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缜看了看他,“昨天事发时给你杯子的是谁?是哪个房里的客人。”
那小二懵了一下,“那是玄字房的客人,他说杯子里有灰,不好喝水,要小人给他换个干净的来,我就拿过来了,正放到后厨给伙计洗,就听到出事了,才忙过去看,就见到死了人。”
“那酒是你送的?”
“是小人送过去的,可那酒是好好的啊,盖子都是封好的,不可能下毒啊大人,小人冤枉。”
温缜想了想,问题应该就是客栈里,不是陈闰他们家,可能是其他人。
“那玄字房的客人有什么怪异之处?”
小二想了想,“那玄字房的客人是单独一人,三十来岁的男子,倒也没什么怪异的地方,就是事多,过一会就说这不干净那不干净,非要我们来清理。”
“可有人来找过他?”
小二摇摇头,“没有。”
“那客栈那段时间谁进了死者的房里?”
“没人进,与他同行的人当时在楼下与人谈买卖。”
温缜点点头,“你下去吧,带与死者同行的人来。”
同行的人姓肖,他也挨了板子,哭的真心实意,“大人,我就是一个同路人啊,路上怕出事,就搭个伴,我与他只是一个地方的,过来要债而已。”
“你们在隔壁住,可有得罪什么人?”
“没有。”
温缜皱了皱眉,“真没有?要是找不着凶手,你就危险了啊,肖老板。”
肖愣了愣,就在那费力的想,“我想起来了,我们是天字房,隔壁非要来抢,说什么这是他们的房间,让我们去地字房,我们当然不肯,但那人人高马大,出门在外我们害怕闹事,就应了。”
“然后我们就去了地字房,除了这个,就没有其他事了。”
温缜点头,“成,你回去吧,带天字房的人来。”
天字房的人如肖所说,是个人高马大的壮汉,脸上横肉看着就不好惹。
温缜看着他,“你就什么名字?”
他特虚弱胆小的说,“我……我叫牛大。”
“……”温缜看着这个壮汉,一开口就变了个人一样,声音还带着尾音,什么毛病。“你为什么要与死者换房间?”
“我是地字房,那人是天字房,一看肯定就是他的好,我就过去问问说,我要这个,那两人也不商量,直接就跑了,我自然就拿下了这个房间。”说完那壮汉还心虚的看过来,“难道是那个地字府有鬼?我就说那房间不吉利,还好我换了!”
温缜受不了,“鬼你个头啊!”
“讨厌,干嘛骂我——”
温缜扭头看狱卒,“带他回去,把玄字号房的人叫过来。”
真是个个都是人才。
玄字号的人过来了,瞧着是个正常人,但也只是瞧着。
“你们办案要多久,这牢里的霉味我是一刻钟也待不下去了,到时候案子没破,我先死了。”
温缜看着面前的人,如小二所说,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长得面容皎好,“你是死是活不归我们管,是不是你给地字号房的死者下了毒。”
那人满头问号,“怎么能凭空污人清白,我又不认识他,做什么给他下毒?”
温缜盯着人脸,“说吧,你一个人来青浦县做什么?大过年的,毕竟客栈里你嫌疑最大,不说清楚,你可能要永远待牢里了。”
“哪有你们这么办事的,我不服,我要上告。”
温缜敲了下惊堂木,“别扯,说,不然先来三十大板。”
温缜才懒得与这人七弯八拐的问,他先诈一诈。
那人咬牙,也实在不想住牢里,他就说清楚,“我是千机阁的少主人,与黄字号房的夫人有情,她对我说,她苦闷已久,家里男人又忙,商人重利轻别离,她可以随我私奔,于是我就跟在她身边,找到机会带她走,不想她那继子一直缠着她,我们只得暗中记号联系。”
“所以才住在一个客栈,谁知道会出这等事,我们是清白的。”
温缜与狄越对视一眼,这瓜6啊,这一家人不愧是一家人,不可凡响啊。
别人在大明求生,她已经开启了后宫,父子通吃,外面找过来的就有一个,江湖上还有点来头。
玩这么大的吗?
你们可真清白。
行了,都问到这了,他大概猜出来是个什么剧情了。
温缜一言难尽的让人带他走,再带那继子过来。
来的人长着一张娃娃脸,看着也不大,不是,这未成年吧。
“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陈远,十六岁。”
温缜看着这人,“你为什么要在人杯中下毒?”
陈远露出了惊慌的神情,温缜劝着人,“你坦白从宽,劝你年少,兴许就免了死刑,不然证据确凿时候,你就难活。”
陈远毕竟只有十六岁,“我没想杀他,那人不是我杀的,我只是想杀了那个阴魂不散的男人,他来破坏我家,我爹不在的时候,后娘时常与我温存,那厮好不要脸,还想来拐走后娘。”
温缜的沉默震耳欲聋,你们家拿的是什么po文剧本?!包括在场的所有人,都很是沉默。
“继续说。”
“我就给他下药以示警告,把药搁杯子里,但那是个空杯子,我也听到那人让小二换杯子了,结果隔壁那人莫名其妙死了,我是真不知道啊。”
“……”温缜服了,“把小二带过来。”
小二哆哆嗦嗦的来了,“大人?”
“你为什么把玄字房用过的杯子,给了地字房的客人用?他说脏了你不拿去洗,你直接给其他人?”
小二猛的跪下磕头,“小人实不知那个杯子有毒啊,玄字房的客人本来就挑剔,小人以为就是房梁上落了点灰。”
“……”真的好惨一隔壁老张,果然,住宿的时候,要离这些奇葩远一点,不然难活也。
事情水落石出后,温缜一言难尽的拉着狄越走了,他也不想再听公堂,这案子公堂审理应该很快,不然拖到年后,新年第一案这样也挺尴尬的。
狄越又被刷新了三观,他们一起走回去,很是懵逼,“那个夫人情事还挺刺激的。”
那能不刺激嘛,出轨文学,小妈文学,绿帽文学齐上阵,就冲他们恋爱脑的程度,估计那陈闰还会与夫人虐恋情深,都是我没满足夫人。
呸,住脑,不能再想下去了,温缜觉得自己要被这一家人带歪了。
都什么人啊,这个世界果然癫起来不要命,“他们不都是你们江湖中人?什么千机阁主人,看来,还是江湖玩的花啊。”
狄越不认同,“不是!我们江湖人很正常!我都是头一回听说这种事!”
温缜想了想,“别说他们了,免得被人带偏了,事情了了,我们直接走吧,免得事又沾上身,我们回去了。”
“成。”
温缜非常吐槽这个案子,他还是想说,真的好冤又好倒霉一死者。只是他万万没想到,以后与这一家还有交集。
索性就是隔壁县城,他们吃完饭骑马赶回去,天还是大亮着,到了府门口牵马进去,茜茜听到动静跑出来,盯着温缜手里的剑看。
温缜将剑举高,“小孩子不许玩伤人兵器,你长大以后才能拿,现在只准拿木头的,别多看。”
茜茜哼了一声,扭头进去了。
温立迎出来帮他们将马带回马厩,温缜有点冷,忙进了房里,房里炉火烧得旺,驱散一身寒气。
茜茜又过来了,还带着她的糖果,“爹爹,给你糖。”
温缜接过,故作高冷嗯了一声,“茜茜想要什么啊。”
“就让茜茜看看宝剑吧,茜茜不碰!”
温缜就给她看了,茜茜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最爱的还是剑器,“爹爹,你不会武,以后茜茜习得绝世武功,你就送给茜茜好吗?”
温缜痛快点了点头,“成,那茜茜要努力啊,只要打败狄越就行。”
茜茜不知狄越深浅,她重重点头,“嗯!我会的!”
柴火烧得水也热了,温缜洗了个澡与头,这几天奔波发现,江湖不是那么好混的,卫生条件就受不了。
狄越也用热水洗,免得寒气入体,毛巾擦着湿发,擦到六分干就放着晾干,他们在炉火边,也挺快。等吃完晚饭,休息一会睡觉的时候,长发早就干了。
温缜晚饭后披散着长发翻开以往的文章温习,狄越斜躺在床上撑着脑袋看着他,长发丝丝缕缕落下来,俊逸的面容多了丝丽色。
温缜看着他,家人也都睡了,把书放一边走过去,他凑到狄越身边,撩开他的长发,狄越制止了他。
温缜:???
狄越想了想,“我们也来玩点刺激的吧?”
温缜噎了一下,缓缓点头,“好啊,听你的,来,叫声爹爹,爹爹疼你。”
“??凭什么?!”
温缜轻车熟路的剥了他衣裳,“不是你要玩刺激的吗?这不刺激吗?乖,喊一声,下回我喊你。”
“你好不要脸。”
——
腊月二十八,扶风县衙前突然鸣锣喝道。
一队身着绛色官服的差役抬着朱漆礼盒迤逦而来,为首的礼部员外郎手持黄绢文书,一路带着人朝温缜住的地方行去,他在门口高声道:“奉圣谕,嘉奖扶风县生员温缜——”
县令慌忙整冠进温家,拉着还懵着的温缜出迎,听着宣旨的唱念着赏赐物。
“温缜于杭州案所立大功,赐《四书集注》御批本一部,
赏文渊阁特制松烟墨十锭,
贡品湖笔二十管,
御赐【明德惟馨】匾额一方,
另赐岁末恩赏银八百两。”
围观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尤其是知道弯弯绕绕的读书人,他们眼红极了,这也太明显了,这规格哪是寻常秀才能得的?分明是朝廷要重点栽培的架势!
刘县令忙领着温缜来领旨谢恩,温缜领旨收下东西后,忙将刚刚急急包好的红封给了宣旨的郎官与宦官。
这年前的惊喜,给的很足,这以后笔墨都不必买了,毕竟御赐的都是御用,千金难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