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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祭祀纸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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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露出半个身子,从门外探进来,五官匿在黑暗里。

但王八夜视能力很好,再黑也能看清楚,更别说还吸收那么多修为。

顾秋池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登时像被雷劈中,愣在原地。

来人分明就是老王!

对方可不管他的惊讶,双手提着刀进来,不由分说就是一刀。

顾秋池堪堪避过,刀刃嵌入木床,后者在一瞬间坍塌。他却只有发尾被削去几根。

紧接着,他速度很快地翻身一滚,从他中间空隙穿过。

“老王”只拔出一把刀,直接放弃另一把,将刀往下一插,对准的是他的脑袋。

两人反应速度差不多,即使再快,刀刃也会扎上他的胸口。

千钧一发之际,顾秋池心中意念微动,在那瞬间脱掉上衣往上扔,变回王八躲进床底。

“老王”一刀下去,只将一堆衣服钉在地上,人却不知所踪。

“原来也不是人啊。”他古怪笑起来,在屋内走来走去,“你只是变回原身,其实还在这个屋子对不对?”

顾秋池大气不敢喘,默默往更里面爬。

脚步声忽远忽近,那人也不能确认他的具体位置,嘴上话倒没停,不知道过了多久人才离开。

直到厨房再次响起剁骨头声,顾秋池才敢从床底下爬出来,变回原身。

怕再次惊动“老王”,顾秋池小心翼翼穿上衣服,拿起桌上剩余的酒,打算去把和尚灌醒。

他悄咪咪贴着门缝出去,下意识往厨房方向瞄,这一看他差点心脏骤停。

只见中年男人挪到门边砍骨头,身体背对着他,手上没停地剁着一条人腿。鲜血染红菜板,流下操作台。他的脚边更是堆满了形状各异的肉块。

男人脑袋却是转了一百八十度,用热切的目光望过来:“找到你了。”

顾秋池短暂懵了一会儿,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跑。

反正都在一个屋里,阎回睡的屋子不远,用不了几步就能到达,门越来越近,身后却安静异常,甚至连脚步声也没有。

顾不得思考为什么,最后几步直接滑过去,利用身体惯性往前倒。

他想的是想利用身体撞开门,再故技重施变回王八躲起来。毕竟这位铁匠开始就没动阎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可以拼一拼。

就在他碰到门的那一刻,身后一只粗糙干燥的手直接覆盖住他的额头,用力将他往后一掼,猛地摔在地上。

啪嗒一声,酒壶摔在地上,在狭小空间里回荡。门摇晃两下,吱嘎吱嘎响。

顾秋池反应快,抱住来人的手缓借力,屁股先着地缓冲,头再落地,缓解不少疼痛。

但也挺疼的,他现在眼前星空璀璨,更要命的是银光劈开黑雾,一把尖锐的剁骨刀劈头盖脸而来。

极速判断出刀刃落下位置是他的脖子,顾秋池倏然变回王八,在手掌落上他头的极限时间内,缩回脖子,又立即变回人,一个翻滚,就要直接滚进屋里。

这时屋门却自己打开,阴影里出现和尚阴郁的身影,脸色一如既往很臭。

顾秋池却从来没觉得这么亲切过,脱口就是:“阎爷爷,救命啊!”

阎回一只脚已经踏出门,闻言一趔趄,脸上冷酷都绷不住了,闷闷道:“谁教你的......”

顾秋池一溜烟已经躲到他身后,警惕探出半个脑袋:“茶馆他们说的,要是要救命就喊对方爷爷,对方一定不会见死不救!”

阎回:“......”

要是顾秋池看见他现在的表情,一定会感叹是对方最五彩缤纷的时候。

门外“老王”手垂着,眼神久久黏在阎回脸上,微微睁眼,随即身体一软倒在地上。

顾秋池:“???”

他诧异地望向阎回,喃喃:“和尚果然比鬼吓人。”

“老王”的身体倒在地上,顾秋池蹲下身子去探,叹气:“死了。”

刚刚的诈尸更像是被附身,至于是谁,简直不言而喻。

厨房里蜡烛还燃着,走动的气流下仍旧安定。

空气中漂浮着淡淡的焦味,菜板上还有未剁完的胳膊和腿,血色鲜艳却散发出腐烂肉类和灰尘的霉味。

顾秋池扫过灶上大锅,锅沿发亮,一锅肉汤反射出橘红色的光线,面上浮上来一条大腿和四只眼球。

虽然早知道这里是场景重现,无论如何也不能阻止最后的结局,但还是有些难过。

他心情复杂地移开视线,环绕厨房一圈,想找王家人其余躯体。

阎回站在红漆木柜子前,对他招招手,示意过去那边。

木柜表面红漆掉落斑驳,图案早已褪色看不清楚。就在底部缝隙里,渗出几行液体。

靠近就闻到一股扑鼻的气味,阎回竟面不改色。

顾秋池沉静凝视许久,看着液体一股股往下,手碰上闩杆未动,最终轻声叹气:“算了。”

知道他们在哪儿就行,没必要看最后的模样,算是最后的尊重。

他接着想去看看“老王”的身体,只有是场景重现中最意外的因素。

本来大家都按部就班,就他好像突然有了自己的思想,在大家都睡熟的时候附身老王,杀了王家所有人。

至于这个附身是怎么做到的,恐怕阎回早就知道了。

他向某位知情人士望过去,猜测道:“是护身符的问题?”

阎回一直在看护身符,也是其他人没有,老王独一份的东西。

阎回回答简单又笃定:“嗯。”

顾秋池戳青蛙:“护身符其实是招阴的?”

阎回:“嗯。”

顾秋池:“......”

虽然对方不多说,但回答到这里就行了。

老王身上护身符是王金强给的,却是招阴的,还招的是仇人铁匠,生怕王家人死不了似的。

他也是铁匠最开始盯上的人,最后活下来的也是他,是最大受益者。

因此不难推出王家三口的死和他脱不了干系,并且很可能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你说,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为何王金强能下这么残忍的死手?”顾秋池郁闷不已。

“谁?”阎回有些疑惑。

顾秋池:“......”

意识到某人根本不会好好喊人名字,顾秋池只好道:“猴子。”

果不其然,阎回找回记忆,鄙夷道:“自私自利者,不分亲疏。”

顾秋池哽了一下,他见识过的人太少了,局限在灵泽城内。

不停看着人死去活来,他习以为常,很少去探究生死的意义。

人为什么杀人,又为什么救人,他很难理解。

当然,别说一只刚成为人没多久的王八,很多人活一辈子也不明白。

顾秋池想不明白也不强求,刚准备动身,门外传来说话声。

由于太过细微,听不太真切,只能听到一些零碎的字句。

两人对视一眼,阎回在他额头上轻点两下,低声道:“这是幻术,只要不发出声音,就不会有人看见你。”

顾秋池了然,对他竖完大拇指,略带激动地猫手猫脚走出去。

阎回跟着他后面,垂眸笑了笑。

忽然就明白当年那人的行为,为什么总是喜欢逗自己,也许只是喜欢小孩子身上的坦率吧。

门忽地推开,月色跟随进屋,割开门口一块区域,边缘生硬又冷淡。

首先进来的是一位手持浮尘的道姑,她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丹凤眼上挑,面相温和,左眼下的红痣若是长在眉间,说她是观音也没错。

身后是一架半人多高的祭祀纸屋,花花绿绿的颜色,却能明显看出是根据这间屋子造的。

她眼神先是朝厨房方向睨过一眼,眼睛眯起,又自然转到门口的“老王身上”。

此时老王身体早已残缺,好似回到了顾秋池和阎回未曾干预的模样。

顾秋池被道姑一眼看得背脊发凉,低声问阎回:“怎么回事?”

阎回眉宇间酝酿着风雨:“幻境本身的修复机制,当干扰威胁减少时,会进行自我修复。”

他还想再问清楚,那边道姑开口了。

“搬进来吧。”

身后的人搬着纸屋侧身,王金强的脸清晰地映在月光下,瞧见地上自己父亲的脸竟毫无波澜。

他唯唯诺诺放下纸屋,搓着手对女子道:“程道长,这是成了吗?”

那位被叫做程道长,不温不火道:“王施主别着急,还有最后一步。”

说着她手指向纸屋:“铁匠的诅咒已经由你家人抵消,但是你家人的怨念还未消。”

王金强神经质地看向地上的爹,干涩笑了两声:“不会吧,杀他的又不是我。”

程道长给他的符纸,不仅仅是招阴之用,还能欺骗鬼神,转移仇恨。

何况,铁匠要杀的就是他爹,他只是把仇恨转回去罢了。

要实在不行,就让爹和娘亲姐姐一样,砍掉四肢,避免寻仇。

想着他补充道:“那是我爹犯下的罪孽,我只是在帮铁匠复仇而已。”

程道长但笑不语,未多做评价,拂尘在纸屋扫过,伸手捏诀,低声念叨过一句咒语,指尖金光闪烁。

王金强湍湍不安,一直在搓手。期间还顺带着处理好他爹的尸体,避免回魂找到四肢,全都一起丢进了大锅煮。

施法完毕,程道长收回拂尘,搭回手臂上。

她颔首示意:“这个纸屋暂时能收纳他们的鬼魂,七日后你将他们的尸体装入棺材,合着一把火烧了,便能了结此事。”

王金强连连道谢,甚至跪在地上,以头抢地。

兴许对着他爹妈,他都没敬这么大礼。

程道长嘱咐完,毫不留恋转身就走。

王金强想留没留住,送人到大门口,望着人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才往回走。

他在门口呆了很久,夜风卷着凉意穿透他的后背,咕咚吞下一口唾沫后,一脚踏入门槛。

他没发现的是,自己进的根本不是原来的屋子。

就在他送人离开后,顾秋池看得清清楚楚,纸屋无风自动,胶水粘贴的纸张哗哗作响。

然后纸屋像不断膨胀的泡泡,往外延伸,接触到家具时,柔和地纳入其中。

不是侵蚀,倒如同水滴入水中,融合交汇。

而规整切割的房间里,隐隐约约透出人影,穿梭在其中,异常忙碌。

等王金强回到屋前,他一脚踏入了纸屋。

客堂里的尸体消失不见。

梆梆梆——

厨房响起了砍骨头的声音,只能看到两道虚弱的人影。

屋外传来刀刃摩擦地面的声响,他猛然回头。

无头铁匠拖着大刀,刀刃上还有未清理的血迹和肉沫,站在屋门前。

“我来讨债了,王金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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