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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生死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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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没人。

可视屏幕里只有寂静空荡的门槛和街道。

然而,门铃还是响了。

叮铃——

林隽毛骨悚然,一阵寒意自后背窜上来,像一道道可怕的高压电,击出成片的寒毛。

一定有东西,但那是什么?

鸟?猫?还是……

他强自镇定地移动可视屏幕的镜头。

没有,什么都没有。

叮铃——

急促的呼吸,飙升的心跳。林隽脸上没有表情,呈现一种空白的静。他在温暖的室内打着轻微哆嗦,一面转身去拿光脑联系雄保会。

没有比雄保会更快出动警力的组织了。

然而,拥有多重智能锁的门却在此时轻轻发出了一声“咔哒”。

那是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危险信号。

林隽保持着半转身的动作,视线停留在玄关柜莫比乌斯环的金属摆件上。时间被拉长,长得让林隽有点儿晕眩,他不知道究竟等了多久,门口依然没有任何动静,仿佛那一声“咔哒”只是一种错觉。

屋子里静得有些阴沉,家具在灯光下变得险恶,似乎在那些交叠的阴影里藏着狰狞的爪子獠牙。

他试探地往前走了一步。门缝推开了一点儿。

林隽呼吸一窒,不再动弹。他感到一种凝视的恶意视线,如刀子般从那道半指的缝隙里投射过来。他不敢细看,垂着眼盯着毛茸茸的拖鞋。

冷汗沿着鬓角往下淌,悬在下巴上欲滴未滴。林隽缓缓脱下拖鞋,赤脚踩在地毯上。

门外仍然没有动静。

他闭了闭眼,提起一口气,猛地朝着楼梯飞奔而去。

门被推开,裹着风雪大力撞上墙面反弹回去。一道黑色的影子像是壁虎一般从外面进来,急速掠过天花板。

林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寒风在耳边刮过,眼前一花。他被摁倒在楼梯上,颧骨撞上台阶疼得要命,好似裂开了。

冰冷的手如钢铁般掐着林隽的后颈,不同于托勒密那缱绻摩挲的暧昧,那是一种随时会掐断脆弱颈椎的阴冷狠厉。

下一瞬,林隽被抓着头发抬起头来,看见了一张苍白的,枯槁的脸。那张脸上有一种不可名状的骇人,因为过于削瘦而显得眼睛很大,大得几乎要从眼眶中脱落。充满红血丝的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盯着林隽的脸,嘶哑的声音像是重新缝合的声带发出来的,“他们没告诉我,你长成这样。”

“谁?”林隽的脸和他一样白,犹自强撑着保持冷静。

“那不该是你知道的。”那只雌虫神经质地笑着,抓着林隽的头发往楼上走,丝毫不顾蹬着双腿的林隽在台阶上被拖行有多疼,粗鲁地将他一路拖进了卧房。

卧房的灯亮起,雌虫嫌恶地耸着鼻尖,“泰坦天牛的臭味。”

他将林隽甩在床上,尖锐的虫甲从指尖弹出,抓烂了那张托勒密常坐的小沙发。然后拉开衣柜,搂住林隽的衣服,将脸买进去深嗅,癫狂地喘着粗气,“信息素……”

“太久了,太久没有尝过了……”雌虫在衣物里侧着脸,露出一只眼睛盯着床上被惊吓的林隽,“他们说你滋味很好。如果没有骗我,我让你活到明天早上……”

他的每一句都拖着延音似的尾音。

疯子,这是个疯子!

林隽惊慌失措地往一旁躲,被抓着脚踝拖回来。于是抬起另一只脚就往雌虫脸上踹,不出意外地被一把抓住压在身侧,摆成门户大开的姿势。

恐惧让林隽喉头发紧,叫不出一声,但身体已经先脑子做出了反应,他拽过枕头砸去。求生的本能让人他不敢用拳头,怕被掰断手腕。

刺啦——

枕头被划烂,柔软的绒羽在卧房里飘洒。

“你乖一点……”雌虫痴痴笑着,“斩断四肢,会活不到明早……”

林隽打着颤栗,吓得够呛。他盯着那张鬼一样的削瘦脸庞,蓦然想到了托勒密那个烦人精,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淌,打湿了鬓角。

冰冷的手挑起衣摆摸进去,林隽狠狠打了个哆嗦,闭上眼。

“在想什么……”雌虫撕烂了林隽的睡衣,露出白皙的胸膛,“想那只泰坦天牛,祈祷他来救你……对吗……”

林隽不吭声。

这种事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垃圾星就是他的本职工作,不过就是重操旧业。

眼泪流得更凶了。

只要活着,只要撑到烦人精回来……

他会回来吧……

会的吧……

“他不会回来,他被困住了……”雌虫冰冷的手指勾住裤头,饶有兴趣地舔上林隽湿漉漉的眼角,“困在另一座城市……”

撇过头不愿被碰触,林隽捏着拳头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装死。

他不愿意相信雌虫说的话。

他还抱有一丝希望。

他还不想死……

可是该怎么避开眼下的灾难。他和雌虫之间的武力值相差太大了,他该怎么和一只明显脑子不正常的雌虫一较高下。那轻易划烂皮质沙发的虫甲划开他的皮肉轻而易举。

胸膛上的冰冷触感让林隽隐隐作呕。谈判会上那种感觉又漫了上,他仿佛掉进了无底海沟里,感到窒息,灵魂正在脱离躯壳……

不,再想想,我还能做什么,能做什么……

是了。抽屉里有——

“砰——”

一声巨响,林隽惊慌地睁开眼。面前病态的雌虫嵌进了墙体,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血的另一只黑衣雌虫。

他二话不说俯身抓着林隽向卧房外走去,想把林隽往楼下赶,然而还没来得及走到楼梯口,病态的雌虫挣脱墙体追来,横空一记凌厉踢腿落在黑衣雌虫格挡的胳膊上,廊道里响起一记清脆的骨裂声。

黑衣雌虫连退数步,撞上墙体,震落了悬挂的风景画像。

“竟然没死……”病态雌虫惊讶地歪着头打量黑衣雌虫,那种神态让林隽想到了捕猎的螳螂。

黑衣雌虫没吭声,以英勇无畏的姿态将林隽护在身后,抬起了那只完好的右臂。

“一只弱小的长尾大蚕蛾……”病态雌虫抽搐着脸颊,似乎正忍受着极端的痛楚,“佐里昂的亲卫越来越没看头了……”

得不到回应的病态雌虫失控般地翻着白眼,自问自答“他的队友都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

“因为他趁着我和齿脊蝗玩的时候,偷偷……”

没等他说完,黑衣雌虫揉身而上。林隽听见一声“走!”

林隽再也不敢继续看,闷头往楼下冲。

然而他刚迈下最后一节台阶,黑衣雌虫砰一声落在他面前。血像是河流从身体里涌出来,染红了洁白的地毯。当黑衣雌虫挣扎着爬起来时,林隽发现他的腹腔上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洞。

与此同时,造成这个伤口的罪魁祸首从二楼一跃而下,紧贴林隽的后背站着。吓得林隽浑身僵直在原地。

他清晰的看见雄虫白皙的皮肤上冒出了大片鸡皮疙瘩,继而痴痴笑着低头在肩膀上吮出一块浅红色的印子,鼻尖贴着肩膀划过锁骨,停在鼓动的颈动脉上,“味道真不错……该我们玩玩了……”

话音未落,他用虎口掐住林隽的嘴,将林隽甩到地毯上,倾身压上。

尚有一丝余力的黑衣雌虫不顾生死,迅速将病态雌虫撞开,和他缠斗在一起。

就是现在!

林隽扑向客厅茶几,从暗屉里掏出一把小巧的能源枪。

妈的!幸好烦人精留了点东西给他。

林隽举枪,瞄准小屏幕里,病态雌虫骤然转过脸盯着林隽,吓得他差点儿把枪丢出去,好在他比自己想的要勇敢。他握紧了能源枪,艰难地在他们打斗中瞄准。

然而他们纠缠得太紧密,一旦开枪那名黑衣雌虫也会受伤,而且他们移动得太快了,林隽的眼睛几乎跟不上他们的速度。

他们在客厅里大打出手,甚至可以说是单方面殴打的局面。黑衣雌虫完全不是对手,他被一次次击飞,撞破了墙体,砸烂了家具物件,像块破抹布擦拭着客厅的每个角落,染上令人毛骨悚然的红色。

一只虫怎么能流那么多血。

身上也溅了不少血的林隽满头大汗,神经紧绷。

那只夜晚入侵的雌虫全然没有在意林隽,哪怕他拿着枪。那是一种碾压式的忽视,就像人不会害怕仓鼠一样。他沉醉在拳拳到肉的搏斗中,在牢狱中暗无天日的数千天,令他无比想念这种滋味,这种堪称自由的滋味。

再玩一会,就可以歇一歇玩玩雄虫。

这一切都很美妙。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他所看不起的雄虫成了决定胜负的关键。

精神力在这时忽然起了作用,专注凝视的视线中,林隽逐渐看清了肢体运动的轨迹。

有那么一瞬间,林隽什么也听不见,呼吸沉重,那条屈膝顶向腹部的腿缓慢地向前推移,就像是舞蹈家一个炫技的缓慢高抬腿。

林隽开枪了。

噗——

能源光速击穿了病态雌虫的膝盖,他猛倒跪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太阳穴就迎来了重伤对手奋力一记重击,在一瞬间的失神中迎来了林隽的第二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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