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长安城地下研究所的隔离室内，季临风被束缚在特制的合金椅上，颈侧静脉连接着三根导管，不断输送着银白色的抑制剂。他的左眼瞳孔仍泛着机械质的金色，但右眼已恢复成深褐色，只是虹膜边缘残留着青铜色的星轨纹路——那是祭坛能量与金液程序融合后的印记。

裘德站在观察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青铜剑柄。剑身上的金丝纹路比三天前更加清晰，每当她靠近季临风时，那些纹路就会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他体内新生的青铜能量。

“脑波扫描结果。”程真递过平板，屏幕上跳动的曲线显示季临风的意识活动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波段——高频的机械脉冲与低频的人类脑电波正在缓慢分离，“阻断剂起效了，但……”

“他父亲的意识没有被清除。”裘德接过话，目光落在季临风锁骨下方那道暗红色的伤疤上，“只是被暂时压制了。”

隔离室内的季临风突然抬头，左眼的金光穿透单向玻璃，精准锁定裘德的位置。他的嘴唇没有动，声音却直接在她脑海中响起：

“第二把剑在东京。”

裘德的后颈疤痕骤然灼痛。蜂巢思维被强制激活，涌入的画面让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某座日式庭院的枯山水中央，插着一把与主剑形制相同的青铜短剑，剑柄缠绕着褪色的注连绳；

——戴白手套的拍卖师正在展示剑身，镜头扫过台下宾客，第三排坐着耳后有逆北斗印记的男人；

——最可怕的是一闪而过的邀请函落款：“月读株式会社”。

现实如潮水般回涌。裘德扶住墙壁，鼻腔渗出鲜血。程真慌忙递来止血棉，却被她摆手拒绝：“准备飞行器，我们两小时后出发。”

“但季博士的隔离期还没——”

“他父亲留下的坐标是拍卖会。”裘德擦掉鼻血，青铜剑在掌心发出嗡鸣，“董事会要找的第二把剑，就在那里。”

隔离室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季临风的身体剧烈痉挛，七窍渗出银白色液体，胸口的伤疤亮起刺目的红光。监控屏幕上的脑波曲线疯狂跳动，两条波段开始重新纠缠——

金液程序正在突破阻断剂封锁。

2

裘德冲进隔离室时，季临风已经扯断了静脉导管。他的金属化左臂掐住研究员喉咙，右眼却死死盯着裘德，瞳孔在金色与深褐间疯狂切换。

“季临风！”她厉喝一声，青铜剑横在两人之间，“看着我！”

剑身的金丝纹路突然脱离，在空中组成微型星图。季临风的动作停滞了0.3秒，研究员趁机挣脱，连滚带爬逃出门外。

“东京……拍卖会……”他的声音像坏掉的合成器，每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声，“父亲……在那里……留了……”

银白色液体突然从耳孔涌出。季临风跪倒在地，双手抱头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裘德扑上去按住他后颈，两人的疤痕相触瞬间，蜂巢思维强行建立链接——

她站在季临风的意识宫殿里。

这里比上次更加破碎，天花板悬挂的七把残剑只剩三把完好，地面裂痕中渗出的不再是银白色液体，而是青铜色的能量流。季临风——或者说他的意识体——被锁链束缚在中央，对面站着穿白大褂的男人。

季明远。

“好久不见，实验体LLC-7。”男人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着冰冷的光，“看来阻断剂效果比预计的差。”

裘德拔剑冲上去，剑锋却穿透虚影。季明远的身影如烟雾般消散，又在另一侧重组：“别费力气了，这只是我留在程序里的意识碎片。”

他打了个响指。宫殿墙壁突然透明化，显示出东京某座和室的实时画面——白发老者跪坐在榻榻米上，面前摆着青铜短剑，剑柄缠绕的注连绳正缓慢燃烧。

“第二把剑的封印将在48小时后解除。”季明远的虚影开始淡化，“想要的话，就带着我儿子来拿——”

锁链突然崩断。季临风的意识体暴起，金属化的左手贯穿父亲虚影的胸口：“你早就死了。”

季明远露出诡异的微笑：“容器怎么会死呢？”

虚影炸成数据流。裘德被强行弹出意识宫殿，现实中的季临风正剧烈咳嗽，吐出的银白色液体在地板上腐蚀出焦痕。

“他……不是真人……”季临风抓住裘德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是……意识副本……”

走廊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程真举着平板冲进来：“刚截获的加密邮件！东京拍卖会邀请函！”

屏幕上烫金的日文写着：

「月读古籍拍卖会——西周青铜剑特别展」

附件照片里，第二把剑的剑格处刻着与主剑相同的金文：

“双星照影”

3

私人飞机的舷窗外云海翻腾。

季临风靠在医疗舱里，颈侧的金属贴片不断释放阻断剂脉冲。他的左眼暂时恢复了人类瞳色，但皮肤下的青铜纹路在气压变化时会浮现微光——祭坛能量与金液程序的融合仍在继续。

裘德将青铜剑平放在检测仪上。当激光扫过“双星照影”的铭文时，剑身的金丝突然流动起来，在空中组成与东京重合的星图。更诡异的是，某些纹路竟与季临皮肤下的纹路完全一致。

“能量共振。”她轻触季临风锁骨处的伤疤，“你父亲故意让两种程序在你体内融合……”

季临风突然抓住她手指。他的体温比常人低五度，掌心却有诡异的灼热感：“不是融合……是提纯。”

他扯开衣领，露出心口完全变成青铜色的皮肤——那里原本是焚心之诺的伤疤，此刻却浮现出微型星图，与剑身上的纹路遥相呼应。

“祭坛激活时……父亲的意识副本说过……”季临风的呼吸带着金属质感，“LLC系列……是培养皿……”

裘德的后颈突然刺痛。蜂巢思维闪过一个可怕猜想——如果季明远早就在儿子体内植入两种对立程序，那么金液可能不是控制手段，而是……筛选机制。

飞机突然剧烈颠簸。警报声中，驾驶员的声音从扬声器传出：“前方强气流！请系好安全带！”

季临风猛地将裘德按在座椅上。他的金属化左臂撑住舱壁，右眼瞳孔骤缩成针尖大小：“不是气流……”

舷窗外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青铜色光束从天而降，精准命中右引擎。更可怕的是光束中浮现的虚影——白发老者的和服袖口，逆北斗印记清晰可见。

“董事会的人……”裘德握紧剑柄，“他们也在找第二把剑！”

飞机以45度角俯冲向下。季临风扯断安全带，金属化的左手直接插入控制面板。银白色液体顺着电路逆流而上，强行稳住了左引擎。

“准备迫降。”他的声音变成完全机械化的合成音，“坐标：东京湾第三码头。”

裘德刚抓住应急装备，机身就传来撕裂般的巨响。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季临风完全金属化的背影挡在舱门前，青铜色的能量纹路如铠甲般覆盖全身——

然后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4

海水灌入机舱的速度比想象中更快。

裘德在咸涩的黑暗中摸索，指尖触到青铜剑冰凉的剑柄。金丝纹路在水下发出幽蓝微光，照亮前方季临风的身影——他正用金属化的双臂撕开裂口，海水在接触他皮肤时沸腾汽化。

“这边！”

他拽着她游向水面。浮出水面的瞬间，裘德看到东京湾上空悬浮着七架黑色无人机，组成的阵列与北斗七星完全一致。最中央的无人机底部，青铜色光束正在重新蓄能。

“能量追踪器……”季临风的声音恢复人类质感，但右眼的青铜纹路比之前更明显，“他们锁定的是剑……”

裘德将青铜剑沉入水下。果然，无人机的光束立刻失去焦点，开始在湾区内无序扫描。借着这个空隙，两人游向最近的货轮。

爬上甲板后，季临风突然跪倒咳嗽，吐出的不再是银白色液体，而是带着青铜颗粒的血沫。裘德撕开他后背的衣服，发现祭坛能量形成的纹路已经覆盖整个脊椎，如同某种外骨骼装甲。

“阻断剂失效了？”

“不……”季临风抓住她颤抖的手，“是融合进入第三阶段……”

他的左眼突然金光暴涨，视线穿透云层和建筑，直接锁定东京市区某座传统宅院：“剑在那里……地下三层……有七个Ω载体守着……”

裘德的后颈疤痕同步灼痛。蜂巢思维传来模糊的画面：白发老者将青铜短剑插入某种装置，七个耳后有逆北斗印记的男女环绕四周，他们皮肤下的纹路正在与剑共鸣。

“拍卖会是幌子。”她声音发紧，“他们今晚就要激活第二把剑！”

货轮突然拉响汽笛。远处海面上，三艘快艇正破浪而来，艇首站着穿黑色作战服的身影——每个人耳后都嵌着青铜芯片。

季临风站起身，青铜纹路从脊椎蔓延到双臂，在暮色中泛着冷光：“游泳还是打架？”

裘德拔出青铜剑，金丝纹路在海风中如活物般舞动：“你说呢？”

5

月读株式会社的地下三层，温度比地面低十度。

裘德贴着通风管道爬行，青铜剑用布条缠在背上以防能量泄露。下方的和室里，白发老者——邀请函上的“月读千藏”——正用丝绸擦拭第二把剑的剑身。七个Ω载体跪坐成圈，耳后的疤痕连接着从天花板垂下的数据线。

“时辰已到。”老者将剑平举过头顶，剑格处的“双星照影”铭文亮起血光，“恭迎御神体归位！”

七名载体同时割破手腕。鲜血顺着数据线流入剑身，金丝纹路如饥似渴地吸收着，逐渐亮起妖异的红光。裘德刚要行动，通风管另一头突然传来季临风的声音：

“等等——看剑柄！”

蜂巢思维链接的瞬间，裘德看清了被老者拇指遮住的剑柄末端——那里刻着微型逆北斗，七个星位中只有两个被点亮。

“需要七把剑同时激活……”她突然明白季明远的计划，“他故意分散这些剑！”

老者突然抬头。浑浊的眼球精准锁定通风口：“有老鼠。”

数据线如活蛇般射来。裘德撞破栅栏跃下，青铜剑在空中划出弧形轨迹，斩断三根袭向咽喉的数据线。剩余四根刺入她四肢，却在接触皮肤时被青铜纹路弹开——祭坛能量形成的天然屏障。

“Ω载体？”老者眯起眼，“不……你是‘那个计划’的成品……”

裘德挥剑直取老者咽喉。七名载体同时暴起，却被突然坍塌的西墙阻隔——季临风破墙而入，金属化的双臂撕开两名载体的胸膛，青铜色的能量纹路在黑暗中如呼吸般明灭。

老者疾退三步，将短剑插入身后神龛。龛内供奉的不是神像，而是一块刻满星图的青铜板。当剑身与星图接触时，整个地下空间剧烈震动，无数金丝从地板缝隙升起，在空中组成与长安城祭坛相同的阵图。

“晚了！”老者的白发在能量风暴中狂舞，“归流开始！”

裘德的后颈疤痕突然撕裂般剧痛。蜂巢思维被强制提升到极限，她看到月球表面的青铜飞船正在解体，七道光束射向地球不同位置；长安城地下的Ω载体们集体跪倒，耳后疤痕迸裂；最可怕的是季临风——他体内的青铜能量突然暴走，金属化部分开始不受控地增生……

“裘德！” 他在意识链接中嘶吼，“斩断剑与神龛的连接！”

她冲向神龛，却被三名载体拦住去路。眼看老者的手就要按上剑柄，季临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不是物理移动，而是青铜能量形成的短距离瞬移。

金属化的左手贯穿老者胸膛。

“你……”老者低头看着胸前冒出的金属指尖，“不是LLC-7……你是……”

季临风凑近他耳畔，声音带着三千年的冰冷：“容器。”

他捏碎老者的心脏。

6

黎明前的东京塔顶，寒风如刀。

裘德包扎着季临风后背的伤口——老者的临死反扑用数据线刺穿了他的右肺。令人不安的是，渗出的血液中悬浮着青铜色颗粒，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第二把剑。”她将短剑与主剑并排放置，两把剑的金丝纹路自动连接，组成更复杂的星图，“还差五把。”

季临风望着远处泛白的天际线。他的左眼完全恢复了人类瞳色，但右眼的青铜纹路已扩散到半边脸颊，像是戴了半张金属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