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白把倒在地上的何凌轩拉了起来。
何凌轩疼得浑身发抖,一瘸一拐地被扶出了场地,临走时不忘恶狠狠补充一句:“下一次我一定赢你。”
周启很不理解地问了一句:“这大少爷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被打那么惨心里没数吗?”
周问摊了摊手:“男人多挨几顿打就老实了。”
一共三十二个人,被分成了十六组。
许池不出两招把人打倒以后就退下去靠在树上闭目养神,直到知白出场才懒洋洋掀开眼皮走上前去观战。
知白这组结束后,周启周问两姐妹也毫无悬念地留了下来,除了他们以外留下的还有陈正。
陈正在何凌轩面前一脸讨好,但剑锋倒是霸道得很,出手极快,把对面的人逼得连连后退,毫无还手之力,最后脚步混乱,自己摔在了地上,认了输。
这一轮比赛很快结束。
剩下的八个人站在场地中间,抽签选择下一个对手。
知白觉得今天运气很不好。
他抽到的对手是许池。
两人站在练武场身上,知白平静地看向他。
许池嘴角噙着丝玩味的笑容,眼神却冰冷阴鸷,无端让人想起吐着信子的毒蛇。
风从两人之间吹过,带过一抹寒意。
知白剑柄上的手微微一握。
风停下那一刻,许池腾空跃到了知白面前,长剑朝着他的脖颈扫来。
知白的呼吸顿了一秒,身体向后一仰,躲过长剑,接着提腿朝许池下盘击去。
许池旋身,剑锋擦着知白耳畔,嘴角扬起冷笑:“就会躲么?”
两人身手都快得惊人,许池剑尖如蛇信,直直刺向知白心口。
“铛!”
尚未出鞘的剑架住宽刃,许池眉头一皱:“你竟然还不拔剑?”
说罢,他微微拧眉手劲不断加重和知白僵持着。
黑色剑鞘禁不住他的重力,已经开始颤抖,随后一声碎响,剑鞘四分五裂。
两剑磕在一起,灵力相撞,暴风以他俩为中心向四周掀去,远处观战的人差点站不住。
许池眼底深沉,森然一笑,向后撤了一步,重新提剑:“这样才好,要比试就要使出全力,你说对吧。”
他眼中闪过锋芒,如同捕捉猎物的恶狼,裹着汹涌灵力,轻点脚尖,猛然袭来。
知白反手挡下,一击一挡间,招式极速变换,观战的众人眼花缭乱,几乎只能见到飞速移动地剑光。
许池的剑宽而重,恍若铁锤般砸下,知白屡屡接下,虎口一阵发麻。
对面的人却越打越自如,挥着重剑不断扫来,剑剑带着杀意,只击要害:“怎么不出招?一味防守只会等死。”
眼前的剑锋快如乱影,知白一时不察,耳侧的发丝被挑断几根。
“下一次就是你的脑袋。”许池说
知白轻轻呼出一口气,冷风吹过来些许雪花,落在睫毛上,带起一丝痒意。
他眨了眨眼,脚下生风,瞬间来到许池身侧,手中的长剑扫向脖颈。
突然逆转的形势让许池愣了一下,瞳孔骤然张大,凭借本能提剑抵挡。
知白面色沉稳,剑如游龙,出手既稳又准,丝毫不留余地。
这是他长期除魔,几次荡平魔海磨练出的剑风。
许池在连连袭来的剑光中逐渐招架不住,知白剑锋一挑,许池的剑猝然落在地上。
他错愕地看着空了的手,随即抬起头,眼底闪过一道兴奋的光,不知是赞叹还是唏嘘:“不愧是战神。”
“你到底是谁?”知白问去。
许池轻笑一下,把剑从地上捡起来,并没有回答,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这才反应过来比赛已经结束。
下意识地鼓起了掌。
何凌轩面色发白,呆在原地喃喃:“他和我打,竟然还不到一半实力……”
这一轮比完,已经是傍晚时分,裴游意叫了停。
大家的本事已经摸得差不多,没有必要再比下去。
余颂傻了眼,见知白走过来,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这么厉害啊。”
知白笑笑不说话。
余颂叫他去食堂。
想起今天中午刚吃下去饭,知白没了胃口,摆了摆手拒绝了:“你去吃吧,我要回宿舍睡觉。”
转身往宿舍走。
屋里空无一人,知白把行李收拾一下,上了床。
窗外天色昏暗,知白盖好被子对着天花板发呆,四周安静,他无聊地听着自己的心跳。
听着听着,心里蓦然一空。
知白把脑袋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拿起手机不自觉点开和霍行川的聊天界面。
背景是霍行川的照片。
拍下这张照片那天,正好是霍行川提出来要把自己送到特案局的日子。
他还说要天天接自己回家住。
骗子!
知白划了划聊天记录,把霍行川的脸露出来。
他的手在那张帅脸上戳来戳去,心里一句句骂着:“骗子!骗子!骗子!”
戳了半天骂了半天,知白停下手,盯着背景里的霍行川出神。
手机在他无声中的注视下慢慢暗下去,熄了屏的手机映出知白的脸。
看着自己的脸,他心里叹息一声。
终于承认自己现在有些寂寞,而且还有些想念霍行川。
他重新点开手机 ,在聊天界面犹豫了一下,发了句:“你在干什么?”
下一秒霍行川的视频就打过来了。
“你那里怎么那么暗?”
霍行川鲜活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知白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道:“我没开灯。”
对面无奈地笑了,配合着他继续问:“那你怎么不开灯?”
“我们宿舍只有我自己,我想躺一会儿,就没开灯。”
“他们干什么去了?”
“吃饭去了。”
“那知小白怎不去吃饭呢?”
知白嫌弃地拧了拧眉:“我不想吃,不好吃。再说了我是神仙可以不吃饭的。”
他又威胁道:“不许叫我知小白!我可比你大!”
霍行川:“那我叫你知老白?”
知白忍不住笑起来,随后凶神恶煞:“霍行川!”
霍行川跟着笑了笑,两个人同时安静下来。
从屏幕里看过去,霍行川正在办公室。
知白脱口而出:“你怎么还没回家呢?”
“家里又没人,我在这儿再呆会。”
“你……”
难道我不在你身边,你也会觉得没意思吗?
知白觉得这话太矫情,到底没问出来。
看着知白欲言又止,霍行川轻轻问道:“知白,你在学校不开心吗?”
知白迟钝了两秒,摇了摇头,流水账一般把今天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从余颂到何凌轩说了个遍,唯独没提许池的事情。
霍行川一边听一边回应:“何凌轩我知道他,何家的小儿子,从小被惯坏了,你不用搭理他。”
“我还和余颂说毕了业让他和我一起去特案局呢,我说你人很好,不会欺负他。”
或许是因为屏幕的关系,一片黑暗中,知白的眼睛很亮。
霍行川心里一软。
如果实在不开心就回来吧。
特案局我会想办法帮你进的。
修养灵力的地方我多找找也会找到的。
总之不要不开心。
他几乎要说出口了,可不知道是不是知白察觉到了什么,突然说:“学校灵气很丰沛,我在这里待着身体舒服。”
霍行川把刚刚想说的话咽了回去:“嗯,如果不开心……”
“没有不开心。”
知白在心里补完了后半句,就是你不在这里,有点不适应。
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霍行川:“知白,我想摸一摸你的魂魄。”
不等知白回答,体内便涌过来一股暖意,从灵海漫散到浑身。
是霍行川的灵力。
知白蜷缩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空落落的心被某种不知名的逐渐填满,浑身都舒畅起来。
魂魄得到安抚,所有的焦躁和不适都被这股暖意熨平。
海浪般轻柔的灵力让知白想到了霍行川的手,那只手宽大好看,骨节分明,温暖有力。
总能给人一种心安感。
他突然不愿让这股温暖收回去。
想让自己魂魄就这么一直融在霍行川的灵力中。
霍行川看穿了他,很温柔地抚了抚:“如果困了就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知白点了点头,慢慢闭上眼睛。
隔着大半个城市,知白倚在霍行川灵力上,沉沉睡去。
霍行川从屏幕里看着知白的睡颜,心里又酸又胀,想立刻飞过去将人搂在怀里。
然而他能做的只不过是靠着锁灵咒,把灵力传过去,给知白一点点安慰。
霍行川能看出来,知白不开心。
无论过了多久,他都是那个害怕被丢下,天天站在梧桐树下等待故人归来的小小少年。
知白这一觉睡得很舒服。
甚至醒来后还和余颂去食堂吃了两个包子,慢悠悠走进教室。
今天是上课第一天。
知白以为在剑修学院的课程无非是练剑,背剑谱,时不时互相比试切磋一把。
没想到,第一节课竟然是剑法起源。
剑法还有起源呢?
知白好奇地翻开厚如砖头的教科书书,密密麻麻的字看得他眼晕。
沉下心从头看起,第一章标题五个大字跃入眼帘:什么是剑法?
知白傻眼。
好玄妙的问题,好高深的领域。
九天神境应该没人能答上这个问题。
本着求学心态,知白继续往后翻,叽里呱啦说了好几页纸,他竟然一句也看不懂。
把合上书,知白心如止水。
学无止境啊。
讲课的是个老教授,带着眼镜,手里端着保温杯,说话含混不清,拉着长音:“啊那个……我们来看……剑法。”
“啊……什么是剑法,有人知道吗?”
有人试探回答:“剑的招式?”
知白心想:想简单了不是?书上可写了一大堆!
果然老教授面色一变:“啊……刚入门的人,就是会把剑法想简单。剑法可是很深奥的,不是你们以为的背背剑谱就可以……”
一节课下来知白如坐针毡。
余颂在书上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挠着头:“好难啊,知白你听懂了吗?”
知白心潮澎湃,仿佛教授附身,颤颤巍巍地感叹一声:“啊……什么都没记住。”
他不敢和余颂说,自己还有好些现代汉字看不懂呢。
如果等级考试要考这些,他怕是真得在剑修学院学个十年八年。
一上午竟然如此漫长。
短暂休息后,知白迎来了第二节课。
修真通识。
这又是什么?
知白鼓起勇气打开书。
第一章:修真起源
知白松了一口气,这我知道。
中年男老师声如洪钟,从上古灵力兴起,讲到神兽化神,讲得慷慨激昂,讲得热血沸腾,讲激昂壮烈。
讲得知白一愣接着一愣。
这不对吧老师。
我记得不这么回事啊。
神兽化神,关系甚好,合力抗敌?
凤君独来独往,没听说和他们有联系啊。
趁着课间休息,知白前去质疑,被老师严肃纠正:“同学,不要把野史当真。野史还说凤君和知白关系好呢,你能当真吗?编造历史考试没有分的。”
知白记忆崩塌。
我成野史了?
终于熬到下课,余颂很兴奋:“这老师讲课好有意思,好多凤君的故事我都没听过。”
是啊,我也没听过,好新鲜啊。
知白混混沌沌往外走,突然手机传来霍行川的消息:“下课了吗?”
“刚下课。”
“来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