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白向尘感觉那被摸过的半截儿身子都麻了,嘴里挤半天才蹦出个字。
事情的元凶却不急不躁,轻语道:“那,需要我帮白小公子降降温么?”
怎么又来了!白向尘立马摆摆手,装作很忙的样子,摇摇树看看草,边推诿道:“不用,不用。”
谢却棠客气道:“没事儿。”
“不了!真的不……”
一阵清凉的风袭来,谢却棠展开手中的折扇,慢慢往他面前送风。
“降……降温。”白向尘看着一脸玩味儿表情的谢却棠,心里面瞬间又羞又燥,明明每次拱火的都是他,但次次都是自个儿遭殃!
谢却棠表情疑惑道:“不然,白小公子想怎么降?”
想怎么降?想降妖!白向尘憋着气,心想怎么会有如此无赖之人,无法,气不过转身便走。
两人一前一后分开,后者想追上去,奈何前者步子迈得太大,一步快顶上他两步。
“白小公子,你的刀不要了么?”
白向尘不想理会他,步子没停。
隔了得有几分钟,后头那人的脚步声突然停下,“白向尘。”他声音似裹着一层寒气。
就是这般被鬼迷了的心态,白向尘回头看了他一眼儿,那人倒是没继续追他——但也没说,那匕首一直悬在他脑袋上啊!
“你还没死?”匕首缓缓移到他的眉间,白向尘紧盯着这凶器,哪儿想到这人会突然生这么大的气,小心翼翼开口道:“我还不想死……”
匕首擦过他额前的发丝,迅疾向他身后飞去。
只嗅到一缕淡香,竟是谢却棠揽过他的肩膀,转身将人护在身后。而离他们不远处,站着一只丑陋得看不出形状的怪物。
方才插入它体内的匕首被腐肉挤出来,带下一连串的脓液,让人直犯恶心。
“再不挡着你,是准备亲这怪物脸上去吗?”谢却棠阴阳怪气道。
还没等他答话,只见那丑怪物就蠕动着向他们袭来,它身上冒着滚滚黑烟,虽然看起来笨重,但移动速度却快得很。
“要跑吗!“白向尘急忙拉起他身前人的手腕,却是没把人拽动。谢却棠低头看着两人缠在一起的手,“啧”一声。
世上只分两种帅,真帅和假帅。
白向尘就这样看着他的相好,单单用空出来的一只手,执剑在几秒钟之内把那怪物劈成了碎片——这是真帅。
“完了?”
“完了。”谢却棠这才将手腕抽出,不过是一个极废物的小妖怪,他不知道白向尘在震惊什么。
白向尘觉得这个相好实力确实不容小觑,这妖怪看起来就高大凶猛,煞气逼人,却分分钟被秒成了碎片,相好着实厉害。
两个人就这样各操一心,对视了个十来秒。
“你……”白向尘话到嘴边又缩了回去,他心痒得很,好奇这个楚棠是个何方神圣。但谁知道他的身份是不是个秘密呢,一会儿相好借着“天机不可泄露”六个大字,把他脑袋当泥巴削掉,那就不好玩了。
谢却棠看着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其实已经猜到了大半,此时不逗更待何时,“白小公子,你当真不相信前世今生么?”他一脸严肃问道。
世间有妖、有人,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妖集天地灵气,集人心中杂念而生。但前世论与鬼神之说,更多还是存在于话本之中,爱听的人理所当然信,不敢兴趣之人,便也只会说,这不过是瞎编出来的故事罢了。
“还……成吧。”白向尘在遇着他们之前,是绝对不会相信什么鬼神轮回之说,但现在他摇摆不定,哪儿头都不沾。
“那你可知,你前世负了我。”
谢却棠朝他靠近两步,眼中带着点儿委屈,又带着点儿审视,注视着白向尘。
前有“艳鬼”深更半夜找他索命,后有男人说他是个负心汉,白向尘头都大了,虽然自己花名在外,但那全全是谣言!他活了二十年,与别人做过最大尺度的事情,都不过是前几日与男人亲了个嘴!还是被迫!
而他花名的由来,也离不开他三朋好友的相助,在他十六岁那年,那群人便说要带他去个好地方,什么好地方?竟是那花柳巷子,胭脂楼!
后头女人摸他一把,前头男人蹭他一下,白小公子脸血红地蹭起身来,见鬼般跑了出去。虽说跑出去了,但外人也都看见了,他白家四小少爷,年纪如此小,便已经出没在了这么种地方!这长大后可如何了得!
他至此一战成名。
“我……如何负?”白向尘话刚出口就后悔,怎么不小心就把这口锅给认了呢!
“还能怎么负?”
“我一心一意,本以为我们可以人间天上生生世世,哪儿知,你却说厌了我。”谢却棠眸子比方才湿润了许多,眼神渐渐转为失望,看得白向尘真真分不清这话是假是真。
不过,白向尘转念一想,试探着道:“若前世我们二人并未成婚,分分合合……应该也是正常的事儿……吧。”
“哼。”只听谢却棠冷笑一身,“你还好意思说成婚。”他步步紧逼,把人卡在一颗树前,白向尘退无可退,只得贴在树干上,听他道:“就是在你我大婚那日,你走得干脆,走得潇洒。”
白向尘:?!?!?!
“可是。”白向尘声音低了些,但又有些激动,道:“你我都是男子!怎能成婚?”
“你又怎知你前世不是女子呢?”
相好这句话出口,白向尘脑瓜子才突然转过弯来,自己搁这儿胆战心惊半天,结果又是被戏耍了。
“相好。”他看似释怀一笑,淡淡道:“你这嘴,真是颇有趣。”
………………
也不知事情解决成什么样子了,白向尘看辛夷在林子里飞了一圈回来,最后有些失落返回,对谢却棠道:“主人,它逃走了。”
“没事,行将就木,料它也苟活不了几日。”话落他便走进了先前的山洞中。袁铭的魂魄早已归返,但那姑娘的魂却受损极为严重,迟迟入不了身。
那只蜗牛精的妖丹被抽取,只剩下最后一缕苟延残喘,因而它必须常常吸食人类的阳气来供自己身魂不灭,藏魂之术不假,但它控制不好吸食的量,不留神害去了许多人的性命,害一人,便伪装逃走,以此循环,最终料成了坛中冤魂不散,形成恶妖的后果。
而赵玉珍便是那早已盛装的坛子中,落下的最后一滴水。
“我该死,玉珍,死的人应该是我!”袁铭搂着赵玉珍半透明的魂,哭地一把鼻涕一把泪。谢却棠也不发表什么意见,只站旁边,跟看话剧一般。
“铭儿哥,不要说这种话,不怪你。”女孩抬起胳膊,虚虚在他脸上擦了一道。
又等两个人在哪儿抒情了半天,他方才掏出那颗发着微光的珠子,转身递给白向尘。
白向尘看着这儿玩意儿就喉咙发紧,忙道:“真不吃。”
“谁让你吃了?”谢却棠没想这荒唐的玩笑话他都能给当真。
“你要吃也行,不过得先咬碎。”
“我又不是狗……”白向尘还是接过了珠子,拿在手中仔细打量起来,发现这光是从内向外散发的,穿透了外面那层骨头般硬的膜。
谢却棠解释道:“这便是妖丹。”
妖丹?白向尘手一滑,差点把东西飞出去。不说还好,这一说,感觉这玩意儿似乎还带点儿体温。
“啊哈哈,还你,还你。”白向尘忙往谢却棠手中塞。
谢却棠自是不接,正色道:“白小公子,现下你最需要的便是此物,现在不要,以后可别求着我给。”
谁一个正常人类想要这什么妖丹?白向尘拿着也不是,丢掉也不是,只好问道:“那这是谁的妖丹?”
“坛中妖怪的。”谢却棠解释道,接着又将一把小刀递给他,“快切开吧,那两人一会儿都能哭出条河来了。”
“切开?”白向尘重复一遍,这是把妖丹当肉呢。
见对方迟迟不下刀,谢却棠揉着一边太阳穴,疑惑望着他道:“切不动?”
“……不敢切。”
“到底有何不敢?”
谢却棠无比想用根绳子将此人给捆起来,架把刀在他脖子上,接着找来百八十个不同的妖丹,让他切到不怕为止。
“我数到三。”谢却棠还是选择给他一个机会,后面的话自是不用继续说。
苍天大老爷!白向尘欲哭无泪,只道男人做事不要畏畏缩缩,区区一个妖丹,还能比他相好恐怖不成!
“咔嚓”
妖丹在刀下碎成两半,里面的魂丝冲破阻碍,极速蔓延出来,白色的部分径直填进了赵玉珍的魂体内,只见那魂颜色从半透明到纯白,接着倒下,直直栽入地上那具尸体中。
而剩下的,则在白向尘震惊的目光中,钻入了他的体内。
白向尘头皮发麻,自己五脏俱全,三魂七魄尚且没丢,这妖魂往他身体里钻算个怎么回事!
“我被附体了!”他扯着谢却棠的袖摆哀嚎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