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小云现在大脑一片空白,她整个人都慌极了。
她这一瞬间整个人都绷成了一条晒干的咸鱼,梆硬梆硬的。
吾命休矣。
云衔月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怎么太子没有去找他的表妹,反而来了听海院。
她对未来的规划中,从来就没有迟昱啊。
一想到迟昱今晚过来之后给她造成的影响,云衔月都恨不得直接晕过去。
但现在形势比人强,她除了赶紧穿衣服出去迎人接驾之外也不能做别的什么,这种时候要是真敢给人甩脸色,她都怕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云衔月心思百转千回,cpu都要烧了,最后还是心一狠从浴房出去。
反正男主是女主的,反正男主的设定就是要给女主守身如玉,哪怕今晚男主在听海院留宿也没什么,估摸着就是盖着被子纯聊天。
冷静冷静,问题不大。
迟昱坐在床边上,手里还拿着一本书,看到自己新迎进来的侧妃同手同脚的从浴房里出来。她显然刚刚还在沐浴,这会儿头发用布巾包裹着,隐约还能看到上面的水印。
迟昱:“……。”
这个侧妃,和他调查出来的信息来看,其实真没什么区别。
镇北侯府和夏家的宝贝疙瘩,身份虽然比不过他那些皇姐皇妹,可她拥有的爱绝对比公主们多。况且她生于边疆,长于四野,或许那些贵女会觉得她没有规矩上不得台面,但迟昱却是心里有些羡慕的。
他摆摆手示意让正行礼的云衔月起身:“不必多礼,本就是孤临时起意,你先忙自己的,当心受了寒。”
别看今日天气不错,但到了夜间确实是还有些冷。之前迟昱没开口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听到他的提醒才感觉到自己后背都被惊出了汗,被微敞的窗子外吹进来的风轻轻拂过,瞬间身上就被冻起了鸡皮疙瘩。
她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的环抱了一下自己的胳膊。
下一刻,一件披风披了上来,云衔月扭头一看,是孟春。
温暖裹袭全身之后,孟春和仲春又开始给云衔月擦头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云衔月只觉得孟春和仲春今天擦头发的效率特别高,明明她的一头黑发又多又长,别说是拿棉布擦了,就是用吹风机都得吹个二十分钟。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孟春和仲春擦的挺快的,云衔月估计也就一炷半香的功夫。
她忍不住摸了摸,发现这干的一点都不掺假,要是放在秋冬天,估计头发还能起静电。
带着清甜味道的护肤膏子擦了擦脸和手,孟春和仲春就就退了出去。
迟昱已经放下书去洗了手了,见她也已经收拾好了,就朝她招了招手:“小月亮,过来。”
云衔月被一句‘小月亮’给干沉默了。
这个本来就是她的乳名,她和弟弟云破晓是双胞胎,据她娘说她出生的时候刚好有片云微微遮住了小半块月亮,而云破晓出生的时候恰逢第一缕晨曦照耀大地,所以姐弟俩一个叫云衔月,一个叫云破晓。
乳名小月亮和小太阳。
明明这乳名是她从小听到大的,家里人一直以来都这么叫她,但云衔月从来都没有这种脚趾扣地的感觉。
她几乎是同手同脚走到迟昱面前。
迟昱指了一下自己身边的床沿:“坐吧。”
云衔月僵硬的坐了下来,说真的,要是别的男人她可能还不会那么紧张,只会有些不自在。但这是封建王朝,坐在自己旁边的是一国储君,分分钟都能要了她脑袋的人,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她又不是马大哈傻大胆。
“你怕孤?”
云衔月想要摇头,但看着迟昱的那深邃不怒自威的眼神,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些想到了以前凶巴巴的教导主任,她下意识的点点头:“有些怕的。”
这倒让迟昱意外了,毕竟他多少知道一些云衔月的性子的,胆子挺大。
“怕孤什么?”
云衔月垂着脑袋不敢看他:“怕我……妾身说错话冒犯到了您,或者是惹了您的忌讳,您要打我板子。要是我戳了您的肺管子,我也怕您要了我的脑袋。”
别看这会儿迟昱一副好说话的模样,但实际上和其他皇子比起来,他的脾气并不算好,也不是没人说他心狠手辣的,毕竟前些年江南水患,因为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导致江口决堤,过万百姓丧命的那些贪官污吏就是被他判的夷三族。这倒是没什么,毕竟因为那些人一己私欲导致那么多人身亡,冲毁房屋那么多,甚至回来还发生了瘟疫,照云衔月看来那些自私自利的狗东西死不足惜。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想的,随着这事传出之后,也陆续有了迟昱心狠手辣的说法。有些人还说他抄家的时候,别人家的蚯蚓他都要砍成两截。
是真是假云衔月并不知道,但她知道这年头皇权至上,这种位高权重的人说不定就是喜怒无常了。她都看了那么多的古言小说,知道有些角色就是神经病。可谁能保证自己面前这个是不是就是个隐藏的神经病呢?当时看书的时候刚知道他跟女主甜甜甜对女主各种宠了,可她又不是女主,她就是个炮灰而已,男主对她肯定没那个耐心。
可要让她撒谎骗人,别说自己这个段位在迟昱面前够不够看,单说自己就没骗过人,她就不觉得自己能不能坚持把骗
局说下去。
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形象的迟昱:“……。”
云衔月偷偷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嘴角还带上了笑,没忍住又低下了头。
挺可怕的。
“听说你同你弟弟常常跟着夏老爷子和夏老夫人一起外出游历做生意?”
都说士农工商,商在这会儿也就比奴籍贱籍好一些。云衔月摸不准迟昱对于商户是个什么态度,更别说就是因为没钱,迟昱才被迫纳了她这个侧妃。
她斟酌着道:“我和弟弟是要同外祖父外祖母一块儿的时间长一些。”
“能到处走走见人生百态,挺好的。”迟昱点点头,微微笑了笑:“你也不用如此拘谨,说来孤还挺羡慕你的。”
“以前孤也想过长大之后到处走走,可真到了长大之后,最远也不过去了一趟江南。儿时的梦,不知何时才能如愿了。”
被顶头上司留下来说‘心里话’的云衔月突然就明白过来了。合着这位尊贵的太子殿下今天会来听海院都是因为他没怎么出门,所以想要跟自己这个经常出门的聊聊天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啊。
想来也是,一直被困在一个地方的人,又怎么能不会想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有钱她还想到处去玩呢。
想到这里,云衔月都忍不住同情迟昱了,但为了自己的脑袋,她把同情压住了没表露出来,只是又问道:“那殿下是想要知道哪里的风土人情,若是妾身知道,那妾身说与您听。不过妾身到底比不上殿下见微知著,也不够聪颖还嘴拙,就怕妾身说的殿下不爱听。”
迟昱看了她一眼,只感觉到了她面对自己的时候有些胆小,但是没感觉到她嘴拙。
“无妨,就从你最熟悉的地方讲吧,孤都爱听。”
云衔月点头,表示她懂,没出过门的孩子看什么都稀奇,她自然是明白的。
“那我先从北疆说起吧。”
不说北疆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单说现在镇北侯所掌管的三十万大军也还驻扎在北疆,云衔月还是想要让迟昱这个一国储君知道北疆的条件,省的朝堂上那些文官又想借机减军饷。想想那些官员说的夏家有钱,既然夏家女是镇北侯夫人,那也有责任义务养北疆的三十万大军。
呸,平时军饷不舍得给,打仗的时候倒是想着要让将士们来保护你们了?怎么想的那么美。
云衔月想想就来气。
她穿越前刚上大学,哪怕穿越过来已经过了十来年,可穿越前年纪不大,现在年纪也不大,虽说眼里不是非黑即白,但也多少有些容不得沙子,这会儿言谈间难免就要夹带私货。
迟昱也看出来了,他饶有兴致的听云衔月讲北疆的事,时不时的还跟她说上几句。看着云衔月说到北疆的趣事时那神采飞扬的表情和说起那些北戎人来抢掠北疆子民时她的咬牙切齿,迟昱都被她带的仿佛是去北疆走了一遭。
就这嘴皮子,还嘴拙?
哈,她可真谦虚啊。
眼见亥时已过,子时的梆子也敲响了。迟昱突然伸手拉住云衔月的手,在后者被惊的想要把手抽走时紧紧握着。
他眉眼带上了点笑:“夜深了,小月亮的游历故事孤明日再听,这会儿该安置了。”
云衔月:“???”
什,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