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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刺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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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阿芙分开以后,玉兔就迫不及待的扯着嫦娥的手臂去摘狗尾巴草了,两人穿过一个个庭院,终于来到经常一起玩耍的小花园里,玉兔松开了嫦娥的手,率先冲进花园里,四下的搜查着那些长势茂盛的狗尾巴草。

“姐姐!你快点呀!你不是说,过一段时间,这些狗尾巴草就会变得硬硬的,就编不成小兔子啦!我看现在这个就很好!”

玉兔摘了一支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在一片花丛里,举高了手朝着嫦娥摇晃着,这时候,她也注意到了嫦娥脸上无法掩饰的一抹哀愁。

“姐姐,你怎么了?”玉兔立刻丢掉了手中的狗尾巴草,奔上前去仰头看着嫦娥的脸。

“没什么,”嫦娥勉强的笑了笑:“我好像有点儿不舒服,可能,可能是中暑了……”

“啊呀!都怪我!”玉兔一听立即紧张了起来,她还记得前几日嫦娥中暑,躺在床上好几日的起不来,当家的主母没少训斥玉兔,玉兔也是第一次慌张了,只是静悄悄的挨骂,好在后来嫦娥好了起来,现在她一听到中暑,立即脑海里警铃大作。

“那我们快回去休息会儿,”玉兔说着拉着嫦娥回房间里,可是嫦娥却拦住她道:“兔兔,我自己回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在这里玩着,要是我待会感觉好了,就来找你!”

玉兔见状,就应允了下来,等到嫦娥离开以后,她摘了一束束狗尾巴草,编成了四五只小兔子,虽然才玩了不足半个时辰,但是始终不见嫦娥再来找她,玉兔觉得好似过了很久了,终于,她没劲的将手里的小兔子丢在了地上,随地打了几个滚,然后将小兔子全都一一的捡了起来,捧着小兔子朝嫦娥的屋子里跑去。

“姐姐!”玉兔一阵风的似的推开了轻薄的纱门,可是却四处没有看到嫦娥的身影,她随手将狗尾巴花放在了桌子上,又一阵风似的飞奔出去,随手抓住一个在扫地的丫鬟:“嫦娥姐姐呢?”

“大小姐要做什么事,怎么是我们这些下人好过问的?”打扫的丫鬟也是个牙尖嘴利的,最是看不惯玉兔这种吃白饭的人,回答起来也是没好气的。

玉兔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疾冲冲的朝着前堂跑去,一路上大呼小叫的喊着:“姐姐,姐姐!”

这时候,一个嬷嬷一把拉住了她,斥责道:“没大没小,前厅里有客人呢!怎的容你这般胡闹!”

玉兔也不与这嬷嬷吵闹,只是着急道:“我找不到姐姐了,姐姐不舒服,说要回去休息,可是我找不到她了!”

“什么不舒服?不许说这般不吉利的话!”那嬷嬷严厉道:“大小姐身体好着呢,正在前堂里与林家的小姐一起吃果子呢!”

玉兔一听立即喜形于色:“真的?你没有骗我?”

抬腿就要朝前堂里走去,却不料被嬷嬷一把抓住了衣领:“诶诶诶,你要做什么?夫人特地吩咐了,不准闲杂人等前去打扰!”

玉兔恼道:“我要找姐姐!”

那嬷嬷的一双手却像是钳子般紧紧的钳住玉兔的肩膀:“大小姐在接待尊贵的客人,不是你这种人能进去的!”

玉兔生气道:“放开我!姐姐在哪里,我就在那里!”

那嬷嬷也是得了主人的话,训斥道:“你这个野丫头,平日里仗着大小姐喜欢你,就无法无天了,今日是大小姐不许有人来打扰的,再说,若是大小姐真的要带你,为何不告诉你?”

这话倒是点了玉兔,玉兔想起来嫦娥和自己去采狗尾巴草的时候心事重重的样子,又想到她要陪同嫦娥一起回房却被拒绝,玉兔心中顿时烦躁不安,一把推开嬷嬷,找了个空子朝前堂跑去。

玉兔腿脚灵敏,那个嬷嬷自然是追不上的,前堂的门大开着,玉兔远远的就一眼瞅见了嫦娥和她的母亲坐在两把太师椅上,对面也坐了一对母女,嫦娥端着茶,正在和她面对面的一个漂亮的略略年长的姑娘笑着,不知道说些什么话。

玉兔有几分分神的愣在原地,看着嫦娥的脸上露出从未见过的神色,既羞怯,又笑着。

恰在这时候,先前那嬷嬷追了上来,又喊了几个人,逮住玉兔给拎了下去。

玉兔被牢牢的关在了一个偏室里,起初她还忿忿的,等自己出去的时候就要这些嬷嬷好看,可是她等了很久,一直到天黑了下来,才有人来给她开了门。

门一开,玉兔就跑了出去,可是跑遍了整个庭院,也不见嫦娥的身影,待抓住一个嬷嬷,才知道嫦娥又被今日来访的那位大小姐叫走了去赴宴了。

玉兔颓然的倒在了地上,她想不明白嫦娥怎的突然就忘掉了她,又想到嫦娥与那位大小姐一同谈话的言笑晏晏的样子,心里又是妒忌,又是恼怒。

只是她并不知道嫦娥去了哪里,只好忿忿的回到屋里,在屋子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最后倒在了床上。

就在玉兔快要睡着了的时候,只听到门外传来声音,玉兔一下子支棱起来了,是姐姐回来了!她的脸上立时起了笑意,想要出去迎接,却又突然想到自己在赌气,于是又躺了下来。

只听门外传来嫦娥的声音:“好,我知道了,谢谢姐姐。”

“你呀,生的灵巧,我把你当亲妹子来看待,可不要与我生分!我就盼着你到时候夺得头筹,大放光彩!”

“谢谢姐姐,只怕,只怕小妹没有那个天赋。”

“诶,世上无难事,只要肯努力,你娘亲爱你至深,特意寻了我来点拨你,你可不要辜负你娘亲的一片深情啊……”

“我知道的……”嫦娥的声音有些哽咽了。

屋子里的玉兔不耐烦的听着,只想着她们怎么还没有说完,又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心里急的要命,却又不好起床出去。

好在接着玉兔就听到她们告别的声音,随着门吱呀一声的推开了,玉兔立刻面朝墙壁躺好,闭眼假寐。

耳边响起来细碎的脚步声,只听嫦娥似乎是小声对一个丫鬟说:“把灯放在这里就好了,你出去吧。”

接着是轻轻地关门声,和轻手轻脚的脚步声,玉兔感觉到嫦娥在逼近,心里盘算着等到嫦娥把自己叫起来以后,她要如何的发脾气,如何的说自己委屈,她要控诉嫦娥明明学了诚实守信,却还撒谎生病,简直学了也是白学!

可是她等了半天,也不见嫦娥叫她,倒是听到嫦娥似乎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那一声叹气极其的轻,却严丝合缝的落在了玉兔的心口上,玉兔忍不住好奇,姐姐在为什么发愁呢?

玉兔等着嫦娥叫醒自己,可是却只听到嫦娥窸窸窣窣的脱掉鞋子衣服的声音,接着听到嫦娥轻轻吹灭了油灯,整个屋子又黑了下来。

玉兔感到嫦娥背对着自己躺了下去,心里更是恼火了起来,难道嫦娥只是见了个什么大小姐,一转头连话都不和自己说了吗?就在她准备要大发雷霆的时候,突然听到一旁传来低低的抽泣声。

那一刻,玉兔心中所有的恼火都烟消云散了。

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趴到了嫦娥的身上,凑近嫦娥的脸仔细看去:“姐姐,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嫦娥没有想到玉兔还没有睡着,立刻擦了擦眼睛,支吾道:“我没事,只是,只是沙子进眼睛了。”

“沙子进眼睛?姐姐,你不是教导我不可以撒谎吗?”

“我……真的没有什么……”

“姐姐!”玉兔从嫦娥身上翻了过去,这样可以面对面看着彼此,她双手搂住嫦娥的脖子,一双眼睛小兽似的圆鼓鼓的看着对方:“姐姐,你怎么了,你从前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总会告诉我的,现在为什么对我有秘密了?”

“我不是……”嫦娥反驳了一句,却仍旧不肯开怀说出来。

“姐姐,其实,我今天也很不开心呢!”玉兔见嫦娥不肯说出来,于是改口说起来自己。

“你怎么了?”嫦娥立即紧张道。

“今天姐姐明明说身体不舒服,可是一转眼我却看到姐姐和个什么大小姐在一块开心的要命,我想上前找你,反倒被那个讨厌嬷嬷抓住关了起来,我被关了一晚上也不见姐姐来找我,我心想,姐姐是不是有了新的好朋友,再也不喜欢,再也不关心我了!”

“不是这样的!”嫦娥没有想到她沉浸在自己的酸楚中,全然不知道在这短短的半天里,玉兔遇到了什么事,她急于安抚玉兔,于是将下午发生的事情合盘托出:“我没有想要骗你的,我那时候本来想回房去的,可是却被娘亲叫去前堂,我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是为了参加这次刺绣大赛的事情,那位贞华姐姐曾经获得过三次刺绣大赛的冠军,这次是来筛选参加比赛的选手的,她问了我一些平日里刺绣学习的情况,又带我去观览了一些十分优秀的绣工,我一进了前堂,整个人就被牵着走了,我才不知道你又被嬷嬷关起来了。”

嫦娥如此解释着,只是说到玉兔被关起来,没有往日要为玉兔教训下人的大小姐做派,反而始终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可是姐姐,你为什么哭呢?”玉兔追问道。

“因为我,我……”

“你不想参加刺绣比赛吗?”

“我不是不想!”嫦娥立刻说道,接着心一横,说道:“兔兔,如果我撒谎了,你会不会觉得我没有那么好了?”

“怎么会?我经常撒谎,可是姐姐还是喜欢我,就算姐姐撒谎,我也会一直喜欢姐姐的!”玉兔说道。

玉兔的肯定给了嫦娥勇气,她终于说道:“我不是不想参加,我只是害怕参加。”

“害怕?”

“嗯,阿芙没有说错,去年我就是假装肚子痛才没有参加的。因为,因为我,因为我害怕自己做的不够好。”

玉兔露出了不能理解的表情:“姐姐,你做的很好啊!你给我绣的小兔子荷包,我一直都揣着呢!”

玉兔一面说着,一面朝怀里摸去,摸了一会儿将一个歪歪扭扭的兔子头形状的荷包掏了出来,紧紧地捏在手心里给嫦娥看,嫦娥按住玉兔的一双小手,摇头道:“不是的,教我刺绣的嬷嬷总是骂我的绣工手法不好,说像我这样粗手粗脚的小姐,若是被人知道了是要被指指点点的!娘亲虽然不曾骂我,可是有一次我看到她拿着我的刺绣手帕在叹气落泪,我听嬷嬷说,娘亲年轻时候的绣工也是一顶一的好,我真是太没用了,要是我自己丢脸倒是不怕,我只怕丢的是家族的脸,让爹娘因此抬不起头来!”

嫦娥说着,哭的愈发厉害了起来,玉兔听了将嫦娥揽入了怀中,抱紧了她:“姐姐,我当是什么事呢!姐姐这么聪明,肯定会学好的,你学不会,一定是教你的嬷嬷的问题,你不是教我说,三人行,必有我师吗?”

“教我的嬷嬷很厉害的,”嫦娥知道玉兔是在安慰她,摸摸玉兔的头发说。

“可是姐姐也是很厉害的呀!”玉兔说道:“姐姐,你不要难过了,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我陪你一起学习刺绣,我们一定会想出来办法赢得比赛的!到时候,让那个阿芙说大话,丢大脸!”

“你怎么那么不喜欢阿芙?”嫦娥被玉兔逗笑了,也问出来自己的疑惑。

“谁让她总是和我抢姐姐!”玉兔提起来就义愤填膺:“我不喜欢姐姐对别人笑,只喜欢姐姐对我笑。”

“你这个家伙……”嫦娥感到既无奈,又温暖,于是也配合的幼稚道:“那兔兔也只许喜欢姐姐!就算姐姐比不过阿芙,你也要喜欢姐姐!”

“当然了!我才不是因为谁输谁赢就喜欢谁的呢!我对天,对月亮发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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