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嗑学家们躲在角落,偷瞄大哥与子夏姐聊天。因为相距太远,宴会厅又喧闹,所以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肉眼可见子夏姐笑得含羞带怯,气氛相当不错。
暗中观察许久,我们发现,大哥墨迹得人神共愤,似乎丝毫没有乘胜追击的打算。CP嗑得费劲,权叔和苏秒便打起退堂鼓,正打算去女宾席找各自女友,唐雨和鸿薇姐就出现在二人身后。
他们一对儿牵手,一对儿搂腰。
我孤家寡人一个,看不惯如此场面,只好委屈巴巴环抱着李乐,问:“小雅姐呢?”
唐雨答:“姐姐在陪奶奶说话。”
与醉心酒席,觥筹交错的男宾们不同,陶子扔手捧花时,几桌女宾都是有参加观礼的。因而她们一定会谈论唐雅接到捧花的事,自然而然应当也会聊起我,聊到我追唐雅。由是,我不禁好奇:“唐奶奶有没替我美言几句?”
小雨做个鬼脸,俏皮道:“你猜。”
我无奈,只好转而问鸿薇姐:“鸿薇姐,你告诉我。”
鸿薇姐正待开口,苏秒却抢先道:“薇薇,先让他叫声二嫂,咱再告诉他。”
我本着坚决不向邪恶势力低头的原则,拒绝得干脆:“就不叫!”
——02——
稍晚些,鸿薇姐悄悄告诉我:“唐奶奶不仅一直说你好话,还让雅姐认真考虑你呢!而且依我看,就算唐奶奶不说,雅姐心里也有你,所以继续加油,成功就在眼前喔。”
我听完心花怒放,同时越发感觉苏秒配不上鸿薇姐。
因为,苏秒太讨厌!
而鸿薇姐却十分讨人喜欢。
——03——
赶在新婚夫妻敬酒前,大家各自回席。
两人换下西装、婚纱,陶子一身红妆,唐风长袍马褂。从长辈到平辈,一圈酒敬下来,二人脸颊各自绯红。唐风还好,陶子脚底已显虚浮。唐雅她们先带陶子去休息室,我们几个男生则陪着唐风到天台上吹风醒酒。
唐风掏出香烟,递给某个我不认识的伴郎一根,又递给苏秒一根,随后自己也点燃一支,深深吸一口而后吐出烟雾,长长叹息:“婚礼真麻烦啊!”
权叔道:“所以我和小雨商量好了,将来旅行结婚。”
我惊诧:“你跟小雨也准备结婚了?”
权叔道:“还早呢,怎么也得等研究生毕业吧。”
唐风道:“旅行结婚挺好,我支持你们。”
小李乐问:“顾哥哥,顾哥哥,旅行结婚是怎么结?是光蜜月旅行,不办婚礼的意思吗?”
权叔道:“差不多。”
小李乐又问:“不办婚礼,那你们份子钱怎么收?”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原来,小李乐不止长成了大李乐,还长成了小财迷。他这脑回路,可以的。
——04——
婚礼之后,我和唐雅搭苏秒的车回北京。因为苏秒跟我轮流开车,所以坐前排,两个女生则坐后排聊天。
她们天南海北,聊得热火朝天,我几次想插话进去,都以失败告终。
无奈,只能同苏秒大眼瞪小眼。
一行四人清晨出发,十一点半在高速路服务区吃过午餐,午后两点抵达北京。
唐雅没有国庆假期,是特地请了假去参加婚礼的,所以医院好多工作堆积。抵京后,她略作休整,就回医院销假。
她说,晚餐要在医院自行解决。
我看时间来得及,坚持说做好给她送去。她拗不过我,只好答应。我之所以如此积极,一方面当然是想让她吃得舒服点,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有自己的小心思。去医院给她送过一次饭,我就发现:医院里存在我好多潜在情敌,其中威胁最大的一个,就是唐雅曾夸长得帅的那个学长,叫什么许知非?
这家伙,心思很不单纯!
动不动就开车送唐雅回家,光我碰到过的就有三次了。最可怕的是,唐雅仿佛并不排斥他,每次待他都和颜悦色。
有鉴于此,我决定勤在医院露露面。
下午五点一刻,我将备好的晚餐装进餐盒,然后提一个装满口蘑虾仁汤的保温桶出门挤公交。
大约因是假期,我大包小包上车后,竟发现还有座。
过三站,下车。
步行至医院办公楼户外回廊,拨电话给唐雅,说:“我到了,你叫上玲子姐一起下来吧。”
同宿舍姐妹一起保研,又一起规培,唐雅和玲子姐情分可谓相当深厚。我乐得培养玲子姐做卧底,故而总竭尽所能连带“饲养”,每次给唐雅做好吃的,必然少不了她那一份。
傍晚六点,日照渐斜,唐雅偕同玲子姐一路踏着金光,袅袅婷婷,款款而来。
办公楼后花园小轩亭里,圆石桌边,围桌而坐。我将餐盒荤素搭配一字排开,道:“今天特地煲了清淡解暑又开胃的口蘑虾仁汤,烦请二位女神尝尝,看还有没有进步空间。”
玲子姐一如既往的捧场,浅尝后就夸张称赞:“苏小然,你这厨艺都可以去当厨子了!明年等小河河到北京,你这身厨艺无论如何得传授给他,否则,我只能每天去你找你蹭饭了。”
玲子姐听唐雅喊过一次苏小然后,我在她那儿,就正式更名为苏小然了。值得高兴的是,唐雅在她那儿,名字是唐小雅。
嘻嘻,我俩名字挺配的啊有木有?
唐雅莞尔,警告玲子姐:“你可别祸害人了。我听说陈同学一心向医,恐怕没办法像眼前这位一样,天天无事生非,琢磨怎么满足口腹之欲。”
玲子姐目光狡黠,道:“那你就别怪本宫,回头天天做电灯泡,去你家蹭饭了!”
唐雅不接茬:“一顿饭就给你收买了?给我下套。”
玲子姐正色:“收买我的,是一顿饭吗?那是苏小然同学对你天地可鉴的真心呀!”
说完,玲子姐向我伸出手掌,我与她击掌相庆。
唐雅无语:“论油腻程度,你俩真是不分伯仲!”
我浅笑狡辩:“早跟你说过,我们只是真情流露而已。”
玲子姐赞同:“附议。”
唐雅道:“这么情投意合,我看干脆你俩过得了!也省得玲子还得天天想法儿蹭饭。”
玲子姐横眉冷对,郑重其事:“‘朋友妻,不可欺’,你不是不知道,我关玲玲多讲江湖道义吧!”
我义正词严,慷慨陈词:“洒家心里只有你,这辈子‘非君不嫁’。”
眼见我同玲子姐一唱一和配合默契,唐雅哑口无言,惟有默然拜服。
——05——
从医院大门出来,刚走几步,忽然听到身后汽车鸣笛。转身去看,许知非正透过汽车前窗向我招手,示意我上车。
我靠近。
他摇下车窗,率先开口道:“苏然,对吧?这个点儿不好打车,我捎你。”
本来我也是乘公交,没打算打车呀!
他见我犹豫,又道:“没事儿,顺路。我跟小雅住同一个小区,平时也常顺道带她。”
话说到这一步,我再拒绝就显得矫情了,只好拉开车门上车,而后道谢:“谢谢,那麻烦你了。”
他微微一笑:“不客气,反正顺路嘛。”
我看着他的笑容,不由腹诽:这男人帅得,着实属于丧尽天良了!
他开一辆超大型豪华SUV,内饰素净,空间宽敞。车内给人的感觉恰如他本人,春风和煦,阳光明媚。稍稍接触,我便不由有点嫉妒他了。他不仅人长得帅,性格还和善,气质也出众,而且貌似挺有钱的。平心而论,若我是唐雅,我肯定选他不选我。
因为自叹弗如,我又闷闷的,不太想搭理他。
本来我的性格就属于窝里横,跟熟人一起时,话巨多;放陌生人跟前,则巨怂。很不幸,眼下坐在旁边的男人,不仅是陌生人,而且还是情敌。
所以我比平时的巨怂还要怂。
夜幕降临,车堵在路上很久,一动未动。两个大男人坐在车里,半句话也没有,那气氛真是要多尴尬,有多尴尬。终于还是我败下阵来,慌不择言打破沉默,道:“你喜欢小雅姐,对吗?”
话刚出口,我就想狠狠抽自己俩嘴巴。
苏小然,你问这个是想干什么?跟他下车打一架吗?
显而易见,我的直球问话,也出乎他预料,但他尚稳得住,不卑不亢答:“没想到我这点心思,居然最先被你看出来,我还以为自己藏得很好。”
最先被我看出来?
言下之意,他还没跟小雅姐表白过?
从大一暑假我第一次见他起,到现在,都多少年过去了?
这个笨蛋,简直跟我那傻大哥一样墨迹。喜欢别人,你得告诉她呀!否则,人家怎么知道你喜欢她?
大约因为婚宴上喝的酒还没醒,我一时脑袋短路,居然给情敌出谋划策:“我觉得,你喜欢小雅姐就得告诉她!不然,以她那个只知道学习工作的木头脑袋,这辈子也猜不到你喜欢她。”
他转头看我,目光挺诧异,问:“我喜欢她,你不吃醋?”
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究竟说了什么。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想反悔已然是来不及了,惟有打肿脸充胖子,强行大度:“我喜欢我的小雅姐,你喜欢你的唐雅学妹,咱们公平竞争嘛!只要你是真心对小雅姐好,我为什么吃醋?”
他沉默半晌,道:“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认真考虑。”
我暗暗祈祷:大哥,你可千万别听我那昏了头的胡言乱语,跑去跟她表白呀!
她要是答应了,我非得悔得一头撞死。
小和尚还没娶上媳妇儿。
不想英年早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