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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神明的牧羊犬(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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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隐对耶和华说:“我的刑罚太重,过于我所能当的。你如今赶逐我离开这地,以致不见你面。我必流离飘荡在地上,凡遇见我的必杀我。”

耶和华对他说:“凡杀该隐的,必遭报七倍。”

我的神明对我这样说:

“你的刑罚太重,过于你所能当的。”

“我不会赶逐你离开这地,以致不见我面。你不必流离飘荡在地上。”

早河有树没有立刻接受小林建的提议,但他承诺会好好考虑。用餐过后小林建将他送回夜神宅,二人就此分别。此后,他便有相当长的时间没有再见过小林建了。

实际上,他现在已经没有过去那样恐惧接受他人的好意,面对柴田先生的帮助,除了感激外,他并不感到害怕。

与其说是考虑,倒不是说等待更合适吧。

等待——

一如既往的某日里,他做完整个早上与上午的兼职回到夜神宅,经过客厅往房间去时,夜神月叫住了他。

“有树,”那个人坐在沙发,背对着他,语调很温柔,内容却直截了当,“等下一起去公寓那边吧。”

他没有使用那些日语特有的暧昧不清的委婉词。

是了,就是这样,一旦手握主动权的人决心撕开粉饰真相的表面,从此往后,鲜花着锦还是疮痍满目,都不再是早河有树需要思考、能够决定的了。

“好啊,”他没有多问,像提起雨后随处可见的一朵花的零落,语气寻常,“什么时候呢?”

夜神月起初说的话,早河有树没有听清,他只听见夜神月改了口,后背松弛下来彻底靠上沙发,转头:“……不,还是现在吧,可以吗?”

早河有树被那轻飘飘的眼神看得怔住了。

他看见夜神月笑了,笑意下是另一副倦容。

“那个也要带着么?”似乎随口一问。

“……请让我带着吧。”早河有树捏紧怀里从不离身的《圣经》。

写下结局和接受结局的两方比起来,究竟哪边更加痛苦,实在难以分辨。

在他因为主动权的交付而沾沾自喜时,有人接过他的负担继续思考。重量并没有消失,只是承受者迎来了变化。

早河有树没办法从容下去了。他感到些微的呼吸不畅,思绪滞塞,虫蚁攀附上他的心脏,细密地噬咬着腐烂的血肉。他感到疼痛、颤栗,久违的惧意和愧疚。

他终于发现过往的痛苦尚不是极致,意识到短暂安逸背后另有人代替自己受苦,那瞬间的窒息,才是真正令人难以忍受的。

《圣经》封皮上的金色艺术字,在他眼里扭曲成狂舞的蛇。

夜神月率先起身向玄关走。早河有树如梦初醒,拿起衣架上的外套,赶过去递到夜神月手边。夜神月没有立刻接过去,他沉沉地凝视着早河有树,良久良久,舒出一口气,把外套拿过去穿上了。

“有树也不要忘了衣服。”说着,他扭开房门,走到门外澄澈的阳光里,背对早河有树,安静地等待。

没有办法回头了。

至此。

夜神月脊背此时却并未显示出半分疲态,它坚定地笔挺着,像一株沉默的青木。早河有树选择跟上他,走在他身后两步远的位置,把青木般笔挺的背影收容进视域里,抱着《圣经》坠在夜神月的影子上。

在他的设想里,自己应当在和盘托出后洒脱地微笑,释然迎来夜神月为他书写的结局。

可现在,他浸泡在熟悉的悲伤里,仿佛漩涡中心打着旋的枯枝败叶,浑浑噩噩摸不到方向。

他咬着牙,孤注一掷地走在夜神月身后,前往他认定的“应许之地”。

最后,在被光晕染了颜色的尘埃间,他们面对面站在公寓门前。

早河有树为夜神月打开房门,虽然他清楚,月的口袋里另有钥匙,但他还是这样做了。

夜神月说:“你知道了吧,我们来这里的原因。”

早河有树深深地呼吸,陈旧的霉味钻进他的鼻翼,潮湿而冰冷,令他的大脑清明了些。他偏过头,想躲开夜神月的视线:“嗯。”

“……为什么不看着我呢?”夜神月问道,仿若叹息。

早河有树强行让自己振作起来。

别试图逃避,而今眼下的一切,不正是你过去做的选择吗?

他松开被牙齿咬的发痛的口腔内壁,缓慢地把眼珠转到夜神月衣服上的第二颗纽扣,然后是喉结、下巴——眉眼。

周围的世界变得黏稠,早河有树扯出一个同样黏稠的姑且称得上笑容的笑容,他听不见街上嘈杂的人来人往,可听得清夜神月纤细的呼吸:“提问吧,月。”

后面的发展,像是一场噩梦,又像是久违的安眠。早河有树从吐露真实的过程中品尝到了痛苦的欢愉。

跨过门槛,夜神月问他:“杀死早河夫人的凶手,并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对么。”

“嗯。”早河有树点头。

夜神月走到座机旁边:“凶手在这里,从背后袭击了早河夫人。”

“嗯。”

他们路过矮桌,夜神月说:“凶器是一把水果刀,当时放在桌面上。”

“嗯。”

他们来到早河有树的房间门口,夜神月站定:“死前,早河夫人正向外拨一通电话,打给警局。”

“嗯。”

夜神月推开房门,走到窗边:“……凶手不是通过窗户入室行凶的,但,他从这里离开。”

“……嗯。”

躁动的寂静之后,夜神月说:“如果以上的猜测统统成立,有树。”

“我认为,那个凶手,现在正站在我面前。”

“他主动邀请我成为目击证人,在我面前打开了上锁的门,而我与他一起生活了很多个日夜。”

“……你可以反驳,有树。”

夜神月心底有着微妙的期盼,可他也确信,自己是正确的。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早河有树读过一段时日《圣经》了,可他并不是个虔诚的信徒。他心底从未真正相信神明的存在,却为了逃避现实选择“相信”。

现在,这不虔诚的信徒第一次祈祷。

『愿你的国降临。』

“没有必要了,月。”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他笑:“你是对的。”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凶手是早河有树,他正站在你面前。”

“月,你想怎样处理我。”

“如果是月,我都接受。”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面对他的问题,夜神月回报以安静的凝视,眼神有些惆怅又有些寂寞。长久的沉默过后,他开口:“我会……”

他打住了话头。

早河有树温顺地低下头,今天他扎了头发,发尾滑落,露出碎发遮掩的白皙后颈,像某种驯服的动物。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那是一段时间前的事。

夜神月不合时宜地追忆着。

他巡着线索,验证自己的推论。

早河有树不知道的是,在被他发现前,早河英子已成功播出过一通电话了,不过刚刚接通便匆匆挂断。她大抵在那时真切犹豫过,也许是胆怯,也许是愧疚……也许是因为爱。

房门没有被人撬过或破坏的痕迹,每个人都认为这是因为凶手是从窗户入室的。但夜神月有着另一种想法,即,凶手有钥匙。

他在周遭的居民间旁敲侧击,最后得出结论,几乎没有人知道,能攀附着水管从窗户进入早河家。也就是说,如果不是早有预谋,详细观察过早河家的环境,凶手不会发现这条隐秘的路径。

矛盾点在这里凸显出来,假设凶手早有预谋,那他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凶器,反而临时选择一把水果刀?

这不是早有预谋,而是临时起意,或者,冲动杀人。

最后,是早河英子死去的姿态。

凶手从背后压倒她,她身上没有太多的暴|力痕迹,可周围脏衣篓翻倒的混乱场景又表明她大概率挣扎过。

早河英子是以怎样的心态迎来死亡的呢?她知道凶手是谁,或许在认识到这一点后,她反而把死亡当做了一种解脱。她太混乱了,她想不通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她可能希望去爱自己的孩子,然而最后依旧做不到。她放弃了挣扎。

混乱的场景只是一种掩饰。从现场来看,凶手必定会弄脏衣物,于是反其道行之,把衣服了混进衣篓。而警方发现的衣物,都属于早河家的家庭成员。

凶手并不凶暴,身量大概不高,有压倒早河英子的力气但仅限于此。

……夜神月恰巧认识这样一个人。

为什么那天早河有树会出现在车站,向他借了手机播出那几个奇怪的数字?为什么又改了主意?为什么主动邀请他回家?为什么指甲缝里会有血?

他望向窗外璀璨得让人眼花缭乱的金色树顶,黄叶飞舞,其中一片巧合地落进窗内,打在他的胸口,带着可爱的重量。

夜神月知道该怎么做。

劝早河有树去自首,这样结合他的经历,法院会从轻判决。

可是,真的要这样吗?

夜神月想起了很多。

路灯下他曾经触摸过一双与年龄不般配的手,那双手的主人在某个良夜把发尾轻轻落在他肩上,现在站在他面前,嘴里说着“只要是月我都接受”的话。

早河有树一遍遍挣扎,经历漫长的煎熬。

如果,真相暴露,法律终于履行了它引以为傲的职责。

早河有树的人生,即使没有结束,也绝无其他可能了。

早河优夏对他说的那些话,他现在明白了。

“……月想让我自首吗?”

忍受不住过长的沉寂,早河有树开了口。

唇齿快过思维。

夜神月在后来的几秒钟里才意识到自己拒绝的有多坚决。

他说,不。

你所受的刑罚太重,过于你所能当的。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

『愿你的国降临。』

『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

『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

『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

『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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