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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书神app > 宿敌生存手册 > 第24章 堂兄

第24章 堂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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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知晓一些旧事,当年宋家人奔忙各地,宋世伯与李伯母意外身亡,送回京师无人理丧,裴照林以宋家婿替两位披麻戴孝。

涟涟虽在天津卫游历,但她被困盘山一代,连着几日未能回京,裴照林误会涟涟玩心重,轻亲缘,将她的地舆图纸烧个干净,甚至轻视她的心之所向,涟涟自然与他撕破脸,退亲,老死不相往来。

可如今的裴照林,就新州水患一事不难看出,他确实对涟涟青睐有加,也诚意让她治理民生,他位高权重,若能带涟涟入官场......

她脑海中天人交战,身侧“呲溜”一下窜过去一缕身影,急急喊道:

“裴衡!裴大人其实名唤裴衡!”

宋涟清瞧清那张稚气的俊脸,她眼底的委屈敛了敛,犹疑道:“裴衡?”

此前她从未怀疑过裴思淼与裴照林是同一人,一则,这二人的脾性天差地别,裴照林这厮心气极高,眼睛恨不得长在头顶上;二则,她打心底,不信裴照林能在二十三岁爬到兵部侍郎的位置。

“我与裴大人是至交,最了解不过,他出自湖州府西湖裴氏,在族中排行九。”

孟钧说,这位是堂兄心口的白月光、朱砂痣,那裴衡干脆好人当到底。

他负手立在廊檐下,说得那叫一个坦荡,全然没意识到,此刻,他堂兄抱剑倚着墙角,那双狭长的丹凤眸淬了毒似的,死死盯着他,末了,只得扶额苦笑。

徐诺啧啧称奇,“郎君唤什么?”

裴照林的好弟弟们,前有孟卧龙,后有裴凤雏,“周竖!我名唤周竖。”

徐诺好笑道:“好一个周竖。”

她不欲解释,裴照林若认下这层身份,东窗事发便彻底完了。

“孽缘啊!”宋涟清懊恼的嘀咕,裴照林在族中排行第七。

她轻咬着下唇,纠结道:“郎君可认得西湖裴氏裴照林?”

那边,裴衡本衡顾着与徐诺插科打诨,没听清。

“是裴某的一位堂兄。”

郎君自廊角拐出,路过廊下二人,他温润的面容甚至没有一丝心虚,“陆芸娘伤势严重,还请徐娘子妙手回春,诊金明日送到府上。”

徐诺听得目瞪口呆,那句“没皮没脸”还未说出口,裴衡火速拽走她。

“涟清对裴某,很是好奇?”

八月的弦月日,新州已然入了秋,秋风淡卷,凉意带着清冽的松木香袭来,惹得宋涟清瘦削的身形颤了颤,讪笑道:

“裴大人误会了。”

她暗自思忖,他竟是裴照林的亲戚,早察觉早斩断情丝,“不瞒大人,我与令兄幼时有些仇怨,阔别已久,今日将你误认成了他。”

小娘子迎着弦月清辉,眸子里的淡漠疏离愈加浓郁。

裴照林心口隐隐泛着痛楚,不愿死心,“堂兄幼时脾性耿直,多有得罪涟清,如今想必也知晓错处,涟清不若......”

“若挚友无端折了大人的剑,大人当如何?”宋涟清面色冷然,斥道:“覆水难收!如今知晓错处,他所言恶语、所做恶事便能一笔勾销吗?”

裴照林晦气的很,宋涟清不免迁怒于他,后觉失言,福了一礼。

“大人多次救涟清于水火,涟清感激不尽,亦珍视与大人的这份友谊,但我与令兄,或许有生之年都无法冰释前嫌。”

许是梳了云鬓的缘故,小娘子连动怒的时候,绮丽的容色都透着许许温婉,叫人心口愈加酸痛。

裴照林自嘲低笑一声,“堂兄他,真是活该啊。”

不知是一吐为快,还是裴照林的亲堂弟骂他,宋涟清的心绪畅快许多。

“立秋了,夜里凉,裴某送涟清回去歇息吧。”

那张面容清俊如玉,眼波里潋着温柔,宋涟清并非不知晓他的情愫,如今却是不敢再接受,“谢大人好意,不必了。”

裴照林怔在原地,直到那抹倩影彻底消失。

......

“孟弟不知,方才着实凶险,差一点,只差一点,还好机智如你周兄......”

孟钧房中,裴衡手舞足蹈的讲述。

饮茶的功夫,他隐约听到窗外细碎的脚步声响,忽的,背后阴凉:“如此说,还要多谢周郎君替裴某解围。”

那把肃清剑不轻不重的放在梨花木桌上,散着幽幽威慑,裴衡慌忙吞咽茶水,端正的朝他作揖道:“请裴大人恕罪。”

“周郎君何罪之有啊?”

裴照林微白的唇扬起,一如往日温和,瞧不出半分怒意。

孟钧知晓他不对劲,披了一件外衫起身,招呼他坐下,将茶盏递给他,斟酌道:“涟清阿姊最是通情达理,裴大人多次舍身相救,找个时机解释清楚,想必阿姊不会太绝情。”

“罢了。”

裴照林不肖想二人握手言和,扯谎会上瘾,她只盼着,她能多记些裴思淼对她的好。

他撩袍坐下,摊开魏家账簿和信件,“我在魏家搜罗的,魏骞与新州府河道转运司来往密切。”

冯质朴不想裴照林碰这桩案子,甚至有意暴露他的行踪,相当明显,告知转运司人来了,动作快些。

依照朱屹往年的习惯,若非难缠的贪官污吏,绝不会让他来查,是以,他严守新州各县货物运输,无果,那便将计就计治水患锁河道,你我皆耗着。

“所以,两千斤茶叶自六月底,官渡每十日转移四百斤茶叶,按理说八月初几数运完。

然,我们七月中旬借着治田亩水患锁各县河道,是以,这私茶定然还剩大半。”

先帝收复江南,连通南北水系,在诸州府设河道转运司,长官转运司使,从三品,管四方漕运,转运司盘踞地方,久而久之染上那些贪.腐习性。

新州山多田少,漫山茶园,茶叶走私外族,易得良驹,再高价卖出,周而复始,盆满钵满,明里暗里,多少商贾、官吏眼红。

孟钧快速翻阅账册,桃花眼里阴鸷烧灼,“蛇鼠一窝转运司!我六月底便卧底魏家。

起先,我察觉陆芸娘被关马厩,替她教训了几个欺负人的侍女,也从她那意外得知,魏骞茶丝发家,这几年与转运司勾结,私贩各地茶叶。

这次江家,不过是因为陆芸娘打了他的脸,他报复而为之,我本欲救她出去,却不想叫那猖獗走私犯暗算了......”

茶水尽,他堵在心头的郁气难消,“我明日便带人封了转运司,定要叫他们绳之以法!”

“胡闹!”

裴照林心情本就不甚好,每每瞧见意气用事便思及幼时做过的蠢事。

他重重敲了几下梨花木桌板,“这私茶运往何处,私马是卖了还是屯着,一路有多少官吏参与,走私细账又是多少,孟总旗无凭无据,凭何封了人家转运司?”

声声铿锵,敲得裴衡耳目生疼,他这会儿终于瞧明白了,这股怒火本是要烧到他头上,孟钧碰巧接下了。

“裴大人息怒,息怒,放心,有我们新州卫盯着河道,这批茶叶,跑不了。”

最想教训的人开了口,裴照林绷着的那根弦断了,“还有你,周郎君!书读个两年不念了便罢了,你母亲求到我面前,我替你在陛下那挂名,将你安插到新州卫,如今倒好,查个商贾的底细都查不全,你可知魏骞有个义弟名为卢冬生?!他极有可能在为朱遇养马!”

裴衡顶着堂兄那吃人的目光,硬着头皮谢罪:“裴大人教训的是,卢冬生,我稍后便去着手调查,至于走私路线,有劳两位明日问询陆婶子。”

魏骞非纯正大邺人,生意难做,陆芸娘落魄商女,当年亦带着不少铺子嫁予魏骞,陪他从鲁州奔忙至新州,他却转头娶了新州盐业大商的女儿。

周有容脾性泼辣,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素来为着陆芸娘给魏骞难堪,魏骞一点就炸,起先还念着些同甘共苦的情分,后来对陆芸娘动辄打骂,将她抓回来教训得更甚,她的身上遍布鞭痕、刀伤,就连十指,也让串起来的木棍夹得青紫密布,变了形。

徐诺忙着煮药材,宋涟清代劳为陆芸娘换药,眼眶灼热,一颗蜜饯递到她唇边,“我没轻没重,婶婶吃蜜饯,吃蜜饯就不痛了。”

她昨日想了一夜,走私案进入尾声,她本欲今日便与他们道别返回京师。

这陆芸娘太可怜了些,只见她警惕的别过头去,一言不发。

宋涟清心疼的收回蜜饯,向她解释:“我们并非坏人,是官府的人......”

她说了好半晌,陆芸娘保持着动作,神色甚至未变一毫,倒让宋涟清疑惑的蹙了眉头。

“她听不见,她的后脑被打得极为严重,淤血沉积,昨晚我已经替她施针,还需修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徐诺放下托盘,愠怒道:“魏骞真该千刀万剐!好好的人,竟让他生生毒哑了,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阿姊骂得好!”宋涟清暂时不想走了,她要看着魏骞下狱。

她包了几颗蜜饯,不动声色的放至陆芸娘的手边,很快瞧见她青紫的指节微动。

厢房外,裴照林与孟钧怔怔然,相视一眼,默契的等两位小娘子安静了才敲门板。

裴照林刚进门,凌厉的眼刀飞砸过来,旋即是徐诺刺耳的嘲讽,“相鼠有皮,人而无仪!”[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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