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阿柚唇色发白,这个问题就像是一根尖细的针,刺穿回忆,挑出难以启齿的事情。
他矢口否认“不是。我的事情你少管,不该问的你别问。”
一改平时的吊儿郎当,说出的话又急又快,语气里也是火药味满满。
艾慕帆抿紧唇,满脸担忧“哥,我知道我是招人烦,可是我们是朋友,朋友不就是来排忧解难的吗?”
他故意加重“朋友”的声调,让郝阿柚那颗激荡的心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继续说“哥不想告诉我也没有关系,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但我想告诉哥,我的初衷就是替哥排除万难。只要有我在,不好的人、不好的事都别想靠近哥,哥理解我的意思吗?”
很温柔,想靠在肩上歇息......
这听上去让郝阿柚有一种被艾慕帆表白的恍惚感,可是艾慕帆把“朋友”二字咬的很重,郝阿柚再多想的话,就太不合适了。
最后他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餐厅里,陈棠不在,李想和高远又是打打闹闹,没心没肺。
艾慕帆坐在郝阿柚旁边,细嚼慢咽,安安静静,很乖。
郝阿柚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他将那件事情抛在脑后。
看着李想和高远不好好吃饭,心火上来了。
“你俩能不能有点正事啊,天天吊儿郎当没个正形。”
李想本就脾气爆,被郝阿柚这么一说,自然很不服。
“就你的茶香鸡有正形是吧,吃饭跟小鸡啄米似的,看得我想给他插胃管灌进去。”
艾慕帆被cue到,抬起头来眨了一下眼,又拉开眉眼距,望向身边的郝阿柚。
无辜、天真可爱、毛茸茸,想抱着吸一口。
郝阿柚竟然萌生出这个变态的想法。
他抽回视线,冷吸一口气眉头紧锁,心慌手乱地哆嗦着吃饭。
艾慕帆撂下筷子,餐盘里的饭还剩得很多,郝阿柚见他这样就命令“只有吃饭吃得香,小伙才能不心慌。吃完!”
艾慕帆不反抗地拿起筷子,来回扒拉就是不张嘴吃饭,像极了一个挑食的孩子。
“食堂的饭不好吃,我想吃哥做的饭。”
此话一出,李想和好远也停止了打闹,纷纷看向郝阿柚。
尤其是李想,他大为震撼,心里直佩服,茶香鸡这小子手段真高啊,过不了几天,这傻狗的魂就被茶香鸡勾走了。
郝阿柚波澜不惊地端倪着两人,想了想还是如实把艾慕帆到他家里吃饭地事情讲了出来。
李想沉默不语,高远很激动,对艾慕帆问“慕帆,阿柚手艺如何呢?”
郝阿柚正喝着水,听见这个问题,差点没喷出来。
艾慕帆又把筷子放下,转过头一脸深沉地看着郝阿柚,郝阿柚被他这样一看,心跟着被揪了起来。
“哥做的饭,我很喜欢吃。”
高远听艾慕帆这样一说,更兴奋了“正好考完试就放假了,那这周末,让我们尝一下阿柚的手艺呗。”
郝阿柚刚张嘴,一旁的艾慕帆就答应叫好“可以,我给哥打副手。”
郝阿柚“?”
不是,这2B耳朵塞驴毛了吗,高远问的不是我吗,他答应什么?
李想傲娇地环着手臂“行吧,我也去尝尝。”
郝阿柚心力憔悴,不怕挑剔的李想,就怕笨蛋的艾慕帆。
回到寝室,郝阿柚心累。
他无力地质问艾慕帆“你是不是有异食癖啊?”
艾慕帆一脸无辜“没有啊,我没有异食癖。哥为什么说我有异食癖呢?”
郝阿柚趴在床把脸埋在枕头上,声音闷重“因为你喜欢吃我做的饭。”
艾慕帆又坐到郝阿柚身边,他的目光像细风一样,扫过郝阿柚的全身。
“我喜欢吃哥做的饭,这不叫异食癖,这很正常,就像日出日落那样正常。”
艾慕帆这么小气的人根本不可能和别人分享郝阿柚的一切,更别说郝阿柚亲手做的饭了。
他只是想去郝阿柚的家里罢了,最好能见到郝阿柚的父母,让李想和高远给自己做陪衬,来彰显他的的优越。
郝阿柚不想说话了,罕见地躺在床上要午睡。
下午可是有让人头疼的数学考试,如果犯困了,那就准备完蛋吧。
艾慕帆回到自己的床上侧躺着,看着已经睡过去的郝阿柚,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
下午的数学考试,时间比较仓促,学生直接进考场就可以了,没必要不用回教室。
艾慕帆非要送郝阿柚到五楼的23考场,郝阿柚说不用,艾慕帆非得犟。
郝阿柚最后训斥了艾慕帆一顿,艾慕帆才委屈巴巴地在一楼和郝阿柚分了别。
郝阿柚边上楼边在心里嫌弃。
这2B真粘人,上辈子是个粘豆包吗?
不过,还别说,挺可爱的......
1场,虽说算不上很安静,但比其他考场要安静得多。里面所有的考生都穿着校服,外套拉链恨不得拉到下巴上,眼睛无神,被2B铅笔的铅粉给蒙的暗淡无光。
艾慕帆坐到最左边的第一排,无聊地发呆。
这时,后面的甘小斗戳了戳艾慕帆的后背,可他跟块木头似的,一动不动。
“上午的古诗词鉴赏,15题你选的什么?”
艾慕帆不说话,装作没听见。
对方自言自语“我觉得选C,可是我又拿不准。”
艾慕帆把自己的桌子凳子朝前移了移,和甘小斗之间的距离又一次拉大。
甘小斗“......”识趣地闭上嘴。
艾慕帆旁边的男生问艾慕帆“艾慕帆,你给我们押一下数学最后一道大题呗?让我们做好心理准备。”
艾慕帆依旧不睬人。
可以说,这个学校里面除了郝阿柚,没有人能入得了艾慕帆的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另一边的郝阿柚,还在心里默背正弦、余弦、正切公式。
很期待这次的数学考试,史无前例地期待。
哨响,一张张带有印刷味的试卷、答题卡落到每个人的桌子上。
有些人贴上条形码,拿着2B铅笔在答题卡上全涂C后,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郝阿柚则是潇洒地在答题卡上写下几个“解”字,又返回选择题。
前五道选择题难度不大,郝阿柚虽有些手生,但还是琢磨出来了,后7道题他看不懂,直接蒙C,填空题也只会第一个,后面三个空要么写1/2,要么填√3/2。
大题也是炼着数列做,不过只是简单的第一题。
其他的大题空白一片,他不甘心,又从题目中抄写已知条件以及沾点边的公式,答题卡才不至于白得像索命似的。
时间像外面的枯叶,被萧瑟的秋风吹着,加快脚步地在地面上盘旋,想要走遍整个校园。
天色淡了,哨声响了。
监考老师收完卷子,郝阿柚犹豫都没带犹豫的,直接第一个冲出教室。
刘遥那个疯子,就是洗澡的时候黏在手上的头发丝,不用力很难甩掉。
要是再让艾慕帆撞见自己和刘遥说话,又该没完没了地唠叨了。
但如果他往后看一眼的话,就会发现刘遥根本就不在考场里。
进班的第一件事,就是拉桌子到原位。
郝阿柚坐在墙角等待艾慕帆的到来,可是左等右等,全班人都到齐了,艾慕帆还没有来。
郝阿柚往后仰,靠在墙上,他又开始了心理活动。
之前讨厌艾慕帆的唠叨,现在他不在身边,还真不适应啊。
其实吧,他好像真的有点可爱,就是有点呆。
......
这货到底干什么去了,怎么还不来,该不会被一些作弊的人威胁了吧?
他这人说话直,得罪人是小事,要是被打了,那还了得?
越想心慌,他猛地起身,大步流星地冲出教室。
不巧的是,这时候甘小斗来找他了。
“班长,等等,我有事情给你说。”身后的甘小斗边追郝阿柚边高声呼喊。
郝阿柚扭过头,脚步不停“先等等啊,我去去就回,很快的。”
甘小斗奋力大喊“艾慕帆让我告诉你......”
甘小斗的话终于叫住了郝阿柚。
他一个急刹车停下步子,又急不可耐地跑到甘小斗身边。
“他说什么?”
甘小斗推了推自己黑框眼镜,不急不躁道“他说让班长放学之后不要等他了,他去医务室买药。”
“买药?他怎么了?”郝阿柚没察觉到自己有多着急。
甘小斗认真想了想,回答“不知道怎么了,是他出去之前告诉我的。”
郝阿柚打破砂锅问到底“出去?他去哪了?”
甘小斗笑了,一种苦尽甘来的笑容“开考之前有人找他,他就出去了,后来也没有考试。”
郝阿柚呼吸一滞,脑子快速运转。
艾慕帆社交圈很小,他说过,这个学校除了郝阿柚,他就没有朋友了,会是谁找他,连考试都顾不得。
等等,医务室?
郝阿柚突然想起什么,拔腿就跑。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路灯还没有被唤醒,秋风像是积怨已久的厉鬼,在耳边嘶吼。
还没到医务室,郝阿柚就看见了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孤独地行走在夜色中、秋风里。
他的发丝早已经在奔跑的过程中凌乱了,再固型的发胶也抵不过风的摧残。
他大声喊“艾慕帆。”
担忧的声音穿过万物可催的冷空气,把丝丝暖意送到远处男生的唇角。
可代价就是让缕缕血腥味在郝阿柚的口腔中慢慢扩散。
郝阿柚又是一阵奔跑,拨开风,艰难地来到瘦高挑的男生身边。
他累的不行,双手撑在膝上,佝偻着身子喘息,胸腔又灌了风,被酸痛缠绕着。
“哥~”
这一声哥,如同喉咙里灌满了沙子,又哑又涩,还伴随着哭音。
郝阿柚条件反射地抬起脸,佝偻的身体立刻支棱起来,半边身子被冷风吹得僵硬,像道路两旁种植的白杨树。
“谁干的?”他咬紧牙,胸口似乎又被风扯出一条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