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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阴绣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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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代凤冠的珠翠在无影灯下泛起冷光,苏芮的镊子尖微微发颤。那些本该金丝缠绕的牡丹纹样里,藏着极细的暗红色丝线——是头发,上百根不同质地的发丝,用失传的"阴绣"技法织就血色符文。

"苏老师,馆长让您去趟库房。"实习生小林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镊子尖在凤冠内衬划开道裂口。猩红的粉末突然涌出,带着刺鼻的腥甜味。

苏芮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这味道她在汉代女尸的棺椁里闻到过,是朱砂混着骨灰的防腐秘方。更诡异的是,那些发丝触到空气后开始蠕动,像苏醒的蛇群般钻进内衬夹层。

"告诉馆长我稍后......"话音未落,整栋楼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红光里,凤冠上的点翠凤凰竟转了下眼珠。

小林突然发出短促的惊叫。苏芮转身时,只见实习生脖颈缠满漆黑长发,被拖向文物库房方向。她抄起工作台上的紫外线灯追过去,冷光照亮的瞬间,满地都是湿漉漉的脚印——三寸金莲的轮廓。

库房铁门虚掩着,锈蚀的门轴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苏芮的指尖刚触到门把手,背后突然伸来只冰凉的手。

"别碰!"白璃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急促。她腰间的蟒皮针囊渗出黑血,七枚骨针正在皮面上跳动,"里面有东西在改风水局。"

仿佛印证她的话,库房里传来绸缎撕裂的声响。白璃咬破食指在门框画符,血珠却诡异地逆流回伤口。两人对视一眼,同时看到对方瞳孔里映出的画面——十二个穿嫁衣的无脸女人,正用长指甲在库房地面刻着八卦图。

"退后!"白璃突然扯开衣领。苏芮倒吸冷气——她锁骨下方纹着与凤冠内衬相同的血色符文,此刻正渗出细密的血珠。骨针感应到血气,自动飞起在虚空织出金色罗网。

库房深处突然响起戏腔:"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白璃脸色骤变,这是《牡丹亭》的唱段,而声音分明是三天前车祸去世的老馆长!

锈门轰然洞开,阴风卷着纸钱扑面而来。苏芮的紫外线灯照亮惊悚一幕:库房中央摆着口描金漆棺,棺盖上摊着件残破的民国校服。老馆长的尸体正坐在棺椁旁,腐烂的手指捏着绣花针,将某种黑色丝线缝进自己的太阳穴。

"快闭眼!"白璃的警告迟了半拍。苏芮看到老馆长脖颈后探出张美人面,丹凤眼下的泪痣让她如遭雷击——那是民国旧照片里的女校长司徒瑛!

司徒瑛的鬼魂嫣然一笑,苏芮顿觉天旋地转。无数画面强行灌入脑海:

**1937年的雨夜,司徒瑛跪在铜镜前,将浸透鲜血的发丝绣进嫁衣内衬;**

**七个女学生吊死在礼堂横梁,脚腕系着刻满符咒的银铃;**

**还有口描金棺材被深埋地底,棺内传出指甲抓挠的声响......**

白璃的骨针破空而至,刺入苏芮的眉心。剧痛让她清醒过来,发现自己正不受控制地走向漆棺。司徒瑛的鬼魂附在她耳边呢喃:"好妹妹,就差你的头发了......"

"低头!"白璃的暴喝伴着利刃破风声。青铜剑擦着苏芮发梢飞过,斩断缠在她脚踝的嫁衣碎片。那些布料遇风即燃,青火中浮现密密麻麻的生辰八字。

苏芮踉跄倒地,后腰撞上某个硬物。是司徒瑛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自动翻开,血字记载着惊人秘辛:

【民国二十六年七月初七】

【李将军托梦说时辰将至,需七位至阴之女完成阴婚仪轨】

【我把化学实验室改造成祭坛,那些傻姑娘还当是要为前线祈福】

【当第一个人的血染红鸳鸯枕时,棺材里的动静停了......】

库房突然地动山摇,漆棺盖子缓缓滑开。白璃背后的女将虚影发出悲鸣,苏芮看到棺中躺着个穿西式婚纱的女人,头纱下赫然是司徒瑛的脸。而尸身手中握着的,正是那顶明代凤冠!

"原来阴绣天书是这么传下来的。"白璃突然冷笑,她扯断颈间红绳,玉佩坠地粉碎的瞬间,库房所有文物柜同时爆开。上百件婚嫁文物悬浮空中,每件内衬都浮现血色符文。

司徒瑛的鬼魂发出凄厉尖啸,婚纱尸身直挺挺坐起。苏芮趁机翻开日记末页,最后的血字让她毛骨悚然:

【它们来了】

【从镜子里】

【李将军说这才是真正的嫁衣】

她猛然抬头,发现漆棺内壁镶着面水银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库房场景,而是汉代地宫的祭坛。穿铠甲的李琰正将青铜剑刺入某个孕妇腹部,取出的胎儿浑身青紫,胸口纹着鱼形符咒。

白璃突然喷出口黑血,她的刺青完全浮现——竟是缩小版的地宫祭坛图!悬浮的婚嫁文物开始向镜中飞去,司徒瑛的尸身抓住苏芮手腕,指甲深深掐进血肉:"好妹妹,该拜堂了......"

漆棺内的水银镜突然泛起涟漪,李琰手中的青铜剑穿过镜面直刺而来。苏芮侧身翻滚,剑锋擦过肩头划破嫁衣,暗红血液滴在镜面竟发出烙铁淬火般的"滋滋"声。

"快封住镜眼!"白璃甩出三枚骨针刺入棺椁,暗红嫁衣的司徒瑛突然发出惨叫——她的左眼变成血窟窿,脓血顺着旗袍盘扣往下淌。苏芮这才发现,那些盘扣全是微缩的八卦镜。

青铜剑突然软化,化作液态金属渗入地缝。司徒瑛腐烂的右手抓住苏芮脚踝,指甲缝里钻出细长的金蚕:"好妹妹,替姐姐完成仪式......"话音未落,整面水银镜突然凸起,浮现出汉代地宫的浮雕。

白璃背后的女将虚影突然暴走,铠甲碎片如飞刀般激射。苏芮趁机翻开日记本末页,泛黄纸页上浮现出荧光血字:

【子时三刻,以处子血染镜,可通幽冥】

她猛然抬头看向墙上的电子钟——23:27。司徒瑛的鬼魂发出癫狂大笑,被骨针钉住的左眼突然脱落,化作金镶玉的阴阳鱼坠入漆棺。棺内顿时腾起青烟,水银镜中伸出无数缠着红绳的枯手。

"这是......阴兵借道!"白璃的刺青渗出黑血,在皮肤上形成汉代祭坛的立体投影,"苏芮,用你的血涂满铜镜边缘!"

司徒瑛的尸身突然炸开,漫天血雾中飞出七盏白灯笼。苏芮的紫外线灯扫过灯笼表面,照出七张痛苦的人脸——正是日记里记载的殉葬女生!她们的眼球在强光下爆裂,溅出的黑血在地上汇成符咒。

白璃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虚空中的骨针突然转向,在苏芮周围织成北斗七星的阵型。当第一滴血触到铜镜边框时,整间库房突然翻转,她们跌入镜中世界。

腐臭味扑面而来。苏芮的嫁衣无风自动,心口符咒发出灼热红光。白璃的机械左手弹出数据线刺入地面,全息投影显示她们正站在量子化的地宫沙盘上。

"欢迎来到回廊。"司徒瑛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青铜灯柱次第亮起,映出两侧密密麻麻的铜镜,每面镜中都困着个穿嫁衣的女子。苏芮在其中一面镜前驻足——镜中映出的竟是现代装束的自己,正惊恐地拍打镜面。

白璃突然捂住右耳,鲜血从指缝渗出:"有东西在干扰我的听觉神经......"话音未落,最近的铜镜突然爆裂,镜中女子化作青烟缠上她的脖颈。苏芮挥动紫外线灯,冷光中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二进制代码。

"这是量子囚笼!"白璃扯断数据线,线头迸溅的火花在空中组成星图,"司徒瑛在复制我们的意识体!"

地宫深处传来编钟轰鸣,七十二盏人皮灯笼同时亮起。苏芮看见李琰的虚影高坐祭坛,脚下跪着数百个机械化的阴兵。司徒瑛的鬼魂从祭坛后转出,手中捧着的正是那顶明代凤冠。

"好妹妹,你可知这凤冠的真正用途?"司徒瑛的指甲划过凤冠珠翠,每个玉珠都映出个绝望的新娘,"这是阴司的婚牒,戴上它就能......"

白璃突然暴起,女将虚影与本体合二为一。青铜剑贯穿司徒瑛的瞬间,整个回廊剧烈震颤。苏芮趁机夺过凤冠,内衬的阴绣天书突然活过来,发丝如毒蛇缠住她的手腕。

"快看祭坛!"白璃的惊呼中,李琰虚影脚下的石板突然透明,露出深埋地下的实验室。苏芮看见无数个自己泡在培养舱里,每个都连着脑机接口,而操作台前站着穿白大褂的司徒瑛!

"1937年的实验从未停止......"司徒瑛被刺穿的胸口涌出纳米机器人,"你们不过是第729号观测分支......"

地宫穹顶突然裂开,现实世界的月光倾泻而下。苏芮在量子纠缠的眩晕中,看见博物馆库房的老馆长尸体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的机械骨骼。他的电子眼红光闪烁,胸口的控制面板显示着倒计时:

【00: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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