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在这里上班吗？”
在墓园哭的泣不成声楚时被程珣带回了画室，此时对方正看着室内的环境。
程珣倒了杯水递给楚时，轻嗯了声。
看着楚时现在的模样，却是比之前长的更高了，但整张脸看起来仍是带了天真稚嫩的一面，相比程珣离开他时痛哭流涕的模样，现在已经成熟了很多。
“程珣哥，那我以后可以经常来看你吗？”楚时转过身，垂下头看向程珣。
程珣看向楚时，转而又移开视线，走向旁边的同时带过一声“随你。”
背后的楚时弯着嘴角笑了起来：“谢谢程珣哥！”
正如楚时所说，那之后楚时几乎每隔一两天就来找程珣，而从那段时期起，画室里的事情也变得更少了。
不过也碰上过顾客，是位穿棕色衣服的男生，记录册的名字写着是：薛既明。
虽然楚时隔了几天就会来找程珣，但也会碰上程珣外出兼职的情况，而这时楚时往往就会坐在门口等程珣，就像今天一样。
“哥，我还有个事儿告诉你……”
程一阳跟在程珣身边，唠叨了一路，这才陪程珣走到了画室门口，转头看过去就见门口坐着一个男人。
程珣走过去，开门的同时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楚时朝程一阳瞥了一眼，转而眼神又移到程珣身上，从旁边的凳子上站起了身，笑着回程珣的话：“就是来看哥你，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见，程珣哥。”
说“哥”字的时候，楚时的声音就往下压了一调。
摆了摆手，楚时就转身离开了，身子背向程珣的时候，眼神倏而又变得凌厉了许多，擦过程一阳身边时，眼神就瞥了眼对方，转而又带了些笑容，渐渐往远处走去。
程一阳转过头看向楚时的背影，刚刚他好像被人瞪了一眼？
画室门吱呀响了，程珣转过头看向定住的程一阳，喊了声对方，程一阳才回了神，回过头跟上了程珣，嘴巴叽里呱啦的。
“哥，那人好奇怪。”
“感觉不太……正常？”
“我刚还被他瞪了！”
“哥，你可得小心点啊。”
“诶哥，你等等我！”
“……”
程珣往房间里走去，背后的声音就跟着程珣。
那晚之后，楚时来的次数就少了些，来的时候很少碰上程一阳。
每次楚时来了，虽会帮着程珣干杂活，但定在程珣身上的视线却比之前更犀利了些，就像在压抑着什么一样。
今天却是程珣在画室而楚时没来的一天，但今天却是个不太好的日子。
画室门口的桌子和凳子被几个男人踩得哐当哐当响，叫嚣声就传进了画室。
“老板呢？！出来接客啊！”
程珣从画室里走出来，看见对方的时候，那几人就朝着程珣笑了起来，其中一人就朝程珣走了过来，嘴角往上咧了一个大幅度，轻慢的声音就飘过来。
“哎哟，这不我们程少爷吗？没想到真在这啊，真是好久不见啊？”方齐挽着手臂朝程珣贴过来。
程珣皱了皱眉，冷眼看向方齐。
看着程珣的眼神，方齐的笑声就更大了。
“哎哟，别这么瞪着我嘛，咱们都是老熟人了！”
方齐笑着，眼神就从程珣的眼睛转而看向整个身体，绕着程珣转圈圈。
“啧啧，看你现在过得还蛮舒坦啊～”
“可别忘了我们哟～”
那声音就从背后传到耳边，程珣猛地往侧边一退，冷漠的眼神就从桌子转到方齐的脸上。
方齐咧了咧嘴角，刚发出“你”，隔着不远处就传来了一个男生的喊叫声，方齐收了声，对程珣说了句“下次见”，转而对其他几个人下命令，一堆人就从画室门口走了。
慢一拍赶过来的程一阳匆匆跑到程珣身边，扶着程珣胳膊，眼神焦急，忙问有没有受伤。
程珣拍了拍程一阳的手，涌上的恶心感被程珣压了下去，苍白的嘴往上轻弯了一些，声音低哑。
“没事。”
程一阳刚想说话，就被程珣带着进了画室，倏而一道视线射过来，程一阳猛地一回头，却只见几片绿叶飘下来，又被程珣拉着进了室内。
晚上入睡的更加困难，一阵恶心感从胃里往上涌，程珣使劲往下压了压。
混乱的思绪占据了程珣整个脑海，即使吃了药，但不安感窜上整个身体，程珣缩着身子，躲进被子里，手指扎进血肉里，痛到没了感觉程珣才闭上了眼。
那之后方齐来的次数比之前更多了，而程珣待在画室的时间也渐渐缩短了，每次方齐来，画室总是锁着的，程珣出门次数更多了，所以程珣也很少看见他们，但对方却好像变本加厉，在门上涂了许多色彩不一的颜料，贴了一张写满挑衅话的纸条。
而每到这个时候，楚时却总会在程珣身边，安慰程珣。
从纸条到真正的动手，方齐花了一个月才蹲守到程珣的住址，因为每次程珣的行踪总是不固定的。
晚上路过巷子时，程珣就被堵在了巷子里，对方恶狠狠的声音传到程珣耳边。
“挺拽啊，给你写那么多纸条视而不见？”
“我看你是有人帮了你一回就忘了以前的痛了！”
“老子替你好好回想回想！”
说着一拳就打在了程珣的肚子上，随即几个人的棍子和脚就猛踹在了程珣的身上，巷子里传来不间断的嘭嘭声。
“来人啊！打人啦！”
突然传来的声音打断了几个人的动作，连着声音一块传过来的还有几块大石头，方齐迅速停了脚，转头朝几人下命令：“走！”
“别跑！看我不打死你！”
许砚气喘吁吁跑过来，方齐几个人就迅速逃出了巷子，程珣的咳嗽声就在许砚身边响起。
“怎么伤得这么重啊？”
许砚扔了手里的石头，猛一转身，蹲下查看程珣的情况，对方受伤的程度比想象中严重，许砚看着都要哭出来，又忙抹了眼泪，扶起程珣。
许砚转过身的同时巷子尽头就擦过一件黑衣服，许砚愣了愣，转而收回视线，带着程珣出了巷子。
“我之后要和你住一块了！”
许砚坐在程珣的出租屋里，郑重对程珣说道。
程珣顿了顿，转而说道：“没事。”
许砚急得拍了一下医药箱，否决道：“不行！今天要不是我来了，你伤得肯定更重！”
不等程珣拒绝，许砚又自顾自道：“就这么说定了，我明天就搬行李进来。”
说着许砚就躺在了沙发上，招了招手让程珣不用管他，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程珣从房里拿了床毯子盖在了许砚身上，转而一股恶心感涌上来，又匆匆进了卫生间，干呕了好几声，才进了房间，匆匆吞了几粒药，缩着身子坐在房间的一角。
安静的环境下，声音格外的明显，客厅里的电话的铃声叮铃铃地响起，响了好几次，转而又停了，突然程珣的手机又猛震动了几下，程珣缩着的身子才稍微有了动静，程珣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来电是一串电话号码。
鬼使神差地，程珣摁了接听键，贴到耳边时，那边低沉的声音就从手机音响砸进耳朵里。
“喂。”
“程珣。”
程珣睫毛猛地一颤，那声音他之前听过，在几个月前听过，沈星野的声音。
程珣还没回答，电话里沈星野的声音就连续响起。
“你还好吗？”
程珣张开了嘴，贴着创口贴的嘴角就往周围伸开，倏而又闭上，程珣闷闷地嗯了一声。
沈星野的声音缓缓地，像水流一样从程珣耳边流过。
“我很快就会回来。”
“回来的时候我想见你。”
程珣握紧了贴在耳边的手机，低哑的声音从喉咙传出来。
“嗯。”
“今天很晚了，希望你能睡个好觉。”
程珣抿紧了嘴唇，压着声音轻发出了一声沉闷的话：“嗯，你也是。”
“晚安。”
沈星野的声音就断在了这句话，程珣挂断了。
手指猛地脱力，手机就滑落到地上，程珣缩着身子，手臂紧紧环住双腿，头埋在膝盖上，肩膀在黑暗中不停地耸动。
窗外静谧，月色皎洁，程珣缩在房间的暗处。
那晚程珣不记得是怎么睡过去的，等第二天许砚看到时，程珣的眼睛已经肿得不成样子。
在那之后的一个星期里，程珣见到了沈星野。
那一次沈星野第一次抱了程珣，离开的时候“下次见”变成了“等我回来”，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程珣就再没见过沈星野了，反倒是许砚在身边的次数更多了。
而对于方齐，却正如许砚所说，程珣已经很久没见过方齐那些人了，连着见到楚时的日子也少了很多，但在某一时期见到的次数又增加了。
楚时还是和最开始一样，黏着程珣，对程珣极其关心。
时间就这样平淡地流逝，若是程珣还记得的，那便是接程一阳的那晚。
“哥！你……来接我吗？”
程一阳的声音在酒吧的吵闹声显得微弱，但贴在手机的声音却又格外的大。
手机贴在耳朵旁，程珣听着对方醉醺醺的话，轻开了口：“在哪？”
程一阳磕磕绊绊报了酒吧名和包厢号，程珣留了句“好”便挂断了电话。
赶到酒吧包厢时，程一阳醉的要往程珣身上倒，程珣托着程一阳侧过来的脑袋，对方红扑扑的脸蛋，笑声带出的还有一股酒气。
程珣拍了拍程一阳，转而就要出包厢，程珣扶着的程一阳就被人往后拉了一下，背后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别走啊，这杯还没喝完呢，程一阳。”
对方笑嘻嘻地看着程一阳，转而又瞥向程珣。
程珣瞥了眼对方，冰冷的气氛就在周围散开，突然坐在沙发上的女生就打断了这气氛。
“曲靖成，行了啊。”
说着女生就走了过来，扒开了曲靖成拉着李子阳的手，抬头笑着看向程珣，手边朝程珣伸过来。
“想必你是程一阳他哥吧？你好，我是李甜甜。”
程珣顿了顿，眼神在李甜甜脸上定了一会，才回道：“你好。”
李甜甜笑了笑，收回了手，尴尬地说：“不好意思，你还扶着程一阳，那不耽误你了，下次见。”
程珣轻嗯了声，扶着程一阳出了门，背后就是几个人的声音。
“曲靖成，你刚也太不礼貌了！”
“我也就是开个玩笑嘛。”
“哪有你这样开玩笑的！”
“好好好，我错了！”
“……”
包厢门带上的时候，程珣瞥了眼室内，曲靖成的眼神就直视了过来，转而程珣便移开了眼。