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面上停着七八艘灯船,原先暗着没什么,此刻灯火点燃,天上烟花盛放,水面亦有着不会熄灭的长灯。
温雁看了满眼,神色怔愣着,在烟花爆竹声里听容烨道:“伍玖说你从未在上元佳节外出过,没看过烟花。今年听着屋外的烟花爆竹声还在念叨着,想亲眼出去看看。”
“今日这场烟花只为你绽放,阿雁想看多久便看多久。天上看累了,便看看水上的花灯。”
容烨搂紧怀中人,轻声道:“阿雁,生辰吉乐。”
温雁久久没能说出一句话。
他失神的仰着头望着天,盛放的烟花很好看,比隔着墙遥遥看那一点余末漂亮的多。他听着容烨在耳旁的话,竟觉眼睛发酸。
脖子酸了,他再低头,看着江面上挂着彩灯的灯船。
胸口酸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压着他,没有一丝难受,只有汩汩暖流流淌。
“谢谢您。”
看了好久,他才低声道出一句话。
嗓子哑了,带了丝哭腔。容烨一顿,转过他,单手捧着他的脸,见他红了的眼,道:“怎么哭了?”
温雁摇头不说话,他踮起脚尖,这次直接对着容烨的唇撞了上去。
亲人的力道又重又狠,可他学不来容烨的吻法,毫无章法的舔着人的唇,容烨放他进去后也只会胡乱扫荡,平白激得人心头起火,眸色暗下,压着他的后脑反客为主,攻城略地。
一直到一吻放开,他眼角酝着的那滴泪才落下,一双眼水润润的看着容烨,温雁重复道:“谢谢您。”
拇指抹去他下唇上的银丝,容烨看着他红艳的唇,低笑:“阿雁又谢早了。”
“不过三份礼,阿雁想分开送也好。”
……三份礼?
温雁微愣:“还有吗?”
“许你的承诺。”容烨道,“温克行这些年来帮着林尚书暗中走过了不少旨意。两年前浙州大水拨款一事,原定的十五万两白银被暗中改成了十万两,拨下去的钱实际更少,仅有七万余两。”
“先皇昏庸无能,耽于美色,这些事不过他眼,让林尚书这些年贪了不少,朝中六部还被他渗入大半。”
容烨说到这里一顿,嗤笑:“简直废物。”
意识到他在说谁,温雁默默不语。
容烨继续道:“今年前三甲除了探花是他的人外,旁的都可用。其他几位尚有可取之处,能补上底位的一些空缺。”
他要提拔人手往上坐,空的位置便要安人上来。容烨道:“林尚书根系扎的深,温克行罪行出来后他摘的干净,最终受牵扯的便只有当初负责纂改诏书的官员。昨日上朝,证据确凿,温家诛三族,其余族人流放岭南。”①
“明日执行。”
本是今日的,但温雁生辰,容烨不想见血,便推到了明日。
温雁呆愣住,眼睛睁得大大的,久久没能言语。
多年夙愿一朝达成,他竟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竟就这般轻而易举的……为母亲报了仇吗?
他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便是说……温侍郎,连带着许姨娘和温书,都要——”
他嘴唇颤抖,仍带着不可置信:“被斩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