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寂榆踩着路灯投下的菱形光斑翻进操场时，商迟意正用激光测距仪扫描跑道裂缝。医用腕表的蓝光在起跑线投下跳动的数字，像一串偷溜出实验室的心电图。

"教授改行当田径教练？"黎寂榆把冰镇汽水贴上对方后颈，"测测这罐饮料的蒸发速率？"

商迟意转身将汽水罐按在看台栏杆上，冷凝水在铁锈表面爬出模糊公式："验证碳酸饱和度与运动后电解质流失的关联性。"突然掀开工具箱，里面码着七双不同年份的跑鞋——最旧的那双鞋带系着褪色的【LY】标签。

黎寂榆的银发扫过测速仪："上周偷换我训练鞋的鞋垫，就为了让我来这儿看古董？"他的虎牙咬开拉环，气泡喷在商迟意调试仪器的指尖，"还是说…"

探照灯突然转向，跑道旁的医用冷藏柜反射出冷光。商迟意的白大褂口袋滑出枚微型计步器——正黏在黎寂榆昨天扔掉的护腕内侧。

器材室的跳马垫子蒙着层薄灰。黎寂榆用棉签蘸取栏杆上的汗渍，看盐结晶在放大镜下绽成雪花："所以我的□□成了实验样本？"

"是研究运动强度与多巴胺浓度的非线性关系。"商迟意突然拽过他的手，医用胶带缠绕住两人交叠的掌心，"比如现在——"

黎寂榆的脉搏顺着胶带传导，商迟意的睫毛在测速仪屏幕上投下栅栏状阴影："当掌心汗液PH值达到8.2…"

"时你的喉结会滚动三次？"黎寂榆扯开对方领口，听诊器滑入汗湿的胸膛，"就像现在——"

器材柜突然倾倒，旧排球滚落砸开暗格。泛黄的训练日志里夹着张心率图，边缘用红笔标注：【2009.12.24 偷换运动饮料致电解质失衡】。

看台最高层的座椅结着夜露。黎寂榆背靠锈蚀的扶手，看商迟意用红外测温仪扫描自己发烫的耳尖："所以每周六的'体能测试'…"

"是采集不同配速下交感神经的兴奋阈值。"商迟意突然将运动饮料塞进他掌心，"不是陪你夜跑。"

黎寂榆的银链缠住测温仪："那为什么每次跑到第三圈…"他的指尖划过对方锁骨，"仪器都记录到异常体温峰值？"

整座操场的照明灯突然熄灭。黑暗中跑鞋荧光条亮起，在塑胶跑道拼出琴键图案——正是七年前校运会，黎寂榆在商迟意号码布上画的涂鸦。

晨雾漫过升旗台时，黎寂榆用鞋钉在实验报告刻下函数图。商迟意拎着食堂的豆浆饭团进来，水汽在冷空气中织成蛛网状频谱。

"最终数据。"商迟意抽走他指间的鞋带，"当配速达到…"

"达到你白大褂第三颗纽扣的湿度？"黎寂榆用芝麻粒拼出协方差矩阵，"还是你偷藏我护腕时的手汗蒸发量？"

医用冷藏柜突然弹开，冷雾中浮出支水晶管——里面悬浮着七枚汗盐结晶，管底刻着褪色的【心跳加速许可证】。商迟意突然将结晶串成项链："医嘱。"

"每天05:30来操场…"黎寂榆咬开溏心蛋，"当人形配速器？"

麻雀掠过生锈的单杠，在沙坑啄出《致爱丽丝》的节拍。商迟意擦掉他嘴角的蛋黄："当运动场的唯一永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