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默默后退一步擦了擦额角，解释说：“搞错了，那个是拿来兑的。”
他暗自呼出一口气，似乎有点庆幸，“幸好许知霖还没喝上……”
牧新抓着他肩膀，快炸了，“是我就可以了吗？”
“……那也不是我让你喝的啊。”
刚巧结束另一边女生组赛事的几个女生来凑热闹，了解个大概后齐声啧啧。
“牧新……”李今樾看着这个越来越和记忆中不一样的人，深刻懂了什么叫年少无知且眼瞎。
她盯着地上干净的纸杯，有些不忍但还是说：“这个还是浓缩款，你——”
“我好得很。”
牧新倔强地说着，歪头呸了声。
他嘴里一股怪味，不想在继续被围在这里了。
挤开人群，他身后衣摆又被许知霖揪住。
许知霖欲言又止，最后只说：“我陪你。”
牧新一想到自己会做出那些事，多少都和许知霖有点关系就鼻头酸，说：“你自己走。”
牧新离开操场坐在几乎美人的楼梯里，短暂地自闭。
背后吵吵嚷嚷，他内心也吵。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明明自己做的都是很正常的帮助许知霖的事，但为什么结果总是不对？
听到许知霖的脚步声，牧新又把头埋下去。
“不许嘲笑我。”
再多说一句，牧新都害怕自己绷不住对着他发疯。
[虽然看上去出了点问题……]
牧新头埋得更紧。
这么久了，他第一次讨厌这个读心能力。
憋着不能说，又要无时无刻地听见来自许知霖的声音。
想不去注意也难，但注意了，许知霖总是不给他需要的反应。
[但没事，现在能看到的，只有我。]
“牧新。”
许知霖在他旁边坐下来，没再有别的动作。
他轻轻叹了声，说：“我不太清楚为什么你不让我接触他们。”
提到这个，牧新便抬起头，“……我给你说你又不信。”
许知霖凑近了些，浅色的眼睛盯着他的，说：“但是我一直在听，不是吗？”
牧新默默挪了两下，嗫嚅着：“你明明老是反着来……”
“好。”许知霖失笑，声音温和，“是你让我看到他们的，作为群居动物，人会自然地走到群体中去。”
“我向他们打听你，了解你，作为回报，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他们的需求。”
牧新闷声道：“我不是让你不社交，只是……”
他痛苦地搓了两下脸，“总之，你找我，我不需要报答。”
他想起许知霖之前所说的，任何东西都是有价格的。
牧新当时想说，他真的不需要。
但许知霖实际并没真的说出来，所以牧新也就作罢了。
“许知霖，你有事都可以找我，真的。”顿了顿，牧新为自己找了些借口便接着说，“还有你说的了解我，直接问我不是更好吗？”
操场那边又是好几道哨声，好像有点破坏现在的气氛了。
虽然牧新眼里，许知霖就这么坐那，不言语，也有一种青春剧男主的气质。
牧新的视线忽然被地上的小爬虫吸引到，不知不觉去看的时候，许知霖忽然开口：“那我问你。”
“牧新，在你眼里，我算谁？”
这个答案牧新很会回答。
他的目标就是做好朋友，但现在好像不是了。
慢慢地，许知霖退开了。
他勉强提起嘴角，“和项书淮他们差不多吗？”
牧新有点违心地点头。
如果不这样，好像也是不对的。
许知霖呼出一口气，“嗯，那种关系也很好。”
[没有越界，我只是偷一点好，仅此而已。]
许知霖站起来，弯腰对着他伸手，“我和明宇他们解释过了，不会笑你的，大家都很好。不过也可以先回教室。”
牧新愣愣地被他拉起来，一路魂不在身上地跟着飘。
许知霖今天的话有点多，但牧新并没觉得他变成了什么活泼款。
“你不高兴吗？”牧新在后面扯了两下他的袖子，小心问。
许知霖摇头，回头说：“不高兴的是你。”
“你做错什么了吗？事实上都没有。”
[虽然这在我眼里，我还是很愿意看的。]
嗯？？？
牧新最大的错觉就是，许知霖似乎一天比一天恶趣味了。
“所以，不要苦着脸，你笑起来更好看一点。”
许知霖一手摩挲了两下他的手背。
牧新忽然就不觉得许知霖哪不对了。
想想吧，主角自然是满满正能量的，温温柔柔的确实是他的风格。
“谢谢。”牧新忽然就对有点暧昧的靠近没那么抵触了，他凑上前，笑着，“你也是啊。”
“对了，你很热吗？”
牧新看见他本来白皙的脸慢慢有点发红，第一时间自然想到的是他应该运动完有点热。
“不过这么久还热啊，要不吹会儿风再回教室？”
“不说了。”许知霖忽然加快脚步，另一只手死死按在脸上。
[只是因为被夸了一句就……实在不应该。]
牧新立刻懂了。
孩子年纪小，可能脸皮薄吧。
“许知霖，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牧新尽职尽责地去夸，完全没再想到之前的“不能多夸”，开口就来，“你就是各方面都很好，你以后也会成为很多人望尘莫及的人。”
但出乎意料地，许知霖很平静。
哪里出问题了？为什么认真去夸他反而好像一点也不激动？
这个问题牧新想了一天。
多次实验表明，许知霖真的很平静，不管他再怎么夸，许知霖再没红过脸。
真是因为那会儿太热了？
不该吧……这都十一月了，青春期真就这么火气旺？
第二天只有上午还有部分比赛项目，牧新确认许知霖并没有被恶意报任何其他项目，彻底放心下来。
只是有点不敢面对明宇了。
甚至想转学。
“牧新，不要喝不该喝的东西。”明宇平静地模仿着昨天说完这句，几乎是得意地去推眼镜。
牧新心如死水地“呵呵”两声，有点想把他的本体眼镜打掉。
他仍不能完全对明宇放心，主要是距离太近了。
明宇到底是不是仅仅只拿许知霖当对手，所以经常拉着他探讨学术问题不知道，毕竟频率未免太高了。
下午最后两节正常上课，牧新更是觉得明宇看他们这边的频率高了不少。
连几乎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许知霖都察觉到了。
又刷了一下午题的许知霖放下笔，好像已经习惯了，“拿来吧，我看看能不能做。”
说完他看了眼在一边拱着的牧新。
[不说点什么吗。]
牧新一脑袋大大的问号。
他慢慢坐正，莫名其妙地看看许知霖，笑了下。
又对着明宇抬两下下巴，牧新咳了声，“喂，我哥和你说话呢。”
许知霖：……
明宇：？
明宇似乎反应过来，对着许知霖抱拳，“哦哦，我懂了，在外面混的，总要认个大哥罩着。”
许知霖：……
牧新又趴下，只漏一只眼睛去看许知霖，嘴角笑被他藏住。
虽然不知道许知霖为什么执着于让他在这个时候出手，但牧新玩得很爽，昨天的郁结全没了。
许知霖有点不知所措地揉了两下手腕，呼出一口气，说：“明宇，是有什么事要说吗？”
因为没有老师来，现在几乎是自习。
牧新就眼睁睁看着许知霖明宇两个跨出自己的位置，一起消失在门口。
他不可置信地看了两下空位置，脑子里有很多画面。
一种是明宇憋不住，在厕所或者小角落喊来一群哥们，然后打起来。
虽然牧新不知道明宇去哪认一群哥们儿，但他刚才的动作很得心应手。
二种是许知霖察觉到危险，而他因为被自己改变所以已经会迎难而上，于是反过去把明宇揍了。
别说，许知霖比明宇高，看着也要有力气些。
各种画面的结局里，总有一个非死即伤。
牧新诚惶诚恐地站起，前面忽然飘来一句：“什么望夫石。”
说话的明歌忽然捂嘴，若无其事地做卷子。
“歌儿……”
明歌：“别吵，我在思考。”
牧新持续叫魂：“我听到了。”
明歌没她哥那么不要脸，两秒钟后她转过来，有什么全卖了：“明宇和你同桌讨论人生大事去了。”
“哈……他们现在就对上频道了？”
真察觉到对方的身份了？
明歌想了想，知道牧新脑回路清奇，便试着从他的角度想问题。
半晌她点头，“嗯吧，明宇说，有些事情必须要说清楚，不然他心里不——你干嘛？”
明歌看着第三个飞过去的背影，回想了自己的话，不觉得有哪不对劲。
最终她只能想到，三个男人一台戏，都癫。
她低低叹了声，想着换位置还是远离这边的好。
不然自己会被传染。
厕所，没人。
楼梯角落，没人。
教学楼后面，没人。
牧新脑子里已经开始设想更多画面，甚至幻听到了警笛声，不知道是谁出事。
他忐忑地往回走，路上却被人叫住。
牧新回头一看，想了一会儿，认出了眼前的这个人。
是之前在大远城那见过的，看起来不好惹，实际人还意外有点耐心，并且疑似神婆徒弟，名字等于时间的时光。
他礼貌地应声，打量半天忍不住问：“不过你怎么进来的？”
“别转了。”时光扶额，并不打算解释，只说：“我刚好有点时间，没联系到你就自己来了。”
牧新掏了手机，发现已经关机了。
今天一整天几乎没怎么用，他也没想到。
“关机了，不好意思。”牧新看了看四周，说：“前面有凳子，我们去那边说吧。是不是找到解决我能听见别人心声的方法了？”
他边走边说，不久之前才嫌弃过的能力，现在又有点可惜，“其实我都快习惯了，而且这个能力对我现在来说还挺重要的，毕竟适用对象是一个重要的人。”
时光听了半天，竟然有些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你能完整听到对方心里的想法？”
牧新点头，“也不算完全吧，我看了一下，在他情绪活跃的时候，会卡。”
“……卡？”
“类似于收音机没信号啊，你应该知道收音机吧？”
不应该啊，这人看着比自己大，他都见过的东西对方怎么会没见过。
时光更不愿意继续往下听了，“我知道了，你先别说。”
牧新嘴角下垂。
是哪里说错了吗？他好像不太高兴，许知霖都只会在心里说吵。
要是时光见了其他比他还闹的人，稍微说两句话不得崩溃啊。
注意到对方的视线，牧新有些心虚地笑笑，“那要怎么做啊？其实老偷窥别人心声也不太好。”
“你还挺正直。”时光小声说，“这个应该是我的问题，你闭眼。”
牧新看周围没什么人，稍微坐远一点才闭眼。
半秒钟后又睁开一只，“话说我这个算病吗？”
“……差不多吧，别突然睁眼。”
“哦……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就是我那个，会损伤身体吗？算病吗？”
时光一愣，“不。”
“那要不就——”他才和许知霖的关系有了大幅度的提升，以后没了这个能力，会不会都帮不了什么了？
视线一转，牧新看到了距离几百米之外的许知霖。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站起来，朝着那边挥手，就连刚才的担心忧虑都一扫而空，“许知霖——”
许知霖上一秒还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