保仿生人不被外界电子入侵，但产生灵魂却从未被考虑在内——毕竟概率过低，年检的费用不划算。

等等？

利斯……

他扭头，问边上的招待仿生人：“你们仿生人都有名字吗？”

史提芬尼点头：“是的。”

仿生人居然都有姓名，而不只是编号！那么所谓的利斯是否就是司机边上的那个仿生人！？

想到这，颤栗似电流瞬间划过他的脊背，马修连忙发信给助理周斯斯：“查死亡司机边上的仿生人，他的名字是什么。”

他盯着屏幕，坐立不安。

仿生人有灵魂？

怎么可能？

如果是这样，那望潮他们又是怎么想到的？

周斯斯的回复很快，马修却像等了一万年，通讯页面弹出新消息，还没点开，在看到人名的那一刻，马修的瞳孔骤缩——

Elise！

摆渡车缓缓停下，史提芬尼提示马修下车，然而他却置若未闻，死死盯着屏幕上的字，不敢置信。

伊利斯。

仿生人叫伊利斯。

司机口中的利斯，就是死在他身边的仿生人伊利斯！犯人是个有灵魂的仿生人！

这一刻，他居然想笑。

线索明明就在眼前，明明白白摆着，他却从未想过了解——谁会想知道一个仿生人的姓名？

但就是这小小的姓名，难倒了他，从昨晚到现在，调动数十人调查，查看无数监控与数据库，结果被告知，线索从来就没藏过！？

马修捂着脸，竟无奈笑了。

他又输了。

输给了望潮。

十几年前，他好奇陈安为什么收望潮为徒，了解此人后便大感失望，拼了命地要证明，自己不比望潮差。后来，陈安逝世，望潮颓废，这人便消失在他视线里。

直到上个月，闻麟庄园相见。时隔多年再见面，望潮还是几年前的模样，虽然最后的赢家是望潮，但马修一直觉得，那只是他运气好。

现在……

他不得不承认，望潮确实厉害。

消息震动，助理周斯斯发信询问：“请问需要集中人手调查伊利斯吗？”

马修回过神，仿佛找回了十几年前与望潮较劲的斗志，他坐直身体，回道：“查！”

13号楼69层，皇家马斯洛里公司。

“无限量子正在寻找名字中含有利斯的人，据说犯人的名字里含利斯二字，帕拉罗夫达斯从仿生人入手，他们认为仿生人被黑客入侵杀了司机，皮里安公司前往了克里兰市，根据他们测算，失踪的p液最有可能在那，而陈氏量子前往了仿生人宿舍，他们今天并未待在办公室，我们暂时无法得知进度……”

助理将楼下公司进度一一报出，西维尔坐在桌前，边听边查看资料集。

犯人名字含利斯，仿生人被黑客入侵，p液在克里兰市……最后一个什么鬼？

这样想着，他也问出了口。

助理也有些无语，回忆着录音，道：“他们在和分配的仿生人助理聊天，聊了些工资，名字，好奇仿生人宿舍，所以想去仿生人助理的宿舍看看……”

“停停停。”

西维尔叫住助理，道：“小公司就是小公司，一点儿进度都没有，以后不用监视了，集中监视帕拉罗夫达斯。”

“另外，派人去跟着皮脸，看看他们究竟去哪儿了，再抽出一批人手，探查案发前后克里兰市有关p液、量子咨询相关产业的动静。”

“是。”

12号楼55层，安保部克洛维娜部长独立办公层。

“所以证据呢？”

克洛维娜问：“仿生人有灵魂，与宗教同流合污？你觉得这合理吗？”

艾拉被问得一愣：“可、可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克洛维娜十指交叉，坐在桌前，灰西装冷静整洁，金发盘在脑后，她扯动嘴角，微笑，接着道：“从某种意义上，量子咨询并不能作为证据，毕竟这是私人沟通，你和死人，你们之间究竟说了什么，只有你们知道。”

“我需要真实的，公开的，可视的证据。如果那个仿生人有灵魂，就证明给我看，让我看看他究竟是怎么说话和思考。如果是他更改了监控设备，拿出设备记录和日志，究竟是何时何地动的手。如果p液被神降派偷走，请你们找到证人和证物，p液容器有生产编码，我们能够识别。”

艾拉想说些什么，可她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克洛维娜说的没错，目前，他们所有的推测都是基于量子咨询正确的假设，唯一称得上有用的，便是那片在伊利斯休眠舱发现的花瓣。

可一片花瓣又能代表什么？

也许只是伊利斯无意间带入，藏在休眠舱哪个角落，直到他们前来，动作间不小心将花瓣弄出，这才落在了休眠舱最显眼的位置。

艾拉沮丧地低下脑袋。

望潮揉揉她的头，问克洛维娜：“我们好歹有逻辑上合理的推测，如果后续没有进展，能拿到多少报酬？”

克洛维娜微笑：“这就要看其他公司了。”

望潮问：“什么意思？”

克洛维娜回答：“如果他们的进度和你一样，那么你们将平分两千万。如果不一致，那么将根据查找进度的比例划分报酬。你们如今只有猜想，没有证明，如果最后还是如此，我想报酬大约只有十万。”

十万，这和最开始的预期差的有些远。

艾拉原以为这次能够赚多点，等委托公开，陈氏量子也更容易上a级。从b级到a级需要年收入一千万，距离今年结束还有两个多月，两个多月，赚八百多万……根本不可能实现啊……

不过这倒也是，事务所起色也就这两个月的事，从d级到b级，已经是难得的成功。望潮也开始努力，肯接像卡拉维基公司这样的案件，事务所有了好看的等级，以后的案子肯定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能回到a级！

艾拉想着，斗志昂扬。

望潮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期望用掉的p液能回本，顺便赚点钱，十万早就足够，他乐呵呵地应下：“好嘞，找证据是吧？我试试去，回见。”

克洛维娜优雅颔首，目送一人两仿生人离去。

秘书维克多上前报告：“目前最可靠的是帕拉罗夫达斯，他们找到了仿生人被入侵的痕迹。”

“哦？”

“从反演的射击模型来看，司机身上有一枪来自近距离，位于腹部右侧，推测是仿生人开的枪。根据周围人证词，这个司机平日视仿生人为朋友，曾提供自己的账号供仿生人上网，很可能就是那时感染了病毒。另外，从一年半前，该司机就在转移仿生人的工资，每月五百。”

为了保证仿生人的安全，卡拉维基公司内部的仿生人都只能连接内部网，而人类员工的账号则可以同时连接内外网。司机将自己的账号给仿生人使用，违反了员工守则，丢失了上亿货物。

由于仿生人平权组织的干涉，仿生人有自己的工资卡与密码，不过他们从来都没主动使用过。

此前曾出现过多次人类员工盗刷仿生人工资的情形，使用带病毒秘钥，差点将园区内所有仿生人工资转移。在这之后，园区便锁定仿生人必须上交的工资金额，允许仿生人对外说出密码，降低员工工资，默许他们转移更少的仿生人可用工资。

克洛维娜冷道：“朋友？他也是活该，把机器当朋友。草拟一份重置园区内所有仿生人的申请，并申请彻查所有员工，禁止为园区内仿生人连接外网，如有违反，立即开除！”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