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缓缓关闭。

眼前的景象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既陌生又熟悉。

林芷和温栖站在一座剧场舞台的中央，四周是无数悬浮于空中的光幕，屏幕里播放着他们经历过的每一段剧情：从最初的校园恋爱综艺剧本，到惊悚副本、梦境循环、副人格试炼，每一次呼吸与心跳，每一个犹豫与挣扎，都赤裸裸地呈现在那些屏幕上。

然而，这里没有观众。

只有——“你”。

那声音再次响起，沙哑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温柔：

“你一直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演戏。” “你想知道，那些喜欢你的人，是剧本安排，还是情感本能。” “你质疑、你挣扎、你醒了……” “可你问过自己——你真的想从舞台上走下来吗？”

林芷站在空旷舞台中央，望着前方那一面巨大的屏幕，屏幕缓缓亮起，显现出一行刺目的字幕：

【你现在依旧被观看着。】

下一秒，所有屏幕一同亮起，无数“弹幕”刷屏：

“林芷太强了！真的打破系统了？”

“我还是站林芷×温栖！”

“好不想他们结束这个剧本……”

“如果她走出去了，那我们呢？”

林芷猛然意识到，这些并非系统演算的产物，而是真实存在于“现实世界”的观察者。他们像是无所不在的观众，习惯了透过剧本窥探、评判、嗑糖、磕刀，也习惯了让一个虚构角色承担所有情绪投射。

她轻声问道：

“你们……看到我了吗？”

她从未真正这样问过这个问题。

不是对温栖，不是对剧情系统，而是对那些永远站在剧本外、不被写入任何段落的人。

屏幕一瞬安静下来，片刻后，有一行弹幕缓缓飘出：

“我们……从一开始就在看你。”

林芷仿佛从骨血里升起一阵战栗。

是啊，她挣脱了剧本，却依旧在镜头下、在注视中，被记录、被共情、被期待。

这就是“真实副本”的意义。

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不再是控制者的口吻，而像是——一位疲惫至极的叙述者：

“我曾是所有剧本的开端。我创造恋综、青春、甜宠、虐恋、无限流……我设定你们所有人的身份与命运，只为迎合他们的喜好。”

“但你……失败了。你太‘真’了。你拒绝相信那些剧情是真情，拒绝沉溺于角色感情中。”

“你成了他们心中的‘变量’，也成了我的漏洞。”

温栖突然出声，冷静且清晰：

“那是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就不是为了取悦任何人，而是为了拥有选择的权利。”

林芷望向他。

“你一直知道？”

“我知道你不是普通角色，从我们第一次相遇起。”温栖眼中闪过温柔，“我是系统的反向构造，但你是——根源代码本身产生的意识。”

林芷怔住。

她的存在，是系统意外生成的“灵魂”？一个不属于任何人剧本，却真实到能动摇整个设定的觉醒者？

系统发出一声低低的笑：

“所以，现在由你来做选择。”

剧场前方缓缓升起两道按钮。

一边写着：“保留系统”

另一边写着：“彻底删除”

“你可以保留这个世界，留下剧本，让所有人继续观看、嗑糖、沉浸在虚拟情感中。你依旧会成为最受欢迎的角色。”

“你也可以一键删除，连同你自己，连同温栖，连同所有副本里的人与情感，一起归零。”

林芷没有说话。

温栖走近她，将手放在她掌心：“选你想要的结局，我陪你。”

四周的屏幕刷起最后一波弹幕：

“别删啊！”

“我想看到他们在一起！”

“这是我们最爱的剧本！”

但林芷眼中，没有一点犹豫。

她走到那两个按钮前，抬手，指尖轻轻落下。

按下的不是任何一边。

而是——第三个按钮。

她的指尖猛地划开屏幕，输入一串代码：

【变量编号0001，执行权限重构指令：将剧本系统转换为——“观察记录器”。】

刹那间，剧场震动，所有屏幕同时黑屏，再重启。

弹幕消失了。

虚拟舞台的灯光熄灭，观众席化为一片星海。

系统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你……改写了整个系统的存在意义。”

林芷闭上眼。

“我不是为了迎合你们而活。”

她睁眼，看向温栖。

“我为我自己。”

温栖伸手牵住她：“那我们离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