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话音刚落,下课铃就打响了,昭告着今天的结束。
时思宴对她温柔一笑,“谢谢咪你的名字也很好听。”
唐南枫和陈辞岘已经起身了,他们在等时思宴,毕竟他们是队友,总不能抛弃他。
云善应该也想不到,她能知道时先生的名字居然是在救她的游戏里。
虽然时思宴很不想当电灯泡,但在这个游戏里除了他们也没什么人可以值得信赖和托付了。
“那么,晚安。”云善看出了他的焦虑,说道。
“晚安。”时思宴走向门口,“明天见。”
没有明天见,云善想,明天你就见不到我了。
时思宴走到他们身边,双手分别搭在唐南枫和陈辞岘的背上:“走吧。”
陈辞岘拍开他的手,又扒拉开他放在唐南枫肩上的手:“这么着急?明天她就不是这样了。”
“嗯,”时思宴松开手,“这不是挺好的?我们来这里就是救她的。”
这是对陈辞岘说的,但他的眼神却不由自主的飘向唐南枫,陈辞岘看在眼里没说什么,他还是她,一切都是那么的禁忌,只是笑着,伸手捏捏唐南枫的脖子。
他似乎很珍惜这个游戏的松懈机制,抓住一切可以接触唐南枫的机会。
时思宴这才想起来什么,惊呼:“对了,今天那个章静怡你们应该都看到了吧?她很可疑,她是我们这些玩家里唯一一个消失的人。”
唐南枫确实没注意到这一点,他只知道章静怡是迟到的。
唐南枫被他这么一捏,从背脊颤到尾椎,整个人腿下一软,颤了一下,陈辞岘低头生怕被时思宴听到,他压低声音:“这么敏感的吗?”
随后又回复了一下时思宴的话,“她很可疑,应该会是个线索人物。”
他的声音低沉,像是一条小溪缓缓流进唐南枫的耳里。
唐南枫的耳尖红了,时思宴听了陈辞岘的话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唐南枫有点热,准备伸手去揉,却被抢先了一步,陈辞岘捏了捏唐南枫的耳朵,“耳朵红了南枫。”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唐南枫,唐南枫突然觉得游戏系统对陈辞岘的松懈于他而言是对他的折磨,时思宴看他们越离越近,自动的离他们远点。
【我在呢,我没有耳朵哦,所以耳朵不会红的。】
陈辞岘:“……”就不该取这名字。
唐南枫:“……”怪不得不这么叫我,破坏氛围啊。
那句“南枫”直接把陈辞岘的南风系统给叫出来了,声音当然不太大,没有主系统的声音大,但在不远处的时思宴听的特别清楚,发出笑声。
陈辞岘也罕见的别过脸,眼神飘忽不定,唐南枫在旁边看着他,忍俊不禁。
三人终于闹腾够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回了宿舍。
待他们走远,从黑暗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人,他穿着工作服,远远的都想能闻到他身上的臭味,在校园路灯的照耀下,工作服的胸口处写着几个字。
外围一圈围了半圆,写着“新城高的私立中学”中间的空白写着三个字“清洁工”。
他的脸在月光中露出狠戾,又因为工作服的缘故,让人觉得很邋遢。
他的手里握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黑暗中发出令人发怵的寒光,那是一把匕首。
【王想,我劝你珍惜机会。】
他的专属系统提醒到,王想咽咽唾沫,颤抖着说:“知,知道了。”
【现在知道害怕了?你之前20来岁的时候那件事怎么不说害怕?】系统也有些烦,甚至贬低他。
【要不是我钓不到别人,我也不会用上你这个废物,但是没关系,那个人有别的更厉害的系统跟着,我和你都只是用来凑数的。】
它话说完就不再出声了,寂静的夜里只有王想一个人拎着一把匕首在校园里游走着,像是一个行尸走肉一般。
他困了,正在往员工宿舍里走,校园里太安静了,任何风吹草动都可以清楚的听到,王想本就是个怕鬼怕神的人。
因为他做了不少亏心事。
可能因为这个缘故,他很怕见到别人,哪怕是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他也驼着背,佝着腰,低着头,俨然一只被人提溜起来随时可能丧命的耗子。
他不敢抬头,自然也看不到一轮血红色的月亮正悬挂在天上,就好像下一秒,血会滴落在他的头顶正上方一般。
*
三人回到宿舍,宿舍里只有一个洗浴室,所以只能挨个来,最后三个人决定唐南枫先,时思宴中,陈辞岘后。
唐南枫先拿着洗浴用的东西走了进去,这个游戏与现实中的时间差距不大,一些东西他也好区分使用。
就在唐南枫洗澡时,时思宴环顾了一下卧室,四人床还算整洁,陈辞岘则没心思去看宿舍的布局,他拉开了窗帘一角,五秒之后,他说:“时思宴,你过来一下。”
时思宴走过去,陈辞岘猛然把窗帘拉开,一轮血红色的月亮高高挂在天上,周围散着许多星星,犹如黑夜中的人眼睛。
时思宴身子一下子发僵,鸡皮疙瘩起了一胳膊。
这很诡异,在月亮出现的时候,星星不会有这么多的,但现在月亮高挂,繁星满天。
“今天晚上可能有人有麻烦了。”陈辞岘听到了门把拧动的声音,迅速拉上窗帘,“嘘,该你去洗澡了。”
“别看外面,也看告诉唐南枫。”
陈辞岘好心提醒之后,时思宴更发怵了,但他毕竟也是穿梭在游戏之中长大的人,面上工作做的不错,镇定的走进浴室里。
唐南枫裹着浴袍走了出来,陈辞岘已经把窗帘拉紧了,深蓝色的窗帘垂在窗前,唐南枫走过去,陈辞岘捏捏他的发尾,有点湿,陈辞岘扯来一条毛巾,给唐南枫擦头发,他身上的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有意无意的勾着陈辞岘。
他没忍住,在唐南枫的后颈处亲了一下,时思宴就从浴室出来了。
陈辞岘松开他,转身拿了东西走进浴室。
时思宴也裹着浴袍,看着唐南枫,头上还顶着刚刚陈辞岘为他擦头发时的毛巾,唐南枫愣了片刻,才将自己的手放在毛巾上擦了擦,撇开时思宴的视线。
时思宴见他没心情搭理自己,也不说话,躺在床上依旧想着刚刚和陈辞岘看到的那一幕。
“哗啦,”浴室里传来玻璃制品破碎的声音。
唐南枫被吓了一跳,时思宴也终于明白陈辞岘为什么要最后一个。
同时,一个念头同时从两人的脑海里冒出。
镜子。
这间浴室里有一块全身镜,这块镜子放的异常不合理,难不成洗个澡还要欣赏一下自己完美的身材?
两人也不管现在陈辞岘是以什么姿态来迎接他们,时思宴按动门把手,门被打开。
满地的碎玻璃渣,立在浴室一旁的全身镜也只剩下一个镜框,陈辞岘已经消失不见了,唐南枫下意识看了一眼放衣服的地方。
这人也不怕丢脸,大概是只穿了一个浴袍出去了。
“陈辞岘?”时思宴可带不动唐南枫,即便知道陈辞岘会消失,但做戏做全套,他还是得装装,他接受不了陈辞岘的消失。
回应他的大概只有风拍打窗户的声音。
“别喊了,”唐南枫打断他,“南风?”
他喊了一声陈辞岘的系统,没有声音,他扭头问时思宴,“每个人的个人系统只能由主人召唤吗?”
“差不多吧,我也不太清楚,”他看了一眼唐南枫,读懂了他的眼神,“我目前不能召唤我的个人系统,所以我也不太清楚啊。”
唐南枫点点头,说道:“好吧,我们先睡觉吧,说不定明天就回来了。”
唐南枫本来还想收拾一下床铺,却发现床铺收拾的很干净,他在时思宴不注意时拉开了窗帘,当下便明白了,心里希望陈辞岘一切平安。
待到两人爬上床,到了熄灯的时间,宿舍的灯自动灭了。
*
黑夜降临,王想在校园里走着,他迷路了,那个狗屁系统叫不听,没人管他了。
王想也好奇,这么点的学校自己怎么就迷路了呢?
晚上11:00,校区的钟楼敲响,一阵狂风刮过,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从黑暗的尽头走出来。
她身着红衣,下衣摆却是苍白的白色,她的红衣是被鲜血染红的。
“救救我,救救我。”她一步步向王想走来,王想莫名觉得她的声音很熟悉,像是很久之前自己曾遇到的一个善心小女孩。
寒冷的下雨天,她为他撑着伞,他一直忘不了那个温暖的怀抱和肉.体,令人回味无穷的夜晚。
那个夜晚她也是这么如此,求自己救她,但他很狠心的把她剁成碎块,埋在了后院里。
那年他25岁,她7岁。
但第二天要跑去那个埋尸的地方,原本是个小小的小坟堆,现在王想发现它被人刨开了,里面的那些碎尸块也消失不见了,此后他在新兴区做清洁工的时侯,又一次看见了那个早已死去的女孩在他面前走。
红衣女人站在他面前,白骨森森的手抬起,猛然掐住王想的脖子,一点点用力,他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微弱。
突然,他感觉身上的力气消失,他重重的被甩在地上,闭眼前,他只能看见一截小腿,随后便昏迷过去。
*
早上六点整,起床铃声响起,呲哇乱叫的吵的人脑壳疼。
时思宴嘀咕了几句,又睡了,唐南枫被吵醒之后就睡不着了,他是没想到进了高中的游戏副本也得过这种苦逼的生活作息。
唐南枫坐起身,下意识去看那两张空床位,发现有张空床位上躺了一个人,和唐南枫面对面。
正是莫名消失了一晚上的陈辞岘。
夏末秋初,陈辞岘穿着黑色浴袍趴在床上睡觉,脸露了出来,白到病态,唐南枫觉得比他这种久居医院的人还要白。
他生病了,身体虚弱,显出的病态,因为陈辞岘平常的肤色要比他黑上一点。
不过……
唐南枫盯着他,原来这人真的光穿着浴袍就出去了,真是不怕丢面子。
过了6点之后,又响起了一遍起床铃,大概是6:05的起床铃,这个铃弄的唐南枫烦躁的很,很像他高中时的起床铃,唐南枫对他的高中生活一向保持疏远和害怕。
他先拍醒了时思宴,又拍拍陈辞岘说:“起床了。”
手腕却冷不防的被人抓住,唐南枫一愣,想抽出来,但陈辞岘却死死按住他,他的眼睛紧闭着,看起来很难受。
他的力气很大,皱着眉头喃喃一句:“疼。”
唐南枫一时间有些宕机,心想原来机器人也会痛啊,但转念又想,他是可以感受到疼痛的。
那么,这就证明了,之前陈辞岘存在欺骗他的可能性。
唐南枫二话不说掀开了陈辞岘的浴袍,他的背部已经血肉模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