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述完毕,柳望看着罗浮,似乎想让他说点什么。
罗浮思索了一下,语气中带有疑惑的问道:
“你是想单纯给我讲个故事?”
柳望摇头,指尖轻敲石桌:
“我是想告诉你我怎么来的这里。”
风吹动了柳枝,倘若这些柳树没有畸变的话,应该是很美的。
思考了半天,罗浮的脑子里闪过一个又一个狗血大戏,最后坦诚道:
“我猜不到。”
“但是我觉得应该和‘堕’有关,不过你的能力是‘极净’,所以不太可能被‘堕’缠上。”
“那就是被钻了什么空子?”
柳望赞叹:
“很敏锐。”
并未卖关子,柳望解答了罗浮的疑惑:
“他说像我这样风光霁月的人,就应该如同清风一般逍遥于天地间。”
“我当初是很不赞同他这个言论的。”
“我还有我爱的人,我爱的柳境,我爱的一切,我并不认为我和风一般无所依靠。”
“我也不想和风一般无所依靠。”
“可是后来的一切证明他是对的。”
“刑弃死了,林渊失踪,最后一场大战,连同世界一起打的破破烂烂。”
“世界破碎之际我昏了过去,再醒来之后就已经在这里了。”
“耳边还有个蚊子一直在叽叽喳喳。”
柳望指尖挑过一条“柳枝”,叹息道:
“本来我拥有极净之力,可以净化这里的堕落,但是事情并没有像我设想的一样发展。”
“那个蚊子…祂侵入了我的记忆,通过我在这个世界留下的种种情谊,污染了我的力量。”
“虽然我看着还是很亮”柳望轻笑,刻意的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漫不经心一点,“可实际上早如我的柳境一样,千疮百孔了。”
罗浮默默的听着,忽然问道:
“那你后悔吗?”
柳望诧异的看他,似是这个问题问出来很奇怪:
“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后悔?”
他抬头看着天上,语气中带着一丝不知道针对谁的嘲讽:
“我来到这里,祂一直都告诉我,极净之人,不应有情,有情必噬。”
“可我不该在哪里了?我并不认为我追求自己想要的是错的。”
“反之,我倒是觉得祂是错的,就算祂可能是这个世界的规则。”
看着柳望闪现着光芒的眼睛,罗浮一时无言。
柳望歪了歪头,忽然想起了什么:
“就像你说的,就算众叛亲离,就算不得善终,就算结果不是我想的那样,就算注定不被世人理解。”
“旦行吾道,我柳望不悔。”
风拂过,万千柳枝迎风而起,仿若一场盛大的宴席。
罗浮回想起了那刺耳的声音中略带温柔的变化:
“所以我耳边传来的刺耳声音其实是你的声音?”
柳望点了点头:“我已经被污染了。”
罗浮再次联想了一下,问:
“那么每次死亡之后出现的白光其实都是你的力量?”
疑迟了一下,又道:
“包括那个幻境里叫醒我的声音也是因为你的力量?”
柳望再次点头:
“为了不让你的同伴死的看起来很惨。”
“不过我的力量已经极弱,所以只能做到这些。”
罗浮觉得事情的发展开始变得古怪了起来了
这名堕渊的boss似乎并不想杀了他,反倒是在和他谈心。
boss看出了他的疑惑,故意笑着说出了一个让他更加不可置信的事情:
“所以我想请你,杀了我。”
“只要杀了我,这一切都会结束,祂也将不再存在于这个世界,我会带着祂的意志一起消散在这里。”
“目前来看,这是最好的结局。”
又杀?
这是攻击系极高危世界该有的难度?
片刻后,罗浮沉默道:
“那我动手了?”
柳望颔首,面色从容。
……
一道白光从柳境的中心向外以冲击波的形式扩散,所过之处生机再现。
柳树依旧摇曳,草地依旧翠绿,风依旧逍遥。
甚至石桌上的杯盏里的茶水都还在冒着袅袅热气。
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于呼啸的风中,石桌上的玉壶和杯盏悄然裂开,化作一地残骸。
茶水顺着石桌溅入草地,却没掀起一丝波澜。
风吹过了,柳树的枝条随风飞舞着,很好看。
罗浮立于石桌前,旁边静置着程潇涵畸变的遗体。
像这种死前就被堕化的尸身,感染源消失后是变不回来的。
如果将来可以净化这个世界,他会把他的尸体带出去,净化之后这个地方会是静止的。
至于另外两位同事,因为没办法联系到他们的家人,已经就地掩埋。
“阶段性任务说明:净化堕渊(已完成)”
“任务完成度:(1/10)”
“是否回归?”
忽然想起了柳望的话,罗浮敛着眸,眼底神色不明。
“是。”
不悔么?他也不悔的。
传送光芒亮起的瞬间,【万象皆空】被迫解除。
大量的负面情绪从罗浮心底冲出,他未来得及多大便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