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鸾凶巴巴的瞪了眼秦明霁。
出来逛个街还得管闲事，烦死了！
程将听见了有人喊话，但是完全没想到是在叫他。
以他前十六年的记忆来说，除了家中老夫人，没人敢这么同他说话。
所以他毫不在意的要往外走，还不忘左推一把右拉一下。
不用等秦英鸾再发话，跟在身后的雁秋先往别处瞥了一眼。
天子所赐的侍卫眼力见也是拉满的，两人越众而出，伴随着一声沉闷的撞击，程将直接被按在秦英鸾面前。
程将其实是带了护卫出门的，只是因他先行一步想捉弄程橙，所以护卫都跟在程乐身边。
眼见有人按住自己世子，反应过来当下也要上前。
只是公主出门如何只会带两个侍卫，其他人也没干待着，横剑身前拦了个一干二净。
看客们见此场景不由得惊呼一声，也倒退三步。
程乐见势不妙，果断让护卫退后。
明知他是侯府世子还如此霸道，可见身份非同一般，没长好心的哥哥倒霉不要紧，可不能牵连了自己和妹妹。
程乐一边握紧妹妹的手臂护在身旁，一边暗暗的想。
他还带着些脑子，可他那个哥哥显而易见还冒傻气呢。
“大胆，你们是何人，敢这么对本世子，都不要命了吗！”
程将着实被吓住了，被按到地上的时候惊怒至极，浑身拼命挣扎。
秦英鸾没有跟他细讲自己身份的意思，一来她不想把事情闹大干扰今日的行程，二来一个不知道能不能长成的侯府世子哪里配她多费口舌。
秦英鸾冷漠的抬头，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她随口找了个理由：“你，味太大熏着我了，你们揍他一顿，再泡水里去去味就行了。”
扔下这句话，她又跟个没事人似的问秦其蓁：“你还想玩吗？”
在拳拳到肉的声响里，秦其蓁也很镇定自若，笑弯了眼：“好呀好呀。”
大抵是被这边的事吓着了，这回的比赛，如意竟比秦其蓁慢了一瞬。
秦明霁欢呼一声，和韩盼盼一起噼里啪啦的给妹妹鼓掌。
秦其蓁接过摊主递来的河灯细细打量，不由问道：“这上面书画都很精妙，河灯是你们自家做的吗？”
摊主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听到问话忙殷勤的对这位一看就是大人家的小姐回道：“是，是，这河灯是小老儿做的，祖传的手艺，这上面的字啊画的，都是我这不成器的闺女添的。”
秦其蓁赞赏的点点头，对如意道：“你可曾上过学，师从何人？”
如意行礼回道：“小女在村中女学上过，略识得几个字。”
秦其蓁一向喜欢书画，这画倒称不上多好，只是这字倒是能看出下过苦功夫的，几句诗也颇有灵气。
她笑着道：“河灯我就不要了，留给你们继续做彩头吧，只是我看村中私塾未免埋没了你这手字，你可想去秋水书院？”
秋水书院是衡都首屈一指的书院，如意怎么会不想去，只是家境贫寒，光是租下这摊位就耗费了大笔银钱。
“可我听说秋水书院女弟子寥寥无几，都是名门闺秀，我不过是……”
秦其蓁打断她：“今日相见即是有缘，只以你这手字，就足入书院。我为你作保，学费就当是我借你的，你只说想不想去即可。”
秦英鸾看着摊主和如意眼含热泪跪倒在地叩谢秦其蓁的恩德，她轻哼一声：“我这两个妹妹，可真是菩萨心肠，之前怎么没发现呢，想来还是我这做长姐的疏忽了。”
秦明霁和秦其蓁一左一右抱着秦英鸾的手臂，嘴里不住的说着她的好话。
秦明霁先是被她救了整日吃素的小命一条，今日又见她大发神威整治程将，本就忘性极大的她已被其彻底俘虏，估计回头张清妙又要气得跳脚了。
秦英鸾满意的被她们簇拥着走出人群，韩盼盼跟在左右，感念她们也是为自己出头，热情的邀请有空出宫找她玩。
【又给她夸爽了。】
【一天也没个正事，“欺男霸女”的。】
【嘶，你这话还真没说错，这怎么不算是脚欺男，手霸女呢。】
【有人管管那位程将世子吗？hello，有人在吗？】
这事当然不止弹幕记得，秦英鸾她们跟没事人似的走了，有人给她收尾。
雁秋微笑着指挥侍卫把拖着泡完水的程将丢给了程家的护卫，又从荷包里掏出几块银子放到程乐的手里。
“这是给程世子看病的钱，我家主子好不容易出门游玩，一时被世子坏了兴致难免生气，还望公子见谅。”
程乐品了品这话中的意思，忍不住问道：“您家小姐是？”
雁秋摇了摇头：“主子今日只是出门过节，不想透露身份，总之以后也未必会见，就此别过。”
她沉声道：“还望公子跟家中长辈好生分说今日事情经过，莫要再起事端。”
“雁秋，走了，该去邀月楼吃饭了！”
“是，来了。”
程乐哪敢再多言，连忙让开位置，看一行人就此施施然离去。
“混蛋！”
程将过了几瞬才醒，“哇”的吐出一大口水，缓过神来怒骂道。
“兄长，我先带你回府看郎中吧。”程乐立在一旁看着侍卫七手八脚的给程将拍背披衣服。
他掩饰内心的嘲讽，扔了扔手里的银锭：“那位小姐还留了银钱给你看病。”
程将努力起身，一把将程乐手里的银锭扫落在地：“我侯府，难道差她这几个子吗！”
他睚眦欲裂，大怒道：“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程乐听到的第一想法居然是，好老土的誓言。
他回神厉声道：“万万不可！”
“你！”程将愤怒的喘着粗气看向他，这副神情把程橙吓得赶紧躲在程乐身后。
程乐深吸一口气，道：“兄长方才已经报过自己的身份，可那小姐面无惧色毫不在意，可见绝对有所倚仗。”
“她年纪尚小肯定未曾出嫁，虽有侍从在侧，但家里人敢放心她一个小孩带着姐妹出行，足以说明家中身份不在侯府之下且教养良好。”
他劝道：“她那侍从个个带刀步伐沉稳，可见是军伍出身，如此人家，兄长怎可轻易谈及报复，岂不是招惹祸患！祖母还在家中等待，先给你治伤要紧，其余之后再说吧。”
程将看起来略微冷静了点，他沉默了会，像是认可了程乐的说法。
程乐也就示意侍从将他扶好回府。
只是侍从刚一动作，程将就叫疼起来，拨开衣服一看果然一片青紫，形状可怖，程乐看得都颇为肉疼。
程将叹了口气，冷声道：“我记得这条街上就有医馆，先把我送到那去吧，疼得厉害走不了了。”
程乐点了点头应了，程将又说道：“二弟你先把三妹送回府吧，叫李大带人送我就行了。”
程乐下意识就要反对，只是几个侍卫明显更听他这个世子兄长的话，程将一说完，那个李大就扶着他往医馆的方向去了。
他再转头看向三妹，见她因今日这波折脸上也有些六神无主，爱怜的拍拍她的肩。
程乐内心其实还是有些游移不定，虽然确实已经跟他那个兄长说明白了利弊，但总是担心出什么岔子。
程橙拽拽他的袖子，乖巧的问道：“兄长若是担心他，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程乐摇头，“花街人多，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只是这……”
程橙看向他，小脸上还是有些慌乱，但竭力分析道：“兄长是担心他还去报复吗，应该不会吧，你都那样说明白了，”她顿了顿，“更何况不是有李大他们跟着吗，李大是家生子，一家子都在侯府做事，他会为侯府考虑的。”
程乐听完思虑了下，觉得妹妹说的有理，便打算先送她回去，再赶紧带人来接程将。
程橙笑了笑，跟着哥哥身后走了，走之前若有似无的看了眼程将带人去的方向。
程将眼看着程乐带人走了，腿也不瘸了，他开口道：“老二带着那个丫头走肯定慢，张虎，你从这边抄近道跑回府上给我多叫几个人来，我非要那小娘们好看！”
李大下意识劝阻道：“世子，二公子说的有理，那姑娘……”
“闭嘴！”
程将打断他：“我不会下死手，”他阴着脸道“我知道你是家生子，但是你也得知道你就一条命，我才是侯府未来的主人，到底应该听谁的，你最好是心里有数。”
看着程将阴森的脸，李大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算了，万一呢，万一那小姐家中只比侯爷高一点呢。
抱着这种想法，李大沉默的退后了。
程将死死盯着张虎跑走的背影，他哪里是冷静了，分明是快要被愤怒冲昏头脑了。
从小到大，他受尽宠爱，父母百依百顺，纵使祖母严厉了些，可也并不常见，他何曾受过这种侮辱。
大庭广众之下被侍卫暴揍，还被泼了水，颜面无存，此仇不报，如何还有颜面再在外面行走。
秦英鸾对此毫不知情，她正带着妹妹们上楼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