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王十字车站前,骑士公共汽车在雪地里猛地刹住,塞德里克·迪戈里跳下车,靴子陷进厚厚的积雪中。他刚站稳,就听见一声低沉的引擎轰鸣——
一辆漆黑的宾利轿车缓缓驶离校门,车轮碾过积雪,留下两道优雅的弧线。车门旁,洛瑞斯·斯忒诺站在那里,身着一件蓝黑色的定制礼服长袍,银线刺绣的藤蔓纹路在雪光下泛着冷光。
她看起来刚从某个高规格的圣诞晚宴归来,耳垂上缀着两枚蓝宝石耳环,颈间是一条镶嵌满钻的蓝宝石项链,在苍白的冬日阳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
(像是刚从某个上流纯血巫师的宴会上抽身。)
塞德里克刚要上前打招呼,却看见她抬手——
“Incantatio Depono.”
耳环和项链的宝石扣自动解开,被她随手塞进礼服长袍的口袋,仿佛那不过是廉价的装饰品。她从施了延展咒的包里抽出霍格沃茨校袍,利落地脱下礼服长袍,换上校服,动作流畅得像是在完成某种日常仪式。
就在她刚披好校袍的瞬间——
“Lorath.”
阴影里,一只苍白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腕。
塞德里克瞳孔骤缩。
一个高挑的黑发男生从校门石柱后走出,面容俊美却阴鸷,漆黑的卷发下是一双和洛瑞斯如出一辙的深蓝色眼睛——只是他的眼神里燃烧着某种病态的执念。
科西莫·波吉亚。——这个名字瞬间出现在塞德里克的脑海里。
“圣诞节为什么不回罗马?”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像毒蛇缠绕上脖颈,“为什么不给我送礼物?为什么不回信?!”
洛瑞斯的手腕被他捏得发白,但她脸上没有半分波动,只是冷冷地抬眸。
“我没有义务向你汇报行踪,科西莫。”
科西莫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另一只手已经摸向魔杖——
“放开她。”
塞德里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清晰而沉稳。
科西莫的视线越过洛瑞斯,落在突然出现的赫奇帕奇男孩身上,眼底的暴戾瞬间翻涌。
“啊……这就是那个迪戈里?卑劣的英格兰纯血巫师?”他短促的笑了一声,极尽轻蔑,魔杖尖端已经泛起危险的紫光,“你以为你是谁,敢插手波吉亚的家事——”
“够了,科西莫。”
另一道声音从阴影中传来,低沉而威严。
一个更高大的黑发男子从幻影中浮现,手指如铁钳般扣住科西莫的肩膀——凯撒·波吉亚,科西莫的亲哥哥,也是洛瑞斯口中“唯一不讨厌的波吉亚”。
“父亲让你立刻回去。”凯撒的声音不容置疑,目光却扫过洛瑞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像是在确认她无恙。
科西莫的魔咒在杖尖扭曲了一瞬,最终被凯撒强行压下。
“我们还会再见的,我亲爱的Lorath。”科西莫最后看了洛瑞斯一眼,如毒蛇盯住了猎物,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和你卑劣的‘朋友’。”
“啪!”
一声爆响,两人幻影移形消失,只余下雪地上几缕扭曲的空气。
寒风卷起积雪,塞德里克和洛瑞斯站在原地,谁都没有先开口。
最终,塞德里克弯腰捡起她落在雪地上的礼服长袍,轻轻抖落上面的雪粒。
“你没事吧?”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洛瑞斯深吸一口气,深蓝色的眼睛望向科西莫消失的方向。
“我习惯了。”
塞德里克没有追问,只是将长袍递还给她。
“凯撒·波吉亚……就是你提过的那个表哥?”
洛瑞斯微微点头,接过长袍塞回包里。
“他是波吉亚家族下一任家主,也是唯一能压制科西莫的人。”她的语气平静,却透着一丝罕见的疲惫,“但科西莫不会就此罢休。”
塞德里克看着她,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蛙。
“圣诞礼物补送。”他递过去,嘴角带着一丝浅笑,“虽然比不上蓝宝石。”
洛瑞斯盯着那块巧克力,深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微光。
最终,她接过巧克力,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指尖。
“Grazie.”
雪又开始下了。
雪松后的阴影里,德拉科·马尔福攥紧了手中的山楂木魔杖。
他本该直接登上霍格沃茨特快,却在听见宾利引擎声时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现在,他目睹了一切——科西莫·波吉亚的暴怒、凯撒的强势干预、迪戈里不知死活的阻拦,以及……洛瑞斯眼底那一闪而过的动摇。
(父亲说得对。)
德拉科的指节发白。卢修斯在圣诞假期的家宴上曾轻晃着红酒说道:“波吉亚家族的内斗,是马尔福的机会。”
而现在,这个机会就站在雪地里,深蓝色的眼睛里盛着冰冷的怒火。
德拉科悄然后退。他需要给父亲写封信——关于科西莫的失控,关于凯撒的介入,关于……洛瑞斯·斯忒诺真正的价值。
马尔福庄园的书房里,卢修斯指尖轻点着德拉科的信,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
“科西莫·波吉亚……”他慢条斯理地抚摸着蛇头杖,“比斯忒诺的祖父急躁,远不如他哥哥凯撒沉稳。”
纳西莎从预言家日报后抬眸:“你打算插手?”
卢修斯展开手里的报纸,“交给那位偏执的波吉亚就好了。而马尔福只需要——静待花开。”
列车包厢里,洛瑞斯盯着窗外飞逝的雪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蓝宝石耳环——它们现在安静地躺在她的龙皮钱包里,像两滴凝固的深海。
“科西莫不会善罢甘休。”塞德里克打破沉默,声音很轻,“他为什么对你……”
“——如此执着?”洛瑞斯冷笑一声,“因为斯忒诺家族的女儿,历来只能嫁给波吉亚的继承人。”
塞德里克皱眉:“像是某种……契约?”
“更糟。”她的指甲在窗玻璃上划出细痕,“是,战利品。”
三百年前,斯忒诺家族在中世纪为制衡欧洲大陆的黑暗力量,被迫与当时出任教皇的波吉亚家族联姻。自此,每一代斯忒诺的女儿都成为波吉亚继承人的“标配”——就像镶嵌在权杖上的宝石,彰显着波吉亚的权势。
“我祖父受够了。”洛瑞斯的声音像淬了冰,“所以他把我送来英国,表面是随父亲工作调动……实际是希望我找个能力足够强的伴侣,不从夫姓,彻底斩断这条枷锁。”
塞德里克突然明白了那些蓝宝石首饰的意味——它们不是装饰,而是枷锁的象征。
“所以科西莫……”
“——只是无法忍受输给凯撒。”洛瑞斯讥讽地勾起嘴角,“在他扭曲的认知里,得到我等于证明自己比哥哥更强。”
Scipio在行李架上发出低沉的鸣叫,像是呼应着她的愤怒。
当晚的斯莱特林公共休息室,德拉科“偶然”提及禁书区的《毒药与解药:中世纪秘术》。
“听说里面有波吉亚家族失传的‘永恒之吻’配方。”他状似无意地翻着《预言家日报》,“能让中毒者永远效忠下毒者……倒是适合控制不听话的未婚妻。”
潘西咯咯笑起来,但克拉布和高尔一脸茫然。
一旁的洛瑞斯充耳不闻,却暗自捏断了手中的羽毛笔。
午夜的天文塔,塞德里克将一杯热可可递给蜷缩在拱窗下的洛瑞斯。
“你祖父的选择很勇敢。”他望着星空轻声道,“但风险也很大。”
洛瑞斯捧住杯子,热气氤氲在她深蓝的眼底。
“科西莫只是开始。”她低声说,“如果我坚持脱离波吉亚,接下来会是家族长老的警告信、经济制裁、甚至……”
“——公开否认你的继承权?”
“那反而是最好的结果。”她苦笑,“更可能是一场‘意外’,就像我母亲那样。”
塞德里克突然转向她,褐色的眼睛在月光下格外坚定。
“那就让科西莫彻底死心。”
洛瑞斯挑眉。
“公开宣布你有意中人。”塞德里克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一个让波吉亚家族无法轻易抹除的对象。”
Scipio的翅膀在夜空下展开,投落的阴影笼罩着两人。洛瑞斯突然意识到他的潜台词——
(他在提议……假扮我的恋人?)
而更可怕的是,她竟然在认真考虑这个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