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拉有时好奇,斐离开后都去哪里。
傍晚那次,便悄悄开了门,装作散心。便见到斐走上了二楼,消失在拐角。
平日里西格拉是不能上二楼的。
他在下面的沙发上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斐的身影,却看到艾因从拐角出来。
西格拉想要招手唤他,话未出口,便看到艾因走到卡玛门前,敲了敲。
门很快打开,卡玛披着浴衣站在那里,似乎说了些什么,便侧过身子。
于是西格拉便清楚地看见:
自己喜欢的亚雌,在夜晚时分,走进了另外一个雌虫的房间。
为什么,他会去找卡玛?
为什么……不来找我?
艾因剥开了卡玛的浴衣,便看到所谓的新婚的服饰。
恰是鲛绡雾縠笼香雪①。
透过薄绡,轻易览见白日未窥尽的风光,宝石的身体链恰合曲线,在灯下流动着绚丽的光彩。如今并无制服遮挡,行动之间,还有泠泠的碰撞声。
卡玛缠绵地拉住他的手,眼神潋滟勾人。
“请侍君……疼我。”
安白:卡玛如此风情万种,怎么让我感觉头顶有点绿。
忽然明白什么叫自作孽不可活。
“好卡玛,你真是越来越主动了。”
安白揽住他的腰,将他逼到了床上,这时便看到卡玛高举的手腕上戴的细小铃铛。
链条虽细,材质却坚硬,应该还有暗扣。
安白俯首低问,“卡玛,你的柔韧度……怎么样?”
卡玛正不明所以,就被抓住同样戴着铃铛链的脚腕,一路抬到头顶的手腕处——
扣紧。
卡玛:???
他被敲成了一架晃荡的单脚编钟。
最后那击木打在钟架上,落下了满架木屑。
卡玛忽然想起,他从未被真正灌溉过。
亚雌仍在耳边呢喃。
初时喊的是“卡玛哥哥”,后来是“卡玛”“好卡玛”,再后来,或许是情到深处,不经意地说出“可爱的卡玛”,甫一出口,便唤起了雌虫的独特的印象。
他试探地开口,“安……”便感到身上虫的动作一僵。
“卡、卡玛哥哥,说什么呢?”
亚雌的反应不是很自然,身体的触觉不会出错。
卡玛喃道:“你不是说过吗?艾因和你是一样的。那么,艾因就是安……只有安总会将‘可爱’和‘卡玛’放在一起,又挂在嘴边。”
马甲被揭露,安白也没有隐藏的必要。
“我还以为,卡玛会发现得更晚一点。”
安白解开卡玛腕上的暗环,“一开始是因为我们的关系不明确,我不想暴露身份,被你发现‘安’查无此虫。后来是……卡玛太可爱了,让我忍不住欺负。原本结婚后,应该告诉你的。但是西格拉……”
“西格拉也被蒙在鼓里?”
“……嗯。这又涉及另外的原因了。”
安白不太确定卡玛会是什么反应。
愤怒吗?难过吗?
卡玛只是坐起来,揉了揉因绷紧过久而酸软颤抖的大腿。
家族的保密协议使这一切变得不难理解。
少了一个侍君,就意味着这个家里目前只有三只家虫。
艾冬侍君,我,和西格拉……
“需要我……继续装作不知道吗?”
“卡玛没有别的要说的吗?”
安白这时已经解除了易容,悄悄把屁股挪近了对方。
“你不怪我过分戏弄你……”
“不管怎么样,不都是安吗?”
卡玛牵着安白的手到胸前,“是安的话,怎样都可以。所以,今晚……再好好疼爱我吧。”
*
西格拉等到深夜,并没有见到艾因出门。
他们在干什么?
他们……还能干什么?
雌侍通情,可是大忌。
艾因不会不明白。
所以他们……不会是做那种事。
但还能做什么?
西格拉心乱如麻。
艾因不曾回应他的喜欢。
他以为艾因至少不会喜欢任何雌虫。
可是为什么会和卡玛?
十一时五十五分。
门禁时间要到了。
西格拉将手背掐出红印,迟钝地起身,踅回自己的屋子。
他要……问个清楚。
*
安白睡醒之后,还记得换回艾因的身份,准备先回主屋换件衣服,结果就看到西格拉跪坐在门前。
“西格拉,你、怎么在这儿?”
“艾冬侍君允许我……来给卡玛侍君请安。”
西格拉一字一字艰涩地开口,拳头捏紧,仰起头,乌着眼圈说道,“但我是来等你的。”
“你知道我在这儿……”安白傻眼。
西格拉僵硬地点头,“我昨晚看见了。”他的余光瞥见门旁的卡玛,后者神情缱绻,见到他时才偶生一丝疑惑。
“我们先回你屋去。”安白拉起他,“别在这儿跪着,怪难受的。”
比这更难受的是西格拉的心。
回到屋子的时候,他便开口:“卡玛逼你了?”
他忍不住往更容易接受的方向去想,哪怕心里知道这对艾因来说再坏不过了。
“你是为了那位雄主,才费尽心思……接近卡玛吗?”
“不是的,西格拉,我、我跟卡玛……”
“你跟他有情。没有谁逼你,你喜欢他,所以和他在一起。他嫁进家来,也是你所盼望的?”
西格拉一个一个地抛出他的猜想,嫉妒在心中如野草疯长。
安白讷讷无言。
西格拉今天攻击力好强。
“你们做了吗?”
西格拉冰冷地开口。
安白:难以反驳。
“这、这是有原因的……”我就是他雄主啊。
我跟你也做了啊但我能说吗?
西格拉自嘲一笑,“你就是不喜欢我。你明明对其他雌虫也可以,冒着被发现的风险也要和他通情,却不肯对我主动一点。你让我的感情……变得像个笑话。”
“不是啊西格拉!”安白要急死了,“我不接受你,是因为……”我是你讨厌的雄虫啊 !
西格拉眼神冰冷而锐利:“那你敢像对待卡玛一样,对待我吗?”
言下之意是:跟我爱。
安白内心小人泪流满面:这是闹哪般?早知一开始就用艾因的身份爱了。
西格拉“呵”了一声,“你不敢。你从前那些话,根本是……骗唔。”
他睁大眼睛,看到艾因瞬间放大的面容。
可恶,艾因想,再这样下去,我会力不从心的。
这是第一次,西格拉在爱的过程中得到触摸。
斐爱时如狂风暴雨,身体却矜冷克制。
艾因不一样。
艾因会让他觉得,自己的的确确是被爱恋着的。
西格拉的每一片肌肤都在烧灼。
他知道这是不对的。
他在冒犯。
这样冒犯的心思,已在心底翻腾过无数次。
想要亲吻艾因,想要压在对方身上,覆盖那个雄虫留下的一切痕迹。
如今,他却只是敞开身体,向爱慕的亚雌献上了伊甸的禁果。
不纯洁的欲望生出罪恶的种子。
不合时宜的任性,要将他、要将他们……都拖入黑暗的深渊。
西格拉难以自抑地抱紧了艾因。
既像索取,又像保护。
亚雌的身体那样脆弱。
他的爱却有一种温柔的力量,宛如春阳照耀下奔向沙滩的暖浪。
西格拉甚至愿意用生命的零头,去换取一拍浪花的轻抚。
艾冬忧心忡忡地站在门外。
传召时间已到,但之前进去的是……“艾因”?
西格拉床头的传召铃倏然响起。
他猛地一颤,蹙眉翻起了身。
“斐、斐要来了……”
他一时冲动上头,逼艾因和自己欢好,却把这件事抛在脑后。
如今却是前所未有的惊慌。
未经允许和奴侍通情,艾因的下场……西格拉根本不敢想象。
他艰难地将亚雌推开,嘴里念着,“你快、快出去。雄主知道的话,就完了。”
艾因却一动不动,神色泰然。
铃声突然响起虽然吓了他一跳,却也在意料之中。他是昨晚算着时间定下闹钟的,每日的时间都不固定,可能因此让西格拉没有防备。
今早事发突然,艾因没来得及取消传召铃,就导致出现这种即将“被捉奸”的情景。
他知道现在出去是最合理的,但是…
“西格拉,”艾因低下眉眼,语气平静地陈述着,“你自己挑的火,现在反而不敢当了。”
艾因的语调听不出责怪之意,西格拉却为此心急如焚。
“都这个时候了,你怎么还说这些。”
西格拉抓来衣服,披在艾因身上,哄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这样逼你。你赶快走吧,要是被发现的话,你的处境就糟了。”
艾因低笑一声,心想:我不出去的话,从哪儿找一个斐过来抓你?再说了,现在出去了,待会儿不还得进来。
“那……”艾因抓着西格拉的肩膀,往下压了压,“你还觉得我不喜欢你吗?”
西格拉紧张之际猝不及防,被挤出两滴泪来。
“不会了,再也不会了……求你了,我不想害了你,你快点、快点走吧。”
艾因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提起裤子,套上上衣。
西格拉连忙起身将他推向门口。
然而,为时已晚。
西格拉刚刚打开门,便看到艾冬站在门外,扬起手,似乎正准备敲门。
而屋内的两虫却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湿汗满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