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儿紧紧抱着妹妹,无限心疼地对妹妹说:“好了,异儿,今后姐姐和大师兄一天也不离开,一天都不离开。从此就好了,异儿……”
金寓北知道,九师叔转身离开异儿时头也不回,若是回头,怎么还能忍心叫这样一个水一样的女孩子跋涉千万里,孤身一人去遭遇千难万险。他脑子里现出小师妹陡然间无依无靠的情景,一个女孩儿家立于天地之间,茕茕孑立,形影相吊,四顾茫茫,满眼骇怕……
金寓北不忍再想,轻轻走到外堂,给火炉添柴,一块一块加得满满的了还在加。陡然间惊觉,又一块块捏了出来。
许久,异儿止住了哭泣,因心神大耗,伏在姐姐怀里睡着了。苏儿给妹妹盖好锦被,过了良久,才出来与金寓北对面坐下。
苏儿道:“师兄,你看这金牌。这背面的刻痕,莫非是给异儿指示路径?”把金牌递在金寓北手里,自己又接着说:“不是。这弯曲的一道刻痕,又如何能指示得这么远的路?九师叔当然也知道。”
金寓北接过金牌,正面、反面端详一番,也是不明就里。“那个小圆圈儿又是什么呢?”苏儿沉吟道。说着又拿过金牌,边看边抚摸金牌上的沟痕,食指顺着沟痕划下去,抬头问道:“师兄,九师叔的‘大罗指’修炼到了几成功力?”金寓北道:“八层以上。”虽随口说出,却不知苏儿何以突然问到九师叔‘大罗指’的修为火候。一脸纳闷,看着苏儿。
苏儿把金牌反放在桌上,道:“看,师兄。”说着又用食指划了一遍,金寓北道:“这是九师叔以手指划下的。但以九师叔功力和行事,绝不至于刻划得这般草率粗劣,如此刻画,显然不到九师叔一成功力。”
两人面面相觑,越是没有头绪,越觉老家东盟危机深重。两人都在想:东盟到底是遇到了什么危难?九师叔怎么竟然叫异儿这样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不远万里来辽东?且除了一面护法金牌,连一句话都没给异儿交待。
两人看着金牌,端详良久,百思不得其解。思量许久,两人同时抬头看着对方,一起张口,苏儿道:“师兄……”金寓北道:“苏儿……”
苏儿口快,先行问道:“师兄,你说要回东盟?”金寓北点点头道:“是!”苏儿道:“既已如此设想,咱们明日就走”金寓北道:“就是你有孕日久,路途遥远,风雪严寒,太过难为你。”
苏儿柔声道:“不妨事……”虽如此说,但苏儿知道,此去江南老家,关山万里,餐风露宿,还带着重伤未愈的异儿,自己又有孕日久,这回乡之路定然十分艰难。
可是,纵是苏儿绝顶聪慧,也万万想不到,自己和师兄的回乡之路,竟是那样艰险迭出,甚至于是九死一生。
此时朗月无声,悬在中天,月色透过窗棂,映得室内一片空明。两人四目相对,心意相通,良久无声。
苏儿起身进到卧室,开启箱奁,取出一包金叶子,又拿出义兄赠予的宝刀,一起包了。而后又取出一个锦包,抱在身前,俯首闻闻里面散发的清香,眼里的柔情甜蜜充盈欲溢。好一会儿,听到外面金寓北的添柴声响,才把锦包放到床上。
苏儿慢慢把锦包解开来,原来是一包叠放得齐齐整整的婴儿衣帽儿,锦、丝、毛、裘,样样都有,鞋、帽、裤、褂,一应俱全。
小衣帽儿本已叠放得齐齐整整,苏儿又一件一件在床上展开来,端详一遍,再叠起来,精心比对,捻好折缝。偶尔有几件,在床上展开后,还直起身来,再左右端详几遍,等自己看到心满意足了,才再弯腰叠好。
苏儿叠好了衣裳,坐在床沿上打量起屋里的一件件物事……
次日一早醒来,两人洗漱毕,苏儿又为二人煎好参汤,照应两人服下,看着异儿和安宁伤势渐好,心里踏实了许多。
即刻要离开自己的“家”了,虽然不知东盟和亲人如今是何情状,心底里都早已把自己和丈夫当成了为东盟排难解忧的强援。不论前路如何,横竖心意已决,就等着回去一一化解吧。
苏儿又下到小厨,整治饭菜。金寓北砍了树来,再做爬犁。
两人正各自忙着,却听得人喊马嘶,朝向“迷鹿口”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