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周围其他人自然是不懂的,牧新也就随意敷衍过去。
就像自己那所谓的“觉醒”不能告诉其他人一样,许知霖特殊的一点他也说不出去。
这几天牧琛和文思沂也已经忙完,牧新下晚自习回去时看见门口亮着灯,漏出一角的花园桂花树上挂了点红色装饰物,他才恍惚记起也快元旦了。
牧琛和他聊起一点关于公司的事,牧新很少接触,也听不太懂。
只有那个“差点出事少不了判几年”让他有点揪心。
文思沂笑说他杞人忧天,但牧新也发觉她其实很勉强。
牧新最后把那个梦稍微削减一点说了,他也希望后面是个好消息。
“原来那天是因为这个吗。”文思沂这这几天一直堵着的一口气终于回去。
厨房飘出香甜的雪梨味,她进去盛了点,继续说:“新新,没事的,噩梦而已。”
牧新欲言又止,想他们大概不会真的信 ,只好转了话题说:“能和我说一下具体的问题吗?”
牧琛刚洗完手就往他脑袋上按,说:“新新以后要是愿意留在家里干的话,迟早会接触到的,现在不急,你还有其他选择。”
“这还没养废嘛,不着急。”文思沂玩笑道。
这些话牧新明白,他们也只是想让他有更多选择的机会。
“我来看看这个,都这么软了,可以了吧。”牧琛无奈摇摇头,最后去加了糖进那锅冰糖雪梨。
“新新,爸爸妈妈不是不想培养你或者放弃你,只是觉得,你应该有你的想法,你可以是自由的。”
牧新虽然听得感动,但他这个爸在家就没正经过几回,他不免有些接受无能。
文思沂也听不了太多,赶紧说:“明天带点走吧,冬天喝暖胃。”
她又意有所指,“新新,你和小许,现在关系怎么样?”
牧新一下有些心虚,含糊其辞:“就平时那样吧。”
文思沂没想太多,“我多装两份,明天一块带。”
牧新忽然问:“妈,你真不觉得我突然把这个人带过来有点奇怪吗?”
文思沂愣一下,说:“我还不懂你?至少你交的朋友没有心眼多的,我们肯定也是真心相待。”
牧新心说那可太错了,许知霖心眼一堆。
很快文思沂又说:“但是那孩子最近有点奇怪啊,他怎么把钱转我了?”
牧琛问:“算错了?”
“不是,他转了很多,说是还钱。”文思沂转头又来问牧新,“你借他钱了?”
牧新一脸迷茫,“我有什么钱借?”
他说着凑到文思沂身边去,发现许知霖转的并不是一笔小数目,一段时间转一点,林林总总好几万,虽然文思沂都没收。
“我今天一天吓得,又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就等你回来问问呢。”
牧新眉头皱起,“妈,他工资多少?”
“自由结算,现在的话一共大概——”文思沂好像也明白了,赶紧刚要洗锅的牧琛喊来,“老牧,过来算账。”
牧琛一脸不情愿地继续工作,看到那些后又是不解,“这是什么奇怪金额?”
牧新也蹲在一边看,说:“如果减掉前几天他当模特的那些工资,这些刚刚好。”
文思沂沉默,准备给许知霖打电话。
牧新说:“我问问他吧。”
许知霖哪有什么钱,牧新看到的余额大半还不都是那些。
他想到之前许知霖未露出的心声,什么“帮一把”,不会是拿那些钱当暂存的,到时候再拿出来吧?
许知霖说会尽自己的力量帮忙的时候明显是底气不足的,而牧新当时想的是,他作为一个主角敢这样说很正常。
许知霖这次回得很慢,又撤回几条,牧新拼拼凑凑看到一些。
[是如果,如果有用的话,这点钱在我手里到时候还能拿出来用。]
[我不会乱花。]
牧新蹲在门后打电话过去,许知霖这次竟然挂断了。
他忽然有点生气,打字问:你心虚了?
[什么?]
牧新不管不顾继续:你是不是觉得这些钱你还是不该拿?拿了,也只是想着以后用到我家?
电话还是打了过来,许知霖都还没开口,牧新先问:“许知霖,你真的会预知未来吗?”
许知霖沉默一会儿,淡声开口:“牧新,我从来没这么承认过。”
“哦……那就是我一直在瞎想吧,能预知未来也不会这样了。”牧新堵着气,又有些无奈,“那你和我说说,为什么要留着那笔钱?”
“对了,你说什么我都信。”
许知霖却答非所问:“你在难过吗?”
“我有什么难过的?”牧新只气得头昏,“我花钱费力定点帮扶,有些人把我当傻子耍呢。”
“好了,对不起。”
“你道歉干什么?”
“因为需要。”许知霖固执道,“还有钱的事,也是因为需要。”
“我知道那些对你们来说只是一笔小钱,有时候不经意间可能就花出去了。但万一呢,万一就差几万块呢。”
牧新忍不住说:“其实我家花钱没那么夸张……如果你是指某些败家富二代,那就当我没说。”
许知霖也缓和下来,说:“原本就打算用在你身上的钱,也该还回去。”
牧新想说他也没必要有那么高的道德……
“牧新,我以前很无力,也错过了很多事,即使现在也是这样。所以我想,至少让我自己更靠近你一点,试着做点什么。”
“也就这件事了,关于你的,我必须要做。”
牧新脸热的同时越听越耳熟,“……你最近在和陈易聊天?”
“嗯?”许知霖疑惑道:“确实有点,他最近偶尔会向我问题,怎么了?”
那就对了……
“我们没有多少其他的交流,我很听你——”
“现在没事了。”
牧新笑着,“我觉得大家好像也挺好的。另外那个钱就是给你的,妈妈不会收,你给我我也不会收,就这样吧。”
他不给许知霖回话的机会,直接挂断。
想到固定的早餐,又去说:以后早餐我给你转钱。”
[这个不行。]
牧新在床上滚了两圈,已经想扔手机了。
这个世界上到底谁会和钱过不去?不愧是主角,永远那么清高。
牧新拒绝再谈这个话题,文思沂也丝毫不觉得他该“还钱”。
最后牧场一锤定音说起了那个“实习生”,言辞间颇有一种要好好培养许知霖的意思。
许知霖也不推了,只说:谢谢。
仅仅是文字,牧新想象不出什么。
他之后去问了服装摄影那边的事,发现许知霖很久没拍过了,因为并不是随时都需要模特图。
但是排了他的班,文思沂坚持说还是要按时间计算工资。
牧新第二天和许知霖说了,许知霖说想去公司实习,但是肯定不可能长久留下。
再问下去,又是他的悲观心声,无非就是害怕自己改变了什么。
许知霖表面看做什么都得心应手,想想应该也是一个脑子清醒的人。
他之前想通了不应该老是介意这些,比如明宇那事彻底改变了。
现在又不知道被谁蛊惑,一朝回到解放前。
也就在自己的问题上,他很少纠结。
这个问题持续到了元旦。
难得的雪晴,过几天又是大雪,所以他们做好攻略打算挥霍一整天,之后再洗心革面去面对那一沓卷子。
一群人团建是这段时间为数不多真正放松的时间。
只是站在游乐场门口,牧新看着许知霖手机里的对话框,久久不能平静——
他什么时候和郁溯搭上话,什么时候隔几天就要聊两句的?
牧新不清楚。
他只觉得许知霖被骗了。
这人能是郁溯?
见过的那个郁溯简直就是个随时随地冒话茬,什么都想插一句的人。
线上却是个冷酷无情高冷挂。
这显得许知霖都活泼开朗了不少。
郁溯说,让他别想东想西。
许知霖问,他怎么知道的,他根本就不懂。
转过头来许知霖又问,为什么他总在做错呢,为什么这一切好像偏离了原本的轨道,他却不想阻止。
俨然是把郁溯当成了个树洞。
郁溯也不像见面时那样,好像很能搭话,只说他如果非要这样想那才是完蛋……
牧新不太理解,郁溯跟他们没什么交集,怎么还能真的回许知霖这些毫无营养的话。
显然他是个并不愿意多和别人说话的人,见面时怕也只是因为时光在旁边所以心情好。
至于那两个人是什么关系,牧新还没想好,许知霖买了热奶茶回来,手上也腾不开。
牧新有点心虚地捏着手机,想看看许知霖身上有没有能放的地方,然而毫无疑问根本没有。
牧新老老实实道:“你手机刚才解锁了。”
“是你没有设锁屏,又没退出去。”
许知霖愣一下,“你让我看看。”
牧新嘴里乱嚼着话,实际自己也不知道在说什么,只默默打开手机,“你什么时候和他认识的呀,我以为你上次很讨厌他们呢……”
许知霖不太在意,“那位名字有点奇怪的,说是对面找我。”
牧新眨眨眼,“名字奇怪……?时光?你不觉得很有意思吗,高冷帅哥,名字还挺……”
“总之,你可以和我说啊,为什么去麻烦别人。”
“那我就来麻烦你?”
“在我看来这不是麻烦。”
“嗯……你对我很好。”
[好到,知道自己做错了的时候懂得什么叫心虚。]
许知霖没事人一样地笑了下,“我总感觉,他是话里有话吧。”
[就好像,也是在劝我。]
[可惜我的阅历也就这点了,听不懂。]
牧新眉头一蹙,“不许贬低自己,别管其他的,你在我这就是最优秀的一个。”
许知霖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看出什么,“我刚才,说什么了吗?”
语气平平,也没有逼问的意思,但牧新稍微有点紧张。
“……就,你以为是什么就是什么吧。”
许知霖点头,“那就是没事了。”
牧新也沉默。
让他自己说自己会读心很奇怪,但许知霖问出来就很正常。
关键是许知霖他不问了。
牧新直接把手机揣兜里,管他之前有什么,这会儿全乱和一起,“总之他们说的那些我也不太懂,你听个大概就好了,本来也没必要听其他人的。”
“除了我。”
其他人陆陆续续聚过来,陈易手里拿着几张票挨个发。
到他们的时候,他又顺手抽走许知霖手里的热奶茶再挨个分。
最后还剩几瓶陈易就一并拿着,开始唉声叹气,说:“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啊。”
“前几天的雪虽然不大,但是刚晴没多久,很多设施都不开放。”
“而且啊,李今樾怎么突然不来了?”
牧新小声说:“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他悄悄和许知霖对眼神,“他,她。”
许知霖点头,然后拿走陈易手里的奶茶上前去,“李今樾,给。”
陈易迷茫地转头,刚到的几个女生各自领到一杯热奶茶,此时没人看他。
李今樾声音突然明显起来:“谁说我不来了?”
她挽着明歌和很少露面的尤念,互相对视一眼,“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今天不是谁请客吗,肯定来呀。”
“牧新请吗?”
牧新嘶一声,看了眼自己的余额,“嗯——”
“我请我请。”陈易立刻狗腿地举手,“大家吃好玩好啊,今天的消费都由我个人买单!”
他又一秒闭嘴,捂着嘴巴发出模糊不清的话,“我这只是开玩笑啊,不信你问老项,问牧新,我平时就这么抽象,其实我很质朴的哈哈哈哈……”
三个女生埋着头在看研究好的攻略,显然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