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几天出成绩了,那时我已经到了梁义那边,不在意成绩的我没查也没管,反正后面会出排名,何必自己动手,学校的网站可经不起一点人流量。
南半球现在在夏季末尾温度正好二十几度,刚刚好,我在海边冲浪,感受浸入海水的欢乐中。
梁义不仅仅是来度假游玩的,他确实在这边有工作,只不过闲暇时间都是和女朋友一同。
我不理解他,竟然不管我还要把我叫来一起是出于什么想法。
我与国内时差几个小时,通常只在晚上看手机,白天带着东西在周边城市四处瞎逛。
到除夕那天晚上,我留在了屋子里,因为这是梁义的一贯风格,今天要一起吃一顿晚饭,他不会说是为了迎接新的一年,不会说除夕是吃团圆饭,只是吃饭,吃完就散去各干各的事情。
回到房间,坐在阳台椅子上吹着夜晚的风。
打开手机,上面多了文粒的慰问,问我今天晚上怎么过,她回老家了;还买了一堆烟花的视频;绒面的对联,说越来越有质感了。
我编造谎言:“刚吃完年夜饭,我爸手笨说吃一家人团圆饭就行了,但他做饭一绝哟。”
梁义根本不会做饭,我不知道这样说谎有什么意义,但心底就是不想说实话。
文粒没多久就拍下一堆吃的食材:“我爸爸妈妈还在做饭,等晚上放烟花给你看。”
我随意聊了几句。退出了出去,崔漾漾的消息框还停留在上次的对话,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样。
点开,是我问她成绩的内容,盯着屏幕反复上拉,幻想跳出新的消息,随着一次次动作的重复,我心中的渴望也在增长。
没有缘由的,我竟期望起崔漾漾真的发来消息就好了,这一个小小的期待蔓延开来,成为更加明确的答案。
天空满天星辰,寂静的夜晚道路灯光下偶尔传来人声,微凉的风吹来,我仰望着黑夜,心中不敢相信的念出了答案。
我……好像有点想崔漾漾了。
过了两日,我提前回国了,在飞机上,一路思绪着约见崔漾漾的理由。
其实我可以直接说“我想你了”,但这短短小小的四个字在另有所图的我眼中,是一块卡在喉咙的巨石,咽不下吐不出。
下飞机时是凌晨,我已经无法第一时间见崔漾漾,心中那种迫不及待的焦急感让我很不安,总感觉心中不见到一晚上都将难眠。
带着这种渴望而不可及的难受,我到了家中,进门脱掉衣服浸在了浴缸中,盼望热水能让我褪去难受。
我沐浴出来,只感觉身上外表的皮肤洗去了风层,内心深处的感受依旧无法忍受。
我知道再这样下午会出问题,大脑开始出现混乱的状态,有一人在耳边用刺耳的嗓音说着奇怪的话“捏碎了才好”“鲜红的颜色多美丽”“想不想看那人生不如死”……
耳边的声音我不想再听了,踉跄地扶着墙壁去拿手机,然后毫不犹豫给崔漾漾打去了电话。
等待接通的时间,我忘却了之前的顾虑,只是不想疯掉的用脸死死贴在屏幕上,睁大眼睛盯着崔漾漾的名字。
手机的铃/声吟唱着了一会儿,然后停了,崔漾漾三个字的上面出现了通话时间。
“喂,梁颜…”
我等不了崔漾漾讲完话,遑急的打断道:“我现在能来见你吗?”
她疑惑的轻声“啊”了一下。
“你回来了吗?”
“对,我现在能来见你吗?”我重复了一遍,语气更加着急了。
“可是很晚了。”
其实此刻我不确定想见面是因为“想念”还是大脑混乱导致的随心所欲,但崔漾漾那温和的语调更让我确定一定要见到她的心。
一瞬间,我眼中莫名蒙上了纱,顺着床沿跪坐在地,仿佛她就在眼前一样望着前方,近乎绝望的乞求道:“我真的想见你,你能不能出来一下,就一面就好了,求求你了…”
手机里面一直是沉默的,我不知道是太过沉浸在自己的表达里,还是对面真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直到十几分钟后,在我一次次的重复见面的话,喉咙都说干了,眼泪如潺潺流水般打湿了脸颊,开始抽泣时,那边终于传来了声音。
她慢吞吞且不好意思地说:“我只能在我家楼下。”
听后,我忍不住瘪嘴重重地点头,哭腔着声:“好”。
我随便披了件外套出了家,打了辆车直奔崔漾漾家,下车就给她发消息,飞奔目的地。
她家就在“北溪里”公交车站旁边的小区。
还未到指定的那栋楼,我远远的就看见崔漾漾了,薄如蝉翼的她站在灯下,轻飘飘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崔漾漾。”
她闻声转过头。
我那一刻只想冲过去抱住她,感受真实的她存在于怀中的感觉,我紧紧抱住了她,那是怕会离开的紧度,头松懈地埋在了她的肩膀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她应该刚洗完澡不久,身上还带着沐浴露的香味,和她语言一样柔软的味道,那躁动不安不愿停息的心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在寒冷的夜里,我们相拥,没有一句言语,我闭上眼睛,聆听奔跑后的猛烈心跳,拥抱原来这样让人安心。
崔漾漾抬手放在了我的后背轻轻的拍着,像是在安慰。
刹那间我恍惚了下,竟想起了妈妈那轻柔的安抚,柔和的语调。
只是崔漾漾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
我们没傻愣愣的站在冷风中多久,我松开怀抱,笑着对崔漾漾说:“谢谢你能来,我好多了。”
她摇头说“没事”,拿出一张纸巾递到我面前,在靠近我的瞬间停了下来,她愣了下手下降到我小腹前低了低头。
“别难过。”她小声地说。
接过纸巾我眼眶中一颗泪珠滚落下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哭了,刚刚崔漾漾是想给我擦眼泪啊。
她小心的和我保存距离,对我的要求满足的样子,真乖。
我抬头望着四周,空无一人,上前拉住她的手,有些冰冷:“谢谢你,你快回去吧,别感冒了。”
崔漾漾点点头,一点不疑惑我为什么会突然这样的转身离去了。
在回去的路上我的那神经的情绪总算收了些,没有委屈的哭丧着脸。
我开着车窗,凛冽寒风吹来,吹干了泪痕,吹醒了我,不忍嘲笑自己可真会演戏,本来不想哭,泪腺无缘无故的飙泪。
还好崔漾漾没有在老家什么的,不然我情绪上来说不定会打车去乡下。
我枕着手臂趴在窗檐上,手探出车外,疾驰的风灌过掌心,要是能抱着崔漾漾睡觉就好了。
隔日清晨醒来,我不忘把回来的消息告诉了文粒,主要怕她会和崔漾漾有联系,后者会无意说出我已经回来的事实。
文粒在知道的第一时间,狠不得马上回来,可是要在老家多陪长辈,待到元宵节后。
我不关心她什么时候能回来,见或不见。
因为我提前回家,阿姨和司机叔叔还在休假,家里实打实的只有我一个人。
我在家昏天黑地的待了两天,在游戏通关的那一刻彻底忍不住了,瘫坐在椅子上,双手向后展开。
“好无聊啊。”
从前我从来不会觉得这样的生活如此无聊,现在不用去学校反而不习惯,不知道哪出了问题,开始算起开学的时间,还有十天才开学。
我盯着电脑屏幕结算界面发起了呆,想做点什么来打发时间,思来想去,好想忘记做寒假作业了。
噌的一下我站了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动,寻找书包的下落,最后在进门的柜子上找到了。
我翻出书本,看着桌上一堆,除了发的习题忘了还有什么作业。
以往这种情况我是忘了就忘了,但今天我看着这对乱七八糟的书本,灵光一闪,感觉给崔漾漾打电话。
“嘟嘟”几声后,崔漾漾绵软的声音就出现了。
“喂,梁颜。”
“漾漾,你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我知道问的是废话,可废话才能放松猎物的防备。
“做完了。”
“我有很多题都不会,你有空能来我家帮我讲讲吗?”我承认有些虚伪,但不妨碍我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完。
“嗯…”崔漾漾犹豫了:“等等我问一下。”
“好。”
她那边出现挪凳子等声音,随后她应该走了出去。
我猜崔漾漾是去问她爸爸能不能出去,毕竟过节大人都在家,想出门可没那么容易,加上她爸的严苛。
一想到以往她讲起有关她爸的事情,我就知道肯定来不了,看来要继续无聊下去了。
“哎。”我把手机开了扩音放在一旁,把书本一股脑的装了回去。
一边放我一边想,要不把藏好的黑盒子拿出来打发时间,又担心情绪失控,这段时间我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万一被发现送去医院检查就不妙了。
思来想去,我还是决定最近不去碰它,我要保持正常人的状态。
没隔多久,崔漾漾回来了。
“梁颜,还在吗?”
闻声,我立马停下了手上动作。
“我在。”
“我吃完午饭过去可以吗?”崔漾漾询问我的语气。
她的答应太多突然,我差点笑出声来。
“当然可以。”
挂了电话,我想着平时做作业都在电脑的小房间,上次已经见识了此处的拥挤,决定重新用起本来的书房。
书房我一直没用,但台面和房间一直都是整洁干净的,房间一面书墙,一面黑板和听家教讲课的座椅,做作业的桌子靠窗。
在崔漾漾没来前的时间里,我把书本拿出摆放好,打开窗户让冬日阳光照进来,准备好零食水果和饮料,搬来房间最舒服的椅子,给保安室打电话把崔漾漾送到我家来……
时间在那天过得很慢,我总觉得是太无聊了,才如此想和崔漾漾快点见面,见那张笑起来可爱带着梨涡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