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我有个提议。”
邪神放下手里正在擦鼻涕的婴灵，语气罕见地认真。
“你说。”爱丽丝叼着一根灵魂棒棒糖，头也不抬，正盯着窗外两个婴灵打滚。
“你灵魂的构造太特殊了。长久待在壁垒深渊里不是办法，你应该出去，做点神该做的事。”
“比如？”
“比如管理信徒。”邪神乐呵呵地说，“尤其是那些喜欢献祭婴儿的疯子，这儿再下去就要变成托儿所了。”
爱丽丝沉默了几秒，低头看了眼手中正对她傻笑的婴灵：“……好吧，有点道理。”
“当然，你现在还不是神。但可以当我的神职代理，先去管一两个教区试试水。”
她眯起眼睛：“你要让我打工就直说，别这么官方。”
“工资你不是早放弃了吗？”
“我没说我放弃了！”她顿了一下，“只是你一直装穷！”
“闭嘴，出门。”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旋即笑着站起来，“我能选一个教区吗？”
邪神停顿了一下：“可以。”
“我要选姐姐在的地方。”
他没有说话然后扔给她一卷发光的契约卷轴。
爱丽丝接住，指尖在卷轴上滑了一圈，光芒像水一样涌动。
“记得穿得正式点，别又穿那件写着‘老不修养我’的围裙。”
“我那件围裙超帅的好吧！你就是嫉妒我时尚！”她撇嘴。
——
于是，这一神一魂，又一次踏上了前往“重生事务神”领地的路。
那是一个和壁垒深渊完全相反的地方。
白色地砖、琉璃天顶、弥漫着温牛奶味的空气，还有无处不在的纸质行政效率。
整齐排列的灵魂列队，有的在窗口注册，有的在机器前抽号，偶尔有灵体打翻咖啡杯就会被一群穿西装的透明体拖走。
爱丽丝低声咕哝：“我感觉我在天堂的社保局。”
“准确说是神保局。”邪神看也不看，直接向前走。
“欢迎光临，请问您是来转世、投诉、还是办临时神职通行？”接待灵体发出标准微笑。
“我们找你们神官。”爱丽丝举起卷轴晃了晃。
接待灵体的微笑没有丝毫变化：“右转第三扇门，茶水间。”
“……？”
“我早说了他总在茶水间磨咖啡。”邪神头也不回地往右转，“你怎么还是不信。”
“你俩关系当真很差？”
“闭嘴。”
——
“叩叩。”
茶水间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磨豆子的呜呜声，伴随着悠扬的口哨声和小奶猫的叫声。
“进来。”一个男声懒洋洋地回应。
爱丽丝推门而入，眼前是一间极为惬意的房间。
墙上挂着几张用灵魂丝织成的挂毯，桌上摆着几株微微发光的常青盆栽，一旁的沙发堆满了文件和——猫。
一只胖乎乎的灰猫正趴在文件上睡觉，尾巴还打着呼噜。
重生神本人则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正专注地盯着一个慢煮咖啡壶。
“哟，老邪。”他抬起头，露出标准的阳光微笑，“来蹭咖啡了？”
“蹭你个头。”邪神随手丢下卷轴，“她要备案。”
重生神的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眼中有一瞬间的审视，但很快换成了温和的笑意：“这位就是你那……‘代理神职实习生’？”
爱丽丝一挑眉：“听起来就很没前途。”
“我可以写得更官方，比如‘灵魂秩序干预及民间信仰介入代理接触点’。”
“……你们神域的人都这么会玩词吗？”
“这只是低阶术语。”邻神转过身，拿出一张空白登记表，“来，把这份表填一下。我这里是最简单的版本，五页。”
爱丽丝接过来，翻了一页，停住。
第一页：《初级神职非正式授权灵魂任命意向表·AB-77版本》
第二页：《信徒异常控制及跨域介入申请初版》
第三页：《壁垒灵魂暂时出离风险评估报告》
“这还叫简单？”她瞪大眼睛。
“别激动，我这边没有你们那边什么‘再犯风险防范文书’。”
“我们那边的系统就很朴素。”邪神语气淡然，“只有七页，三联副本，一张封面，一页情绪波动量表，最后还有一份‘事后悔过陈述草稿模板’。”
“我当时填那份表的时候哭了一整天。”爱丽丝小声嘟囔。
重生神轻笑着坐下：“不打扰你们父女情深了。表自己填，咖啡要不要？”
“要。”爱丽丝果断放下表格坐到了沙发上，“你家猫真不错。”
“这是重生猫，每天负责盯着灵魂碎片，看哪个能修，哪个得丢。”
“……你是认真的？”
“当然。”重生神抿了口咖啡，“不过它有时候也瞎选，比如有一次它留下了一个专门模仿别人声音的灵魂……那段时间整层办公室每天都有奇怪的广播。”
“听起来挺欢乐。”
“挺烦的。”
邪神靠在门框边：“说正事。这个孩子要去人间走一趟，你那边给个备案。顺带开一下路径许可。”
重生神点点头：“哪个教区？”
“把她献祭的那个。”邪神淡淡道。
爱丽丝没吭声，只专心喝着咖啡。
重生神看了她一眼，神情微妙了片刻，然后伸出手在空中一划，一张泛着柔光的路线图展开在桌面上。
“授权一人一灵魂，七日单程许可，需每次任务后返回神域复检。副卡权限，C级。”
“副卡？”爱丽丝皱眉。
“你不刷你老爸的神力点下得去吗？”
“我不承认。”
“账单会寄给你家门口的。”
爱丽丝翻白眼，低头签了个字，按了个指纹。
重生神笑眯眯地收起纸张：“好了，小神使，你现在正式拥有不完全的、极度试验性的、带失败免责条款的出勤权啦。”
“听起来就没保障。”
“但咖啡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