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岛修治的振袖在夜风中轻轻震颤,带动着流动的气流也染上了那一丝丝苦涩的药味。
"所以禅院家促成联姻,是因为津岛家同样在试图将两种能力体系融合。“荧抓住修治正在缠绕绷带的手,狩衣宽大的袖摆扫乱了棋局,“他们想要制造能同时掌握咒术与异能的后代?!”
“阿治,如果你的能力是消除系,那么有没有可能你和我一样,都融合了异能与咒术!”荧的金眸在黑暗中闪烁着亮光,“你看不到咒灵,是因为咒灵所散发出的咒力波动被你的能力消除了,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可能同样对咒力有效!
津岛修治微微睁大眼,而后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阿荧说的很有道理,不过我并没有试过。”
“可是阿治不是说阿治的兄长们都有咒力吗?”
“他们的咒力并不强大,而且我和兄长们接触很少。”津岛修治淡淡地说,“或许是因为我一直被认为是无能力者,父亲也不怎么和我接触。”
“原来是这样,哼,他们不喜欢阿治是他们没眼光。”荧摇了摇津岛修治的手,”但是我觉得阿治不要太早暴露自己的能力比较好,如果暴露了,阿治会很危险的。”
这可是消除类能力,可以说是一切能力者的克星,但也同样说明普通人的武器很容易就能威胁到他,还不如先装成无能力者继续潜伏呢。
少年轻笑了一声,点了点头。
“我之前一直疑惑为什么母亲并不喜欢和兄长们接触,只是对我稍微有点容忍。现在我明白了,母亲她,应该是被强制生下我们的。”津岛修治垂下眼,眸子暗下。
荧抿了抿唇,她当然能看出来津岛修治的母亲精神状态很不好,宛如被囚禁一般,然而她和阿治目前都无比弱小,自身难保,也没有什么办法。
她试图转移话题:“阿治的母亲室内熏着的是什么香?感觉味道有点奇怪呢。”
"那种熏香是用来宁神的。"津岛修治抬起衣袖,忽然笑了,“但我加了一点点特殊的东西。”荧睁大了双眼:“阿治的意思是,夫人之所以会那样,并不仅仅是因为我的身份,而是因为药物刺激?!”
津岛修治凝视着她的双眼,唇角露出一个浅笑。
那笑容似冬日飘落的雪花般轻盈而冰冷。
“阿荧真聪明,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怎么能从母亲口里得到了这么多信息呢?”
荧下意识用力抓紧津岛修治的手腕:“可是用药物刺激重病的母亲,万一…”
她的话止在喉咙,津岛修治的眸子正在凝视着她,凝视少女被映成灿金色的睫毛。他伸手,染着淡淡血色的指尖抚上女孩的脸颊。
少年低笑时呼出的白雾染上诡谲的靛色,绷带散落露出脖颈处的伤疤:“阿荧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呢,只不过,有时候死了比活着的时候要美好许多。”
"折断了羽翼的鸟儿就该埋在土里,偏偏要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觉得很可怜吗,在这样的地狱里……"他的笑声戛然而止,因为荧靠了过来,手掌正贴在他心口。
阿治的心跳声…在说谎呢。"少女的金瞳泛起涟漪,夜色中宛如点点璀璨星火,“明明痛得快要死掉了,为什么还要笑?”
津岛修治的瞳孔剧烈收缩。他忽然猛地推开少女,却在踉跄后退时撞翻了棋盘石灯笼。荧伸手去扶,握住手腕的那一刹,津岛修治突然暴起将她扑倒。
后脑撞在木板上的钝痛让荧惊呼一声,等视野恢复时,只看到上方的少年眼底黑暗无光。
"阿荧,你真的很可怕呢,可怕得想撕碎你啊。"津岛修治的手指抚上荧的脖颈,力道却轻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朝露,"明明自己弱小得可怜,却对无关紧要的他人露出这种表情…"他的拇指按在少女跳动的动脉上,“我真的很想知道,阿荧的温柔能持续到什么时候?”
荧抬手,亲昵地环住他的脖颈。在津岛修治错愕的瞬间,她用力抬起头,狠狠地撞向少年的脑门。
形势瞬间逆转。
女孩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被她反压制在地板上的少年,睫毛轻颤,手臂一软。
如同一只金色的鸟儿埋入巢穴般,柔弱纤细的脖颈倚靠在他的肩膀上。
“你错了,阿治,我并不温柔。”她的低语柔嫩如被风吹落的花瓣。
那双金色的瞳眸依旧如耀阳般夺目璀璨,少年却窥视到了隐藏在那看似温暖的金色之下,藏有一层朦胧而冰冷的玻璃。
荧垂落的发丝扫过津岛修治苍白的脸颊,他感受到压在胸口的重量像一片轻羽,却压得喉间血腥气翻涌。
"温柔的是你哦,阿治。"少女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津岛修治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正死死攥着她后颈的衣料。那些精心准备的嘲讽像卡在琴弦上的灰蛾,在金色瞳孔的注视下簌簌粉碎。
荧的指尖划过他太阳穴处暴起的青筋:"你在发抖呢,阿治。"
棋子在塌塌米上滚动的声音突然变得刺耳。津岛修治感觉到胸腔里有什么在融化,不是往常那种腐烂的甜腻,而是被手术刀精准剖开的灼痛。他低笑起来,喉结在少女掌心下颤动:“有时候阿荧的敏锐真是吓人呢。”
“所以啊,阿荧,告诉我,我该如何拯救一只折翼的鸟儿。”
他的眸子闪动着,无尽的苍白原野在瞳孔中铺陈开来。看似毫无波澜的眸海深处,翻涌着深幽的浪潮。
“我不会干涉阿治的任何选择。”
她指尖点在津岛修治左胸的动作轻柔得像在触碰晨露,少年却仿佛被刀具贯穿般剧烈颤抖。而后,荧伸出双手,拥抱了轻微颤抖的少年。
“我之前并不是在斥责阿治的做法,只是担心阿治这么做了,自己反而会受不了。”
她是玩家,任性自我的玩家,对于玩家而言,道德,法律,规定,都不过是一纸空话。没有什么是不能做的,唯一能束缚她的只有她自己。
“我不希望阿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但如果无论哪种选择阿治都很痛苦的话,那么——”她伸出双手,捧起少年的脸,金色的睫毛折射出点点碎光,“我会承诺,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背离你,抛弃你,拒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