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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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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近年关,国子监里正忙着众监生的升等事宜。

每月一次的月试,到腊月底已有十二次,监生若是一年中月试成绩达到要求,便可以顺利晋升学业,若是月试不合格,那边要继续坐堂。

程止和国子监司业等一干人坐在桌案前整理着纸张试卷,认真地誊录着众监生的所有月试成绩。

刘司业看到赵垣的名字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程大人,康王殿下好几月没来过了,此次的升等……”

“康王殿下的月试并未落下。”程止从桌案上拿起几张写满字也批改过的纸张递给刘司业,“殿下近几月的试卷都在此,刘大人按常记录便好。”

“是,大人。”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敲响,一个监生在外高声通报:“程大人,有人找您。”

程止停下手上的动作,起身对同僚们说道:“我先去一下,诸位有疑惑之处可询问刘司业。”

程止被那监生引着走到了国子监一处偏厅,偏厅门外一左一右站着两个侍女。

程止见她们衣着甚是眼熟,稍加思索便反应过来这是犀宁宫侍女的统一着装。

他转身对那监生说道:“你先下去吧。”

“是,大人。”

程止上前几步,两个侍女便侧身为他打开了房门。

进入偏厅后,程止便闻到了一股不同于国子监内的墨香,它若有似无,又争着抢着往人鼻腔里钻。

程止稍一歪头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赵盈,他拱手行礼道:“参见长公主殿下,殿下万安。”

赵盈目光落在窗棂外的一捧白雪上,只是抬了下手示意他免礼,并未开口讲话。

程止问道:“寒冬腊月,殿下怎来国子监了?”

赵盈终于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然后缓声说道:“本宫当然是亲自请程大人来了。”

无厘头的一句话,程止却听懂了。

他自从狱中出来便没有去过犀宁宫,一是多日积累的事务让他无暇抽身,二是他怕将狱中的晦气带到犀宁宫去。

“是臣怠慢了,还望殿下赎罪。”程止浅笑,又对着赵盈一拱手,“自狱中出来后臣便忙于繁杂琐事,又逢国子监升等,臣本想忙完再去犀宁宫请罪,不想殿下今日便来了。”

他并未抱怨身陷牢狱一事,也不向人吐露自己所受的冤屈。他声音依旧如此温和,慢慢传进了赵盈的耳中——他只是向赵盈解释着自己为何没有再去犀宁宫,不卑不亢。

赵盈忍不住继续看他,程止今日未着官袍,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圆领宽袖绸袍,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簪了一根白玉质地的发簪。

衣衫并不厚实,他应该是走得匆忙,没有来得及披上一件厚绒大氅,赵盈心想。

程止再次开口,“过些时日便是除夕佳节,新桃换旧符,可驱邪纳吉,不若年后臣再去犀宁宫。”

“为什么?”赵盈继续看着他,没有移开目光,“程大人是觉得在狱中染了晦气,怕带到宫里?”

不待程止开口,赵盈继续说道:“那案子早就结了,程大人是清清白白受奸人所污,何来晦气之言。”

程止怔愣在那处,又听到赵盈一字一句说道:“再者说,本宫乃大郦长公主,天潢贵胄,百邪不敢侵,程大人不必为本宫担忧。”

程止被她直白底的目光看得心中起波浪,他整理好思绪,浅笑开口,“殿下说得是,是臣思虑不周了。”

赵盈离开国子监后,程止又回去了之前那屋子,见其他同僚手中的试卷已整理得差不多,只等他回来过目。

几张纸上是满满的分数记录,程止一时竟觉得心里浮躁看不进去。

———

自打从京郊搬到了京州城里之后,张氏的精神大好,时不时地要做上几道俞礼少时常吃的邯桦菜。

赶上哪日天气放晴不再飘雪,便要催促着俞礼去施府接施杳杳来家中一同吃饭。

因着将到除夕,年前时间较为仓促,两家便一致决定年后再办订亲宴,届时再将两家结亲的消息传出去。

除夕前一天,施览先提议道让俞礼和张氏一同来施府过年节。

“往年一起吃饭的也只有你我二人,正好有仪家中也只有他和张氏阿婆两人,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一起过个年节还热闹一些!”

施杳杳让柳绵去俞府传话时,俞礼那厮倒是非常爽快地应下来了,还很自然地说了句“多谢岳丈”。

柳绵回来原封不动地把俞礼说的话讲给了施杳杳,施杳杳真真是听笑了。

她是这样评价的:“俞大人脸皮厚得愈发可观了。”

俞礼携张氏到施府时,施杳杳早就被施览先安排着亲自到门口接应了。

张氏被俞礼搀扶着下了马车后,抬头间便看到了站在朱红大门外的施杳杳,她连忙蹒跚着上前,惭愧地说道:“哎呀,这么冷的天,娘子怎还亲自出来接了,真是罪过。”

施杳杳笑着,柔声说道:“不碍事的阿婆,柳绵,快来扶阿婆进去。”

柳绵应声后便上前扶住张氏,朝这后院庭院走了进去。

俞礼落后几步,走在了施杳杳身边,开口道:“娘子特地前来接应,俞某心中甚是欢喜。”

“俞大人想多了,我只是来接阿婆的。”施杳杳顿了一下,朝他看去,慢慢说道,“并没有想接俞大人。”

“我知道,娘子一向心口不一。”

施杳杳看都不想看他了,她笑了一下,说道:“俞大人倒是口直心快。”

……

四人入座之后,并没有人动筷子,张氏看了看施览先身边空出来的那个主母位置,犹豫着想开口询问,却被俞礼在桌下轻轻拉了一下衣袖。

张氏转头看向俞礼,他垂下眸子,朝张氏摇了下头。

施杳杳将他二人的动作尽收眼底,施览先也笑着说道:“磬淑她身子不太好,今日怕是不便……”

施览先话还没说完,便有人出声打断了他——

“今个身子不太爽利,来得晚了些,亲家莫怪。”

听到清冷又熟悉的声音,施杳杳抬头看去——叶磬淑穿着一件靛蓝色的衣裳,外面裹了一件黑色大氅,被章嬷嬷扶着从外边走了进来。

即便恩怨再多,嘴上说得再冷漠,遇到亲生女儿的终身大事时,叶磬淑也还是忍不住要来。

屋内炭火燃得旺盛,暖气十足,章嬷嬷替叶磬淑将大氅解下来就退了出去。

施览先愣了一会儿神后,便赶忙起身想去扶叶磬淑入座,却被叶磬淑不着痕迹地避了开来。

一张圆桌上,施览下坐在主位,叶磬淑坐于他的右手边,张氏在他的左手边,施杳杳坐在叶磬淑右边,挨着俞礼。

叶磬淑看向俞礼,淡淡地笑道:“寻常家宴,不必拘着。”

说罢, 叶磬淑给施杳杳碗中夹了一块浇了红糖的糯米年糕。

年糕,年高。

岁岁如今朝,岁岁胜今朝。

施杳杳伸手扶住碗边,盯着那块软糯的年糕看了一会儿,随后她又抬起眼看向叶磬淑。

她试图从这位当家主母身上看出些真情来。

而叶磬淑只是淡雅地吃着碗中的食物,时不时地抬头与张氏小说两句,并未流露其他情绪,仿佛刚刚只是身为长辈随手替小辈夹了个菜而已。

施杳杳口中的年糕越嚼越是没味,梗在喉中咽不下去。

俞礼目光瞥见她一直极为缓慢地嚼着那块年糕,并且吃其他菜,便歪了一下身子,低声问道:“娘子,你手边那道菜是什么?我在邯桦和洛浔都未曾见过。”

施杳杳闻声朝着俞礼说的看了过去。

是一盘“河豚肉”。

虽说是河豚肉,却并未非是真的河豚做的。

河豚肉剧毒,处理不当便会危及到性命。而河豚独特的口感和味道还是吸引着各种达官贵人。

所以便有名厨发明了这道“河豚肉”——用肉质鲜嫩的鱼类经过秘制调味再加以特殊的刀工处理使其外形、口感和味道都与河豚极为相似。

施杳杳抬手夹了一筷子放到了俞礼面前的瓷碗中,轻声说道:“河豚肉,有毒的。”

俞礼拿起筷子,朝施杳杳弯弯眼睛,说道:“娘子亲手夹的,有毒也吃。”

施杳杳扯了一下嘴角,心中爽朗了一些,拿着筷子夹了不少菜吃了起来。

这一顿丰盛的家宴,叶磬淑并未吃太多,在桌上的人都放下筷子后,她才起身离开。

俞礼见张氏已是强打着精神说笑,便先遣人送了张氏回去,自己留在施府继续陪施览先饮酒闲聊。

就在张氏离开不久,施府又来了一个人。

裴玉朗坐在一桌的残羹剩饭前,与桌上其他三人干瞪着眼。

“裴贤侄,你怎么来了?”

未来女婿在此,施览先便斟酌了一下话语,他喊了裴玉朗“贤侄”。

“我……我家中无人清冷得很,想来世叔家暖暖。”

施览先瞪着他,“家中无人?你不是还有你爹吗?”

“他不在家啊……”裴玉朗嘟囔道,“怎么他能来我不能来,我不是您的贤侄嘛。”

“那能一样吗!你这个混不吝的。”

“怎么不一……”

“咳咳。”

裴玉朗话音未落,便被施杳杳咳了几声给打断。

他正了正神色,对着施览先说道:“世叔,您这可就不对了啊,怎么前些时日给程止接风洗尘只请了俞大人,我不也是出了一份力吗?”

施览先竖起眉毛,“你出什么力了?”

裴玉朗张着嘴半晌没说出来话,他只得歪了歪脑袋看向了施杳杳,“杳娘你没和别人说过啊……”

施杳杳耸了下肩,拿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嗯……父亲,兄长那个案子,是裴郎君帮了忙才能顺利拿到物证。”

裴玉朗:“……”

对于俞礼为何会在此,裴玉朗并未多想,只当是施览先为了再次感谢他才邀请他到府中赴宴。

直到正月十二,俞礼和施杳杳的定亲宴后,俞施两家结亲的消息才传了出来。

正月十五这天,施杳杳正准备去灵禧寺,裴玉朗却不顾柳绵的阻拦直接冲进了她的院子里。

“干什么这是?你怎么一声不响地把自己嫁出了?合着他除夕那天在这吃的是家宴啊!?”

裴玉朗在收到这个消息时就原地炸开了,他二话不说地就冲去了施府。

“你小点声。”施杳杳揉了揉阵痛的耳朵。

裴玉朗捂了一下脑袋,咬着自己的嘴巴不说话。

柳绵上前在施杳杳身旁轻声说道:“娘子,俞大人已经在外头等着了,说要同娘子一起去。”

施杳杳听完又看了眼裴玉朗,温声道:“好了,嫁人而已。你和程止永远是我除了父母之外最亲的人。”

裴玉朗听完想哭,“那谢谢啊……”

施杳杳拍了拍他的肩膀,先一步走了出去。

……

马车上,施杳杳依旧坐在正座上,俞礼坐在一侧,含笑地看着她。

施杳杳被他盯得发毛,忍不住问道:“俞大人有话要说吗?”

“既然娘子问了,那我便说了。”

施杳杳睨着他,“好像我逼你说似的。”

俞礼笑笑,看着施杳杳一字一句地慢慢说道:“娘子,俞某虽出身清贫,却也懂得从一而终的道理。俞某三生有幸能得娘子如此良人,俞某并无通房侍妾,现在是这样以后亦如此。”

施杳杳听完,点了点头,说道:“应该的。”

半晌没听见俞礼继续说话,施杳杳又朝他看了过去,却发现俞礼一直看着自己。

施杳杳愣了一下,试探道:“俞大人想说什么。”

“娘子,悱园里的郎君,该怎么办?”

施杳杳笑了一下,原来在这等她呢。

施杳杳倾过身子,靠近他,问道:“薛朗十指纤长极会按摩,他走了,谁给我按头?”

“俞某不才,略懂得一些沐头栉发之术。”

俞礼也向前倾身,朝她靠近了一些。

施杳杳伸出食指,抵住他的胸膛,阻止他进一步靠近,她继续说道:“那何朗善音律,常抚琴解我心中忧愁……他走了,俞郎弹琴给我听吗?”

“娘子,听话本不比听琴有意思?”

两人在还算宽敞的马车中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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