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格沃茨的图书馆在午夜后只剩下寥寥几人。
她习惯坐在靠窗的那张长桌,周围堆满厚重的魔药典籍,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细密的沙沙声。Scipio停在她的肩头,锐利的眼睛偶尔扫过路过的学生,像是在无声地警告他们——别靠近。
然而今晚,西奥多·诺特似乎没接收到这份警告。
他抱着几本黑魔法防御术的书,慢悠悠地踱步过来,目光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洛瑞斯旁边的座位上。
“介意我坐这儿吗?”他问,语气礼貌,但眼底带着一丝试探。
洛瑞斯头也没抬,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Scipio立刻炸开羽毛,发出一声低沉的鸣叫。
西奥多挑了挑眉,但没被吓退,反而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洛瑞斯的笔尖微微一顿,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但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是继续低头书写。
半小时后。
塞德里克·迪戈里推开图书馆的大门,怀里抱着一摞草药学笔记。他原本只是想来借一本《地中海魔法植物图谱》,却在拐过书架时,猛地停住了脚步。
——洛瑞斯身边坐着人。
而且是个男生。
塞德里克眯起眼睛,目光在西奥多·诺特的背影上停留了两秒,随即若无其事地走向书架,假装在找书。
他的指尖轻轻敲打着书脊,脑子里飞快地思考着。
洛瑞斯不喜欢别人靠太近,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可西奥多·诺特显然没这个自觉,甚至还在低声和她讨论某个魔药配方。
(虽然洛瑞斯全程只回了一个“嗯”。)
塞德里克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捏皱了羊皮纸的一角。
——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悄悄抽出魔杖,杖尖对准了西奥多坐的那把椅子,嘴唇无声地动了动:
“Discedo.”(驱逐咒)
一道极浅的金光闪过,椅子微微震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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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钟后。
西奥多·诺特突然站起身,眉头紧锁,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得走了。”他匆匆收拾书本,语气有些困惑,“……我好像忘了交魔药论文。”
洛瑞斯抬眸,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没说话。
西奥多快步离开,背影甚至有些仓促,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催促着。
塞德里克这才从书架后走出来,若无其事地抱着书,在洛瑞斯旁边坐下。
“晚上好。”他微笑道,褐色的眼睛里盛满无辜。
洛瑞斯盯着他看了两秒,嘴角极轻地上扬了0.5度。
“迪戈里。”
“嗯?”
“那把椅子。”她慢条斯理地合上书本,“是你干的?”
塞德里克眨了眨眼,一脸茫然:“什么椅子?”
洛瑞斯轻哼一声,没再追问,但Scipio歪着头,锐利的目光在塞德里克和那把椅子之间来回扫视,像是在无声地嘲笑他的演技。
塞德里克低头翻书,假装没看见。
——反正,从今晚开始,这把椅子,只有他能坐。
——霍格沃茨走廊,万圣节深夜——
洛瑞斯刚从地窖出来,指尖还残留着非洲树蛇毒液的刺鼻气味。斯内普今晚甚至没找借口——“留下,处理完这些再走。”——仿佛她本该如此,仿佛他们之间早已达成某种无需言明的默契。
(至少他不再假装是惩罚了。)
她拐过转角时,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
然后,她看到了——
被石化的猫。
墙上的血字。
“与继承者为敌者,警惕。”
洛瑞斯的瞳孔骤然收缩。
(密室。)
(纯血统的疯子游戏。)
她毫不犹豫地转身——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永远最可疑,尤其是姓斯忒诺的。
然后,她撞进了一个温热的胸膛。
“洛瑞斯?”塞德里克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惊讶,“你怎么——”
她没等他说完,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拽着他冲向最近的侧廊。
“跑。”
塞德里克甚至没问为什么——他任由她拉着自己穿过昏暗的走廊,长袍在身后翻飞,脚步声在石壁上回荡。
(她的手很冷。)
(她的指甲几乎掐进他的皮肤里。)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冲进空无一人的温室。洛瑞斯反手锁上门,魔杖一挥——
“闭耳塞听!”
塞德里克这才喘着气问:“发生了什么?”
洛瑞斯深蓝色的眼睛在月光下近乎漆黑:“有人打开了密室。”
塞德里克的表情凝固了。
“密室?你是说……斯莱特林的密室?”
“墙上写着血字,费尔奇的猫被石化了。”洛瑞斯的声音冷静得可怕,“如果被人发现我们第一个在现场——”
“——我们会成为嫌疑人。”塞德里克接过她的话,眉头紧锁,“尤其是你。”
(斯莱特林的后裔。)
(意大利的纯血家族。)
洛瑞斯冷笑一声:“聪明的赫奇帕奇。”
塞德里克没有理会她的讽刺,而是突然握住她的肩膀:“我们需要告诉教授。”
“然后呢?”她甩开他的手,“让邓布利多亲切地问我‘斯忒诺小姐,你祖父有没有提过家族和萨拉查·斯莱特林的渊源’?”
温室里安静得能听到曼德拉草在泥土里翻身的窸窣声。
塞德里克深吸一口气:“那你想怎么做?”
“什么都不做。”洛瑞斯盯着他,“今晚没见过我,我也没去过那条走廊。”
月光透过玻璃顶棚,在塞德里克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她在害怕。)
(不是对密室的恐惧,而是对被冤枉的警惕。)
他突然想起凯撒·波吉亚的警告,想起那些关于“斯忒诺家族枷锁”的暗示——如果密室事件被归咎于她……
“好。”他最终点头,“但有个条件。”
洛瑞斯挑眉。
“下次再有这种事——”塞德里克向前一步,近到能看清她睫毛投下的阴影,“别一个人跑。叫我一起。”
Scipio在他们之间发出低沉的鸣叫,但这次不是警告——更像是某种无奈的叹息。
二楼女生盥洗室,深夜。
洛瑞斯上完斯内普的特训,站在水池前,指尖轻轻敲击着龙骨雕花的水龙头,深蓝色的眼睛盯着镜中的自己。
(愚蠢的万圣节闹剧。)
(愚蠢的密室传闻。)
(愚蠢的……整个霍格沃茨。)
她拧开水龙头,冰冷的水流冲刷着她的手腕,仿佛这样就能洗掉那些烦人的思绪。
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了角落里的黑色日记本。
(有人落在这儿的?)
她皱眉,魔杖轻点——“原形立现。”
没有反应。
但她的指尖却莫名泛起一阵刺痛,像是被无形的荆棘刮过。
(黑魔法。)
(而且是相当古老的那种。)
她戴上随身携带的龙皮手套(自从帮斯内普处理毒腺后,这成了她的习惯),捡起日记本。
封面上烫金的“T.M.里德尔”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你好,我是汤姆·里德尔。你是谁?」
一行优雅的字迹缓缓浮现。
洛瑞斯冷笑一声。
(会自我介绍的日记本?)
(那个五十年前获得“对学校特殊贡献奖”的优等生?)
她翻开封皮,指尖触碰到内页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顺着她的手套攀附而上,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蛇在皮肤下游走。
(灵魂碎片?!)
(或者更糟——某种被封印的意志。)
她想起凯撒的警告,想起那些关于“古老恩怨”的暗示,想起塞德里克手指上那枚波吉亚戒指的幽蓝光芒——
(不关她的事。)
她合上日记本,随手将它放回水池边缘,转身离开。
(让霍格沃茨的救世主去操心吧。)
次日清晨,哈利·波特在同一个盥洗室捡到了那本日记。
礼堂早餐时,洛瑞斯注意到金妮·韦斯莱的脸色比往常更加苍白,手指死死攥着袍角,目光时不时瞥向格兰芬多长桌——那里,哈利正和罗恩低声讨论着什么,一本黑色日记本若隐若现。
(果然。)
她端起南瓜汁,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
(救世主和黑魔王的日记本?)
(真是绝配。)
Scipio在她肩头轻轻啄了啄她的耳垂,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我知道。”她低声回应,“不关我们的事。”
但当她瞥见塞德里克走进礼堂,手指上那枚蓝宝石戒指在晨光中闪烁时——
(或许……该给他提个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