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石子瑜照例早起，挪开益浩思放他腰上的手，轻手轻脚出了卧室。
浴室旁边是衣帽间，他洗漱完随便拿了件黑色高领毛衣穿上，又找了加绒裤和棉服外套，穿好衣服照一下镜子，一身黑衬得石子瑜皮肤更白了。
他微微侧头扒开领子一看，脖子根上果然有不少吻痕，也就是秋冬天穿高领不会被人怀疑，如果是春夏天就麻烦了。
准备就绪，石子瑜却没出门，而是进了卧室，益浩思半睁着眼睛等他。
“你穿黑色好有感觉……”alpha嘴角上扬，刚起床的声音十分磁性。
“我穿什么你都这么说。”石子瑜笑笑，走过去在他的额头上落下早安吻。
益浩思顺势握住恋人的手，指尖顺着手腕插进衣袖，不安分地挠来挠去。
握住他的手腕把手抽回来，石子瑜轻轻捏他的手指，道：“上班去了，今晚见。”
“嗯，今晚见，早点回来。”
“好。”
他的视线一直落在beta身上，直到恋人的身影在门口彻底消失，益浩思才闭上眼睛继续睡。
换乘两次公交，石子瑜终于到了公司，但他还不能上楼，得给老员工带咖啡。
其实还有让石子瑜带早餐的，被他想办法拒绝了，可惜咖啡店就在公司楼下，他也只能“顺手”带一下。
同事只到了几个人，石子瑜已经习惯，将剩下的咖啡放到茶水间便开始工作。
其实他不喜欢这个实习，只是比起其它找得到的，这个最体面，而且有工资。
“子瑜，你过来一下。”负责带他的李彩云刚放下包包就进入工作状态。
她打开电脑上好几个文件：“这几个文件每个打印十八份，等下送会议室。对了，今天要谈一个合作，你跟我一起去。”
“好。”
李彩云是个效率主义者，在她手下很累，但学东西很快。石子瑜很佩服她，只要在她规划的时间内做完对应工作，基本不会出现需要加班的情况，而且她是把实习生当实习生看的人，是靠谱的前辈。
接着李彩玉又给了他一份客户资料，让他没什么事做的时候研究一下，免得到时候出错。
石子瑜打开一看，哎，这个人昨天还见过，就是向炫明。
他顿时觉得自己不能参加这个合作，毕竟他可是目睹甲方醉酒糗样的人，向炫明不记得还好，要是记得昨晚的事，见到他一定很尴尬。
他有点为难，但是李彩云这是有意带他，不去就显得又不领情。
石子瑜回到座位翻着资料如坐针毡，这时候要是来点别的活就好了，他就不用和李彩云一起去见向炫明。
他第一次祈祷来个别的老员工给自己塞活，可惜没有实现。
不过没想到李彩云给了他“好消息”，她表情无奈地告诉石子瑜客户那边改时间了。
石子瑜脸上也是可惜的模样，实则心里松了口气。
他倒没有很意外，毕竟客户昨晚上被救护车拉进医院了，今天应该要休息吧……
今日上班有惊无险，石子瑜记得益浩思让他早点回去，往公交赶的速度加快一些。
…………
石子瑜觉得自己和向炫明是有些孽缘在的。
前几天，他跟着李彩云到向炫明家谈礼盒设计的事。衣冠楚楚的甲方谦虚有礼，客气地对更换交谈地点一事表示歉意，请ta们吃了大餐，谈完合作送ta们离开时还一人送了一个精美摆件。
割裂得让石子瑜怀疑向炫明其实有个双胞胎兄弟，不过好消息是甲方没有认出他，他跟在李彩云后面打下手特别安心。
前天，李彩云让他提前两小时下班，把两款礼盒样品送到向炫明家，收集甲方反馈意见。
他中午就跟向炫明沟通约好见面时间，结果到了向炫明家却在他家门口提着两个大袋子等了二十多分钟，门铃都要快按坏了也没人开门。
……
“不回信息，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家，总不能一直在这等吧……”
石子瑜忍不住抓着门扶手轻轻摇了摇，门却一下打开了。
“嗯？”
什么意思，直接进去？
“这应该不算私闯民宅吧……”石子瑜喃喃自语，探个头进入，“向先生？您在家吗？”
客厅沙发前边的地板一抹金色显眼，好像是甲方的头发。要找的人似乎是躺在地上，不管石子瑜怎么呼叫都没反应。
又喝醉了吗……
石子瑜咬咬牙提着袋子推门而入。
他放下袋子蹲在不省人事甲方旁边，没闻到酒味，他轻晃向炫明的肩膀试图唤醒，无效，干脆双手抓住用力摇了摇，晃得向炫明的头转来转去硬是磕醒了。
“向先生，你需要打急救电话吗？”石子瑜松了口气，把他扶坐起来。
向炫明捂着后脑勺，声音低哑：“水……饿……”
“哦好。”石子瑜随手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接满温水递给他，然后掏出手机：“你想吃什么，我现在点个外卖？”
“……”向炫明不说话，转头看一眼厨房又盯着石子瑜。
“呃，我做饭很难吃的，说实话。”
石子瑜有点为难。
没见过上班还要给甲方做饭的，向先生你未免太没边界感了吧……
“饿……”向炫明捂着肚子，脸色发白：“随便弄点……就好……”
“好吧。”
以防万一还是再点一个外卖吧……
扶着他坐到沙发上，石子瑜摆弄手机找到一家在附近且评分比较高的店，只是看了眼价格和配送费他便默默退出，走向厨房的步伐多了些决心。
这一片是别墅区，开的店都不便宜，点一顿够吃两次肯某基全家桶的了，石子瑜可舍不得自掏腰包给甲方点这么贵的外卖。
冰箱里食材很多，也很优质，但石子瑜径直略过，找到一包面看完说明书，又拿了四五个鸡蛋。
开启煤气灶，架锅烧水，放面打蛋，撒点盐倒点油再搅拌两圈，鸡蛋面做好了。
一锅直接端上桌，再递给甲方一双筷子。
迎着向炫明疑惑迷茫的眼神，石子瑜表情十分诚恳，又带些“看吧，我早就说过了”的无奈。
向炫明深呼吸接过筷子，试探地吃一口，说不上难吃，但也不好吃。
不过他饿了一天这会胃空得发疼，倒也多吃几口面，至少把蛋花全吃完了。
“谢谢，这是辛苦费。”向炫明放下筷子，掏出手机给石子瑜转钱，顺便给自己叫了个外卖。
看着一千元入账信息，石子瑜羞愧自己没做顿好的给他，至少该加两根青菜再添点葱蒜调味一下的……
老实人石子瑜受之有愧，决定把钱转回去：“只是做个面，给的太多了。”
向炫明淡淡道：“上次谢谢你叫了救护车，医生说再冻一会得出事。”
他说得平静，低头又吃了两口面，金发垂落被他别到耳后，漂亮立体的侧脸透着恬静又颓废的矛盾气质。
“啊……那个啊……不用谢，你没事就好。”
石子瑜不自在地笑笑。
不知道向炫明记得多少，可别记得自己说他像流浪汉的事啊！
向炫明突然抬头，好看的浅蓝色眼眸直直望向突然拘谨起来的beta：“可以倒点水给我吗？”
“哦好。”
石子瑜又给他倒了杯温水，向炫明礼貌地笑：“谢谢，你很贴心。”
说着，他瞥一眼桌上的红酒，好像在解释：“我习惯早上起来喝点酒再做事。今天改了一天的谱子忘了吃饭，本来想弄点吃的，没想到饿晕了过去……”
他看向地板上的纸袋：“嗯……差点忘了，你过来还有正事。”
石子瑜点点头，把那两袋子提到餐桌，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好：“这是第一版，你看看哪里符合要求哪里需要改进的吗？”
礼盒有两个张开的巴掌大，同样的五角星形状，都包了黑绒布料，不同的是绒布上秀的花纹与颜色，一银一金，不过都十分精美。
向炫明随手拿起一个翻看，摩挲表面的花纹，瞧着兴致缺缺：“感觉差不多，你觉得呢？”
“我觉得都很好看，主要是你喜欢哪个，如果都不满意可以继续改的。”
“只是一个礼盒而已，来的宾客都不会在意，没必要花那么多心思，这两个你随便选一个就好了，对你们来说也省事。”说完，向炫明放下盒子继续吃面，让渡了选择权。
石子瑜心中惊讶，李彩云说对了。出发之前她就说向炫明对这个不会很在意，但公司的态度要到位，还叮嘱石子瑜不要发表太多个人意见，更不要替客户做选择。
他心里记着李彩云的话，便委婉拒绝。
向炫明单手支撑着头，脸上没什么表情，筷子轻轻搅动汤面：“作为工作人员不能发表意见的话，可以麻烦你用‘好心人’的立场给出个人建议吗？我选不出来，也不想选，一个盒子而已，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靠谱前辈的话自有其道理，石子瑜不准备替他做选择，便引导他进行联想：“我觉得两个都很好看，或许可以选一个和宴会风格接近的？比如宴会的主题，表演场所的装扮等等……”
向炫明静静听着，放下筷子：“我只是想听你的真实想法。为什么没人肯对我说真话呢……”
……
他们那天没有选出礼盒，向炫明让他和公司的人说还需要时间考虑。
现在，他下班回家路上又见到了向炫明。
在雪夜的那棵树下，穿黑色大衣的向炫明正望着他之前坐的地方静静站立。
石子瑜不由得停下脚步，一时不知是上前打招呼好，还是装没看见直接回家好。
下一秒他就失去第二个选项，向炫明有所察觉地向他看过来了。
沉默又尴尬的对视。
向炫明主动走近，以熟人的语气开口：“下班了？”
“嗯，正要回家呢。”石子瑜点点头，不知道该聊什么，大脑飞速运转搜刮合适的话题。
“我刚好路过就下车看看。”向炫明微笑着解释，问：“需要我送你吗？”
“不用不用，我坐地铁直达的。”石子瑜连忙摆手拒绝。
向炫明却盯着他的脖子又问：“你的围巾？”
“啊……那个……”石子瑜本想骗他说洗了忘记带，眼前顿时闪过向炫明说没人跟他讲真话时的落寞表情，便硬着头皮说实话：“我懒得洗……就，给扔了……”
听话的人一怔：“这样啊，抱歉……”
“别，这又不是你的错，是我自己犯懒啦。”石子瑜不想在这么尴尬的场合待下去，深吸一口气指着地铁站方向道：“我得赶地铁，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嗯。”向炫明轻轻点头，冷风一吹，轻盈金发飘动，无端添了抹萧瑟。
石子瑜走了两步又停下，转头道：“我觉得金色更适合你。”
说完他便快步离开，留向炫明睁大眼睛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