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还未亮,幽暗的床榻里传来一道慵懒娇糯的声音。
“贺峻鸿你快起来,该上值去了。”
她蜷卧在贺峻鸿暖和的怀抱里,被窝里一双细长光滑的手在贺峻鸿身上作乱捉弄。
贺峻鸿早就醒了有一会儿了,他轻拍了几下那双在被窝里作乱的手,然后揽上杨载欣细软的腰肢让她更贴紧在自己怀里。
“莫乱摸。”
她微微仰头,嘴角扬起了狡黠的笑容伸出手挠了挠贺峻鸿的下巴。
“我偏要,你能把我怎样?”
贺峻鸿可受不得她这么‘挑衅’自己,抱着她翻了个身把杨载欣压在了身下,那双细腻的手被他摁住,顺势挠了挠她的手心。
“怕了没?”
他声音轻柔根本就吓唬不了杨载欣,黑暗中贺峻鸿听见了她低声嘟囊“我才不怕你呢。”
“不怕是吧,我现在就让你瞧瞧我的厉害。”说完,贺峻鸿松开了她的手在她隔着光滑料子的身上挠痒痒。
杨载欣被他挠痒痒挠得在床榻里笑作一团,手忙脚乱的要去阻止他“夫君饶了我吧,我知错了。”
禄桃和禄柚带着底下端着洗漱的侍女们进了堂屋转到姑爷小姐的卧房门口时,正好听到了这句和里面的嬉笑声,刹那间顿在了原地面面相觑,她们还进不进去呀?
这姑爷看起来端方正经的,私下里竟是这般不懂节制,且不说姑娘身上患有心疾呢,他一会儿不是要上值去了?
“姑爷该起来洗漱更衣了。”禄桃清了清嗓不得不出声打断卧房里的笑闹声。
也不知她们侯在外面听了多少误会,杨载欣在昏暗中闹了个大红脸,明明也没做什么坏事,却扭捏的推了他几下。
“都赖你,还不起来。”
贺峻鸿停了动作趴在她身上一会儿,头埋在她颈窝里不想起来。
“听见就听见了呗,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语气里还点不可察觉的撒娇。
杨载欣听出来了,看他赖着不起来的样子轻笑了一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他还有这么不正经的一面。
“贺大人您都多大了还跟小孩似的,快起来,你重死了。”
说罢杨载欣还轻推了他几下,贺峻鸿听见她咳了几声摸着黑从她身上爬了起来坐在床沿边穿好鞋袜。
“进来吧。”
禄桃几个以为他们磨磨蹭蹭的是在房里穿衣服,进去以后更是纷纷低着头福了福礼,禄柚去点了灯。
屋里瞬间一片明亮,院外的雪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响个不停。
杨载欣知道她们误会了,先是用手碰了碰在床边坐着的贺峻鸿,在他转头回去看她时倪了他一眼,看他做的好事。
贺峻鸿没脸没皮笑着起了身,禄袖见状上前挂起了纱账,见姑娘也要跟着起来忙把手炉递给姑娘,把浅紫色的长袄披在姑娘身上不至于让姑娘冷着了。
没一会儿杨载欣就放下了手炉,凑到给贺峻鸿身旁给他穿好了官袍,戴好腰封理了理官服上的衣领,再给套上大氅系好带子。
“这些事以后我自己来就好了,天那么冷起来干嘛?”
贺峻鸿握着杨载欣的冰凉的手搓了搓想给她暖手。
“那不行,我想把在雨州没做过的现在都补回来。”
看着他的动作,杨载欣心里一热,再想到昨晚她们已经互通了心意,心里感是觉得甜丝丝的。
贺峻鸿也不管屋里有人没人把杨载欣揽入了怀里,众人见姑娘和姑爷恩爱个个假装低头做着自己的事,只是余光时不时的瞥向那边偷偷笑了。
只有在门外等着的阿惜心里叹气,这爷去上值真是一次比一次迟了。
“今日早些回来,午时慕芳铺的掌柜要来,我到时给你挑些料子给你做几件衣裳,你早些回来我好量尺寸给人家送去。”
贺峻鸿亲了亲依在自己怀里的杨载欣。轻声应着“好,你可有什么要我带回来的?”半晌才恋恋不舍得松开她。
杨载欣跟着送他出了门口,阿惜看傻眼了,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垂下头,爷和娘子今日是在腻腻歪歪吗?
“不用,只要你早些回来就行了。”
他掀着帘踏脚出门,临了回头捏了捏她的泛红的耳朵应了声“好,回屋吧,外面冷。”
杨载欣点了点头进了屋,他才终于舍得出门,阿惜还没回过神来落在后面。
“还不跟上。”他心情不错走在前面。
阿惜抬头应了声赶紧大步跟了过来。
在大理寺待了快一天,同僚们发现今日的贺大人好像特别好说话,也特别的容易走神还时不时的傻笑,跟他在大理寺要好的几人私下里都挪移他今天出门是不是捡到宝了。
下了值贺峻鸿归心似箭回了醺醺馆,杨载欣也在家盼了他一天。
“怎样,下了值我一刻也不敢耽搁,回得快吧?”
贺峻鸿掀帘进屋正好看见从书房里迎出来的杨载欣,杨载欣扬了扬唇朝他过来“算你识相。”
她这人可都记着昨天的事呢。
贺峻鸿自己解了大氅递给她身旁的禄桃让她拿去挂好。
“去把我的常服拿来。”他吩咐着禄柚,禄柚应了声便去了。
“娘子不是要给我量尺寸做衣裳嘛,等我换好了衣服量了尺寸,一会儿一起过去给父亲母亲请个安去。”
他都好几天没去正院请过安了,禄柚从柜子里拿了套松绿色的常服出来,贺峻鸿自己解下了官袍换上了常服。
“吃了饭再去吧,我都已经让厨房备好饭菜了。”
贺峻鸿扭头看向桌子摆了几道精致的饭菜,他扶过杨载欣的肩膀一起过去。
“那就先吃饭再说。”他咐和着和杨载欣一同坐了下来。
吃过了晚饭,杨载欣在屋里给贺峻鸿量尺寸,贺峻鸿生的高大,身体也十分健壮还长着一张板正的脸,看着一点都不像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想起初见他时,他这张周正的脸并不像是榆京那些温润如玉的贵公子那般白皙,却也算不上日日被太阳晒得黢黑,需要常年下地干活的人,肌肤是小麦色的。
她自诩自己长得并不算矮,还曾因为这身高被人在宴会上嘲讽过,说她长得人高马大的还患有心疾哪个男人敢娶她?
可站在贺峻鸿面前她分明显矮了,当时相看他也不说话一个劲的喝茶,她瞧着他就像个傻大个,还觉得父亲怎会给她找怎么粗鄙的人做夫君,这样的人竟也能中了探花郎……
现下他身上穿的还是好几年前的旧衣裳,气质却全然与当年不同,皮肤养白了,人也更从容稳重,杨载欣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爹爹眼光是真好。
她把尺子放在他健壮有力的手臂上量尺寸时意味深长的笑了。
“你笑什么?”
他低头疑惑看她好几次紧抿着唇憋着没让自己笑出来,不就量个尺寸有啥好笑的?
“没什么,我只是听说读书人大多都很文弱单薄,为何你不同?”
贺峻鸿轻笑一声,她就为这个想不明白?
她这一脸满意笑的跟朵花似的笑容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馋他身子了吧?
这大白天的,她怎能有这种心思!
“在老家时农活干的多了也会这样。”
贺峻鸿在家时从来都不是肩不挑,手不能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生,只是较大哥二哥他们来说农活做的少了些罢了。
“你在乡下时也要干农活呀?”
在她看来这种年纪轻轻就中了秀才,之后又是乡试解元,不管是家里还是村里都恨不能供起来呢,哪里舍得让他下地。
事实确实如此,当时贺家出了两个举人,有一个还是第一名,当时家里都多了好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朋友找上门来认亲,还有许多人托媒婆来说亲的,只是他一心想着进京赶考就推拒了。
“能分担些家里的活自是要做的。”
杨载欣点头,心里赞叹贺峻鸿的勤快也觉得自己不适合和一大家子生活,因为她想象不到乡下生活究竟是什么样的。
就是在雨州那几年她都觉得过的很苦了,贺峻鸿却不以为然还觉得挺好的。
“爷,礼部的赵大人来了,说想见您。”
阿惜进来禀报的声音在房门外响起。
赵思慎?
他大概是觉得昨晚的事过意不去登门来了,杨载欣知道他,是在雨州时跟他一起的同僚好友。
有次贺峻鸿带他们回院里议事,她去找他时发了好大脾气不想让他把人带回来,贺峻鸿那时脸色难看,还说往后不会再带人来进她这院子了。
从哪儿以后,凡是贺峻鸿的朋友同僚都没来登过门了,只是他出门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有时还夜不归宿。
杨载欣一脸愧色,从前有很多事是她不对再先,她甚至都不知道贺峻鸿当时那么生气,为何没几天就能原谅她。
“看来不能去给父亲母亲请安了,我先出去一趟,不好叫思慎在外面等久了。”
知道她不喜,说着贺峻鸿去拿架子上的大氅准备要出门,杨载欣拉过他宽厚的大手拦了下来“外面那么冷还出去做什么?请赵大人来堂屋坐吧,我再亲自给你们煮壶月光茶来,顺便备点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