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寂榆蹲在医学院车棚的阴影里，指尖拨弄着生锈的自行车铃。铃铛盖内侧结着蛛网，网上粘着半片褪色的星空糖纸——正是他上周塞进商迟意解剖学笔记里的那张。

“胎压不足会导致轴承磨损。”

身后传来链条转动的咔嗒声，商迟意单脚支着老式凤凰牌自行车，白大褂下摆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黑色校裤包裹的修长小腿。他腕间的医用护腕蹭着车把，那是上周黎寂榆在琴房咬破他手腕后硬给戴上的。

黎寂榆仰头笑：“商学长连车胎都要用听诊器测？”

他伸手去勾后座缠着的绷带，那是解剖课用剩的。商迟意突然捏住他后颈，像拎猫似的将他提起来按在后座：“坐稳。”

车铃“叮”地卡在某个刺耳的频率。黎寂榆的膝盖撞上商迟意的腰，鼻尖蹭到对方后背渗出的淡皂角香——和十三岁暴雨夜那人白大褂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正午的银杏大道筛下碎金般的光斑。商迟意骑得很稳，可每碾过石板缝隙，黎寂榆攥着他衣摆的手就紧一分。

“后轮辐条偏摆0.5毫米。”商迟意突然刹车，黎寂榆的额头重重磕在他肩胛骨，“建议调整坐姿。”

黎寂榆揉着发红的鼻尖笑：“商医生不如直接说想让我搂腰？”

风掠过车筐里泛黄的《临床医学手册》，书页间夹着他们十年前画的听诊器涂鸦。商迟意没答话，重新蹬车时却故意碾过凸起的树根。剧烈颠簸中，黎寂榆的手被迫环住他的腰，掌心下是随呼吸起伏的腹肌线条。

“震动频率2.3Hz。”商迟意声音混在风里，“腰肌肌电信号超标。”

黎寂榆的拇指按在他皮带扣上：“那商学长的心跳频率呢？”

车头猛地一晃，碾碎了满地银杏果。腐烂的甜腥味里，商迟意腕间的医用表发出急促的“滴滴”声。

黄昏的修车摊飘着机油味。黎寂榆跨坐在后座晃腿，看商迟意给车胎打气。他白大褂袖口卷到手肘，小臂肌肉随着按压动作绷出流畅的弧度，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锁骨凹陷。

“胎压每平方英寸35psi。”商迟意突然转头，气泵管还握在手里，“适合载重55公斤。”

黎寂榆的脚尖勾住他膝盖：“我明明56公斤。”

“误差值在安全范围。”商迟意摘下听诊器贴住车胎，“震动传导率会降低15%。”

黎寂榆突然跳下车座，抢过气泵对准自己心口：“那这个呢？要不要测？”

商迟意握住他手腕的力道突然加重。昨夜在实验室，这人就是用同样姿势把他按在磁感线图纸上测谎，当时他的心跳震碎了三个烧杯。

气泵管“嗤”地漏气，车胎软下去。黎寂榆笑着后退半步，后腰抵上生锈的车棚栏杆：“看来商学长修车技术不过关啊。”

商迟意忽然逼近，沾着机油的手撑在他耳侧：“你动的手脚。”

黎寂榆瞥见对方裤袋里露出的半截螺丝刀——正是他早上偷偷拧松车轴的那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