蒸汽缭绕的国王十字车站里,霍格沃茨特快列车的深红色车厢反射着初秋的阳光。塞德里克·迪戈里将魁地奇杂志塞进挎包,三年级的长袍下摆在拥挤的站台上轻轻摆动。他正要登上列车时,金属碰撞声从第九与十站台间的立柱旁传来。
一个穿素黑旅行斗篷的瘦小身影正试图将硕大的雕花行李箱搬上踏板。箱体明显被施加过抗咒处理,边缘镶嵌的蛇形铜饰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女孩黑色卷发间露出的耳尖泛红,深蓝色眼睛因用力而微微眯起。
"需要帮忙吗?"塞德里克快步走近,手指在离箱柄三英寸处停顿。他注意到箱盖中央的纹章——缠绕着橄榄枝的双头鹰,这是《古老魔法家族图谱》里记载过的图案。
女孩猛地抬头,一缕卷发粘在沁汗的额角。"Grazie...不,谢谢。"她的元音带着托斯卡纳平原的圆润,"我自己可以..."话音未落,箱角重重磕在踏板边缘,震开搭扣。一沓用皮绳捆扎的羊皮纸滑出来,最上方那张绘着复杂的血脉图谱,几个金线标注的名字被粗暴地划着红叉。
塞德里克单膝点地拦住四散的纸张,瞥见某个被反复涂抹的"Selwyn"姓氏。当他递还时,女孩迅速将图谱倒扣,指甲在羊皮纸上留下半月形压痕。"新生?"他接过箱子,惊讶于它的实际重量,"这该不会是..."
"十四世纪妖精锻造的秘银内衬。"她拽了拽滑落的斗篷领口,英语词汇像在舌尖精心排列过,"防咒...防...恶咒。"最后一个词用了意大利语"maledizione",尾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们挤进临近车尾的包厢时,阳光正透过菱形窗格在女孩脸上投下细碎光斑。塞德里克注意到她后颈有三道平行疤痕,像是被什么猛禽抓伤的旧痕。"我是赫奇帕奇的塞德里克·迪戈里。"
"Lorath Stheno."她发音时舌尖轻抵上齿,像在抗拒名字本身的重量。窗外飘来德拉科·马尔福尖利的笑声,女孩突然绷直后背,深蓝瞳孔收缩成两点寒星。
塞德里克将箱子推进座位下方,金属箱底与地板摩擦发出刺响。"别担心,"他指向窗外几个围着救世主男孩的金发身影,"那些斯莱特林新生要是找麻烦,可以到厨房旁边的赫奇帕奇休息室找我——家养小精灵的柠檬派能解决大多数烦恼。"
洛瑞斯嘴角浮现出今天第一个真实的弧度,当她试图表达"家养小精灵"时却卡在"house-elf"的发音上。塞德里克从变形术课本撕下空白页,画了只端着馅饼的精灵简笔画推过去。
列车鸣笛声中,他看见女孩在羊皮纸边缘写下几行意大利文,其中"purosangue"(纯血)这个词被反复圈划,墨迹力透纸背。
包厢门被猛地滑开时,洛瑞斯正在羊皮纸上修正魔咒课的拉丁词根。阳光被三个投在门框上的影子切割成碎片,德拉科·马尔福淡金色的头发在阴影中泛着冷光。
"瞧瞧这是谁,"他拖着长腔,灰眼睛扫过塞德里克的赫奇帕奇徽章,"迪戈里在给外国新生当导游?"克拉布和高尔堵在过道上,像两座移动的礁石。
洛瑞斯搁下羽毛笔,墨滴在"纯血(purosangue)"这个词上晕开一片污迹。她后颈的疤痕在发梢下若隐若现。
"我假设英国巫师都学过敲门礼仪。"她英语突然变得流利,每个辅音都像匕首出鞘。塞德里克注意到她左手正悄悄压住那张血脉图谱。
德拉科踱进包厢,蛇头手杖敲在洛瑞斯的箱子上发出闷响。"卢修斯·马尔福之子向你问好,斯忒诺小姐。"他故意把意大利姓氏念得支离破碎,"父亲说你们家用老鹰毛当羽毛笔?"
潘西·帕金森在门外尖笑,她的发卡随着抖动叮当作响。洛瑞斯深蓝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突然用意大利语说了句什么,语速快得像出膛的咒语。
"她说,"塞德里克慢条斯理地合上《千种神奇药草与蕈类》,"斯忒诺家的猎鹰专啄说谎者的舌头。"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脊上烫金的赫奇帕奇獾徽。
德拉科苍白的脸颊浮起红晕。"至少我们不说带着大蒜味的英语。"他猛地拽开洛瑞斯的行李箱搭扣,"让我们看看意大利纯血带什么宝贝——"
铜锁弹开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德拉科尖叫着后退,手背上浮现三道细长红痕。洛瑞斯肩头不知何时停了只钢灰色的矛隼,鸟喙还沾着血丝。
"Scipio认生。"她抚过猎鹰的翎羽,意大利口音忽然变得浓重,"就像我,不习惯...虚伪的...朋友。"最后两个单词在齿间碾得粉碎。
高尔抡起拳头上前,塞德里克突然站起来。三年级生的身高优势让包厢骤然逼仄,他长袍下露出魁地奇训练造就的结实小臂。"需要我提醒你们,"他声音像浸了蜂蜜的柠檬茶般温和又锋利,"对新生使用暴力?是想还没入学先被关禁闭吗?"
列车在这时鸣笛,震得潘西的珍珠发卡坠地。洛瑞斯俯身捡起发卡,指尖在珍珠表面留下细微裂痕。"你的东西,小姐。"她递还时用了极标准的牛津音,"小心别弄丢了——就像你可怜的教养。"
德拉科抓着手帕按在伤口上,灰眼睛里的傲慢终于裂开一道缝隙。"你会后悔的,"他退到走廊阴影里,声音像从冰窖传来,"等分院仪式结束,没人会要一个带着畜生的——"
矛隼突然展开翅膀,阴影笼罩半个包厢。洛瑞斯用古拉丁语说了什么,猛禽发出刺耳的啼鸣。当列车驶入隧道时,最后映入塞德里克眼帘的是女孩被黑暗吞没的侧脸,以及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夜色笼罩着黑湖,水面泛着银色的波纹。新生们跟随海格沿着陡峭的小径走向码头,灯笼的光在潮湿的空气中摇曳。洛瑞斯站在人群边缘,黑色长卷发被夜风拂动,深蓝色的眼睛倒映着湖面闪烁的月光。
“五人一条船!”海格洪亮的声音在黑暗中回荡。
洛瑞斯刚踏上一条空船,船身便猛地倾斜——德拉科·马尔福带着克拉布和高尔挤了上来,潘西·帕金森紧随其后。德拉科原本想说什么刻薄话,却在月光洒落在洛瑞斯身上的瞬间停住了。
她的侧脸在银辉下如同大理石雕刻,睫毛投下细密的阴影,整个人像希腊神话里的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美丽、锋利、不可触碰。德拉科的喉咙动了动,突然扭头看向别处,苍白的耳尖微微泛红。
“你最好别把那只鸟带来,”潘西尖声说,指着站在洛瑞斯肩头的Scipio,“霍格沃茨可没规定能带野兽进礼堂。”
洛瑞斯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抚过矛隼的羽毛,猎鹰锐利的眼睛盯着潘西,让她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船缓缓驶向城堡,湖面倒映着霍格沃茨高耸的尖塔。德拉科几次想开口,却最终只是沉默地攥紧了长袍袖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