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小狐狸穿上了特意购买的学生制服,画了很精致但很淡的妆,怀着期待的心情打开包厢的门。
他以为自己会遇见想见的人,结果看到了好几道肮脏的目光。
这件颇有心机的学生制服,也变成了为人调/戏的服饰。
而那句在玻璃窗里看见裴煜之后说的话,也只是“救我”而已。
花澈靠在裴煜的怀里,哭得有些缺氧,眼前不时闪过一瞬漆黑,倚在人胸膛处才没有直接摔到地上去。
他的呼吸一抽一抽的,很久都没能缓过来。
后颈被人轻轻揉/捏,人手掌的温度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道,在按/摩的过程中一点点疏解紧绷的神经。
小狐狸呼吸依旧急促,鼻子发出小声的哼声和软软的咽呜,很大只的狐狸耳朵可怜地耷在脑袋两侧,变成一只垂耳狐狸。
他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嘴唇抿成向下的弧度,睁着亮亮的眼睛与人对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一下子给人盯得心软至极。
裴煜揉揉他的狐狸耳朵,垂眸的目光温柔至极。
“这件学生制服是为我准备的吗?”
别扭的小狐狸乖乖地点了点头。
裴煜露出一个微不可闻的笑,手指捏了捏他的狐狸耳朵。
手指磨蹭软软的狐狸耳朵,刮蹭到内/侧时让小狐狸敏感地轻轻抖了一下。
“很漂亮。”
“你根本没有看到……”
花澈的衣服现在凌乱得过分,领口被扯坏的纽扣露出大片皮肤,打湿的布料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他已经没有眼泪可以哭了,整个人抖得很厉害。
“出去……”
花澈的手攥成拳头,用力捏紧才能抑制一点手抖。
他的力气完全不够推走紧紧抱着自己的Alpha,但逐渐冰冷的身体让他如临大敌,拼尽所有力气将人往外推。
“你出去,出去!”
“花澈?怎么突然这样……”
“出去!!”
“别看我,不要和我说话……出去,快出去!”
花澈的声音逐渐拔高了好几个度,颤抖得厉害的手用力把人往外推。
脸上的妆已经几乎掉干净了,刚刚被咬红的嘴唇现在格外苍白。
他像濒临窒息一般尽力呼吸,肺部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拧住一样窒息得快要爆炸。
裴煜捂住搭在自己胸膛上尽力推开他的手。
冰得快要僵掉一般。
裴煜的脸色微变。
作为精神医学的教授,他应对过无数精神崩溃的案例,对眼前的情况也略有猜测。
狂躁和崩溃只在一瞬间,小狐狸现在的精神状态岌岌可危。
他捧着花澈的脸,靠近了一些,几乎快要鼻间相碰。
“深呼吸。”
简短的命令无容置疑,像是直接植入到小狐狸的意识里面一样。
“听话。”
花澈却摆脱挣脱了他的手,抬膝抵住靠近的Alpha。
他整个人都在颤,在抗拒眼前的人靠近,声音几近崩溃的吼叫,嘶哑得几乎失真。
“出去!你出去……!”
“求你……我不要,不要你见到我这个样子……”
“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好!留一点点……一点点体面给我,求你……”
他只是想把漂亮的狐狸花魁形象,留在眼前的Alpha心里。
小狐狸需要独处,需要吃药,而不是让裴煜将他所有的狼狈看在眼里。
“好,我在门外等你。”
裴煜看懂了小狐狸的心思,即使心疼得要命,也不得不从房间里出去。
他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并不会让情况有所好转,只会让小狐狸更加崩溃。
“别怕。”
“只有我在。”
裴煜松开他,扶着他的手臂,护着已经腿软的小狐狸滑到地上。
小狐狸的眼里暗淡无光,像被放置在冰天雪地里一样四肢几近痉挛。
他瘫在墙角,像一个已经坏掉的落魄玩偶。
裴煜只想抱住他,想将他塞进自己的怀里,一点点将他捂热。
但他的小狐狸只是推开他,撕心裂肺地恳求他离开。
一点点失落和无法言喻的心疼涌上心头,他最终只能退出浴室,轻轻掩上门。
只要花澈还在伶馆一天,他都无法真正拥有小狐狸。
他都只能从别人的手里争抢小狐狸,用金钱勉强换来一晚温存。
他都必须看着小狐狸落入别人的怀抱,被一杯一杯灌下根本受不住的酒。
裴煜的手渐渐攥紧。
他必须,一定要,带走小狐狸。
带小狐狸离开这个魔窟,永远只属于最温暖的阳光。
只属于他一个人。
门锁咬合的那一刻,花澈最后一点强撑的力气也彻底放松。
小狐狸整个人侧倒在满是水渍的地上,像触电一般不停痉挛。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控制不住不停痉挛的四肢。
眼前已然是白一片黑一片,眼冒金星。
他难受得不停干呕、咳嗽,胃里翻江倒海,不停往嗓子涌上刺痛的酸水,就连耳朵内都一抽一抽的疼。
听不见声音,眼前也天旋地转。
他躺在地上,像一只缺水而不停挣扎的鱼。
心跳重得厉害,一下一下地撞击着胸膛。
疼痛剧烈,身体上的各处肌肉都一阵阵抽痛。
他有点忍不太住,又紧咬着牙关,不允许自己发出任何吃痛的呻/吟。
如果从来都没有见过裴教授就好了……
那一瞬间,花澈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从来都不曾见过希望就好了。
……
裴煜冲出包厢,头发和西装都还湿着。
那是非常明显的急性躯体化。
精神医学教授的雷达在疯狂响,他紧张的程度不亚于一场精密的手术。
“类似「劳拉西泮」的急速镇定剂,Omega专用的。”
店员看着眼前这个眼眶猩红的Alpha和他还在滴水的额发,略显凶神恶煞的样子给他吓得不轻。
“这……这个,精神类药物要登记的,先生。”
裴煜只能在药店买到非处方药,温和、不伤神经,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生效。
他拿着手机,对着机器扫了一下电子身份证。
包厢内很安静,只能听见临时浴室里的水声。
裴煜轻轻松了一口气,全力从外面冲进来的他还在喘气。
他生怕花澈提前从浴室里出来,看见包厢里空无一人。
药片被他掰进酒杯里,慢慢地溶解进橙汁。
还有一些无法完全溶解的沉淀堆在杯底,不管裴煜怎么搅拌都没有办法完全消失。
整杯橙汁看起来很浑浊,一看就是加了料。
一眼就会被发现吧……
裴煜等在浴室外面,第一次如此焦灼。
浴室的门打开,花澈穿着一件浴袍就出来了。
他的脸被热水熏得很粉,腰间的系带松松垮垮的,感觉再走几步就会散落。
浴袍不是为他定制的,狐狸尾巴将浴袍后面撑起一个鼓鼓的包,让浴袍的下摆几乎只能堪堪挡住一点腿后。
花澈坐在小桌子的对面,头发擦得半干,还有发尖在往下滴水。
背在身后的手还在微微发抖,只是他用一只手握住另一只手的手腕,尽量看起来从容正常一点。
裴煜将混着药粉的橙汁往他面前推了推。
小狐狸略显疑惑地歪头打量了一阵有所沉淀的“调酒”。
他轻笑一声,笑的无比凄凉:
“……酒精又不是解药。”
裴煜垂眸看了看融进了镇定药片的橙汁。
“万一是呢?”
花澈背在身后的手还在抖,伸出来拿酒杯一定会发现。
他往前倾身,浴袍的领口散得更开一些,露出好看的锁骨和一片白嫩的皮肤,漂亮的狐狸眼微微眯起。
“喂我。”
裴煜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扯了张纸巾,轻轻垫在他的下巴上。
“慢慢喝,别呛着。”
小狐狸伸出猩红的舌尖,先轻轻舔上玻璃杯沿,红润柔软的舌尖粘上透明的杯壁。
尖尖的犬齿磕上玻璃杯,发出一点清脆的声音。
他小口小口地咽下加了料的橙汁,喉结有节奏的上下滚动。
慢慢喝“药”的小狐狸乖得过分,逐渐仰着头将杯子里的液体喝完,垂眼看着杯底一层白色的沉淀物。
纸巾蹭在他的嘴唇上,小心翼翼地将嘴唇上的水珠擦干净。
“好苦……”
小狐狸皱着眉,狐狸耳朵往后飞一点,委屈地小声嘟囔。
“吃颗糖。”
裴煜把果盘里面的糖果拆开,递到花澈的嘴边。
小狐狸把人手上的糖果叼走,将它抵到一侧,脸颊鼓起来一个圆形硬糖的形状。
心情离奇地渐渐安静下来,混乱的脑海也像是被人按下了暂停键。身上绷紧的肌肉一点点放松,酸疼的感觉也被麻木代替。
花澈呆呆地坐在位置上,闭眼安静地等着药物发挥作用。
等了一会儿,身体没有像他预料的那样发烫,而是强行平静下来。
背在身后的手不再抖了,整个人像被柔软的棉花包裹一般。
小狐狸睁开眼睛,面露疑惑,盯着杯子发呆。
“怎么了?”
裴煜问道。
“怎么没效果呢?”
裴煜一眼看出这小狐狸应该是误会了什么,笑着问道:
“你想要什么效果?”
“我还以为是……”
小狐狸垂眼看着桌子上的酒杯,竟流露出一点遗憾的样子。
“是春/药呢……”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